《宰辅家的小酒娘（重生）》 35.“你得拿自己来还人情债”

    李知府为着与高华瞬结盟的事儿, 去劝李绣绣放弃高公子，免得两家尴尬。李绣绣当然不依，她爹多说了几句，她便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真的拿了条白绫挂上房梁, 站在桌子上哭着说：“爹，你让他来见我！”

    李知府没办法，只得请了高华瞬来，赔笑道：“小女的事, 你还得想个法子。我实在劝不了她呀！”

    高华瞬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今年中秋, 可是本朝太子十六岁生辰？”

    李知府一愣：“是，何出此言？”

    高华瞬道：“那就好办了。按规矩, 本朝太子到了这个年纪, 便开始选妃了不是？”

    李知府沉吟道：“你是说, 让她去充选太子妃？”

    高华瞬道：“正是。”

    李知府苦笑道：“我倒希望她能有这个心性。倘若仍旧嫁入世族, 只要薛家一天不倒, 难保以后不会再遇上范家这样的危机。也只有嫁入皇家，才是最体面最安全的。罢, 罢, 由你去说吧。”

    高华瞬便奉命去了。李绣绣听说来意, 便对他彻底死了心，嚎啕大哭一场后, 开始准备选秀。

    她是这样说的：“你如今放弃我, 来日便要跪在我脚下, 你可会后悔？”

    高华瞬笑说：“也许吧。”

    李绣绣含泪骄傲地笑了。

    高华瞬回家将此事告诉谢月归，谢月归很是吃味：“什么叫也许？”

    “只是拿来安慰她的。怎么，不开心了？”高华瞬斜睨她一眼，笑得狡黠。

    谢月归扬起头，哼了一声走开了。这两日阿蓼说她不舒服，所以家里活计全部交给了她，她可忙得很，才没功夫气这个呢。

    说也奇怪，如今已是四月天，每日里连风都是暖暖的，阿蓼却说她着了风寒。谢月归想，许是她得了心病吧。先被李家利用，再被高家呵斥，想必心里不好过。

    她有些后悔那日将话说重了，连这两日熬了汤药送去，阿蓼都背对着她一直躺在炕上，连句话也不跟她讲。今日她依旧将汤药放在桌上，便出去了。

    到了傍晚，谢月归又进去送饭，却发现今日的药碗仍是满的，阿蓼竟一滴也没喝。她觉得奇怪，便小心问了一声：“怎么不起来喝药？”

    阿蓼仍不睬她。谢月归嘀咕道：“这丫头气性也忒高了，药也不喝，饭也不吃，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

    她过去收起药碗，顺手将掉落的被角掖回去，结果不小心碰到了阿蓼身子，竟烫得像炭盆一样！她赶紧扔了药碗去摇晃她，发现她面色潮红，额上发烫，当真是生了重病！

    谢月归吓得目瞪口呆，不会是自己把她给逼死了吧！

    她慌里慌张跑出去要找大夫，一头撞进了刚进院门的高华瞬怀里，登时像抓住了救星般：“快！快去找大夫来！”

    高华瞬一惊：“你怎么了？”

    谢月归哭道：“阿蓼要死了！”

    高华瞬跟她进屋一看，笑道：“你不是不喜欢她么，这样不正好。”

    谢月归急道：“不行不行！她罪不至死呀！你快去请大夫，我在这儿看着。快点啦！”

    她将高华瞬一推三搡地出门，高华瞬只得去了。又拿了冷帕子给阿蓼擦了半天额头，大夫方姗姗来了。

    原来阿蓼自从那日得了高华瞬准她去见李家嬷嬷的承诺，欢喜过后又起了忧思。她想着自己这样墙头草，岂不是两边都不讨好，还能有活路吗？是以闷起了心病，以致积郁成疾。大夫说，若再拖上一晚，可能就没救了。遂给她开了药房，重新熬了汤汁。

    谢月归哭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对她太严苛了。”

    高华瞬笑道：“这又关你什么事。她自己心太高，才作弄出个心病来。若认真追究，李家是头一个罪人。我是给你出主意的，我便是第二个罪人，还轮不到你来。”

    谢月归衣不解带照顾了阿蓼两天，高华瞬心疼，又来守着她。到第三天早晨，阿蓼终于醒了，睁开眼睛，头一遭看到的就是趴在自己榻边的谢月归。

    她转了转脑袋，发觉嗓子哑了说不出话，只得勉强拿手去碰碰谢月归的肩膀。几日昏迷使她没了力气，那虚浮的手还未碰到谢月归，便被另一只手给狠狠攫住了。

    阿蓼只见一个不知何时杵在床头的黑衣男人正冷笑着瞪她，还以为是黑无常索命，哑着嗓子便“啊啊”叫起来，惊醒了谢月归。

    谢月归刚抬起耳朵，便听到高华瞬的声音带着威胁说道：“再敢作妖，我就一日十碗地给你喂药，让你喝个够！”

    天哪，是药三分毒，一日十碗地喝下去，人岂不是都要喝死了！谢月归一下给惊醒了，赶忙起身劝阻：“别别别！咱们家买不起那么多药，现在钱袋子已经空了……”

    这话是真的。这些日子请大夫熬药汁，已经花掉了高华瞬这个月近一半的俸禄。高华瞬松了手，将谢月归方才甩落的大氅给她重新披上：“那就把她打发回李家，还能省几个钱。我一个人的俸禄可养不起三个人。”说罢便黑着脸出去了。

    阿蓼苍白着嘴唇爬起来，在炕上磕头道：“夫人，请不要把我撵回去！李家小姐必然饶不了我的，夫人好心，还请救救我吧！”

    谢月归慌忙去扶：“别这样！等你病好了，还是回去吧。我如今不欠你什么，实在也没钱留下你了。”

    阿蓼披散着头发哭道：“既如此，又何必救下我来！我便一头碰死罢了，也决不会回李家去叫人糟践！”说着便要往墙上撞，慌得谢月归手忙脚乱与她扭作一团，最终答应试试去向高公子说清才罢。

    高华瞬在书房听说，“啪”一声摔了书本道：“这么个人物留下也是祸害。再者，她原是李家人，你难道还要赎她过来？咱们家哪来的这么多钱？”

    谢月归小心翼翼在他身旁坐下道：“其实，这事我也有错。我没将她照顾好……”

    高华瞬打断她道：“你不要总往自己身上揽错。罢了罢了，你若是心疼她，我去想法子向李大人说，这样可行了？”

    这是他头一回对谢月归发火。谢月归心里难过，可是她想阿蓼本也是个好人家的娇姑娘，年纪又小，如今受了刺激，想向上爬也是理所当然，只是用错了法子。不如将她赎出送回家去，也算做了件好事。

    她将这想法跟高华瞬说了，高华瞬的火气才稍微降下来一些：“你倒善良。不如这样，将她赎出来，但不许回家去，就在这里做活。且我不会再给她一分工钱。再敢生事，我就折了她的腿。你去问她，愿不愿意？”

    谢月归去问了阿蓼，阿蓼哭着说愿意，只要能脱了李家的火坑，当牛做马都愿意。

    高华瞬于是拿出一个小本本，在上头记了一笔。松了口气的谢月归凑过来要看，被他推开了脑袋。

    “这是什么？”

    高华瞬冷冷地说：“我讨厌阿蓼，所以，这是你欠我的人情。以后要还的。”

    谢月归：“？？？我拿什么还？”

    高华瞬说：“嗯……用、用你自己还。”

    谢月归：“？？？”

    高华瞬咳嗽一声，看住了谢月归，眼中满是不明意味：“怎么，听不懂？”

    谢月归发了一会儿愣，终于反应过来，登时又羞又恼，站起身捶了他肩膀几下子，就跑了。

    她因为害羞，捶得有些用力。高华瞬揉着肩头，忍笑道：“我可是已经记账了。到时候我说是怎样就怎样，你可别想赖账。”

    呀！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坏！谢月归气哼哼捂着发烫的脸，从前刚认识他时，他不是这样的呀！如今也不知跟谁学坏了！

    再说了，要到时候要怎样，还不是应该她说了算！一个连亲都没成过的人，居然还敢夸下海口来指教她，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