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的人不淡定了, 纷纷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荣屿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十分有深度。
    于是对程安重复了一遍。
    “程彦祖,你喜欢我吗?”荣·永远不嫌事大·屿说。
    缺根筋的直男们不会多想,班花和闺蜜外带陆露组成姐妹团窃窃私语, 荣屿又重复了一遍。
    “程彦祖,你喜欢我吗?”荣屿拔高声音,生怕谁听不见似的。
    荣屿是知道答案的,不过这俩字他永远听不够, 特别是从程安嘴里说出来,感觉可以听一辈子。
    “喜欢。”程安声音没人群的大。
    “没听见!”荣屿暂时性耳聋。
    “喜欢。”
    “大声点。”荣屿笑着说。
    起哄人群安静下来, 程安临时改口,说:“不喜欢!”
    静默三秒, 苏波跑过来安慰他, “老大别伤心, 还有机会。”
    荣屿不伤心, 小老弟的别扭他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听到两声“喜欢”已经很不容易。
    来日方长,人要学会满足, 然后积极向上。
    “再来啊!”荣屿来了兴致。
    真心话没什么好玩儿的, 接下来只有大冒险, 二十多个人围成大圈,玩的越来越大, 连从顶楼跑到一楼再跑上来十次都能想出来。
    中招的是唐麒, 为他量身打造的减肥绝技。
    荣屿中了一次, 孙梧这个变态让他发个空间动态,内容是什么澳xxxxx。荣屿发完后,众人意味深长的“哦~”,声调宛转悠扬。
    然后于绛这个傻逼顺藤摸瓜的给他发私聊求资源。
    一帮人玩到十点散伙,有个别女生要回家去住,男生们集体充当护花使者,荣屿不凑这个热闹,和程安回了寝室。
    —老大,我们被保安逮住了!
    荣屿洗完澡出来看到苏波发的这条消息,笑得不行。
    —然后?
    —然后他看到了我们天台上的狼藉一片,我们说是你过生日,他说要把我们交给施辉处置。
    —哦。
    —我们已经统一口径,施辉找麻烦的时候,说是老大组织的!
    —你敢?
    —嘤嘤嘤,不敢,特来请求老大为我们续命。
    —行。
    荣屿不怕被找麻烦,施辉对他的脾气格外的好,这大概就是古人说的因材施教,只要他不做出过分的事就行。
    他放下手机,没找到本该在寝室的程安。
    寝室门大大开,荣屿狐疑地往外一看,柯木森蹲在寝室门口哭的正欢,程安倚着墙一言不发。
    “你不是走读生吗?”荣屿彻底被这个爱哭鬼打败了,“先进屋再哭,有纸给你擦鼻涕。”
    程安进屋就去洗澡了,独留不会安慰人的荣屿和需要安慰的柯木森大眼瞪小眼。
    “你是来找冯阚的?”荣屿给他拿了包纸巾。
    “对,他们寝室已经熄灯了,我不好意思吵醒他们,”柯木森擤鼻涕,“我可以试试喜欢男生,我不想失去冯阚这个朋友。”
    “你他妈,”荣屿语塞,“感情能试吗?我之前给你说的话都白说了?”
    “啊?你之前给我说什么了?”柯木森可怜巴巴地抬头。
    荣屿:“……”
    程安从卫生间出来,拿了手机又进去。荣屿等他哭的差不多后才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你现在是哪种?”
    “喜欢!”柯木森下一秒说。
    荣屿居高临下看着他,气势磅礴地说:“想清楚再说!”
    柯木森不确定了,眼神飘忽不定,声如细蚊地说:“喜欢。”
    “哪种喜欢?”荣屿问。
    “不知道啊,”柯木森泪花跟不要钱似的冒,“冯阚不理我,对别人好了,我就特别想哭。”
    照理说四木虽然软弱,但性格并不懦弱,为了个不确定的感情哭成这样……
    “是男人就别哭,”荣屿听哭声听出抵触心理,“我真他妈烦你。”
    柯木森止住哭声,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
    “那你去试试,”荣屿叹气,“前提你得给冯阚说清楚,免得伤害他的感情。”
    程安再从卫生间出来时,寝室门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荣屿提前拉开门,冯阚扶着门框大喘气。
    柯木森如果去报名世界纪录,能拿个最快哭出声的榜首,他看见冯阚后,又又又哭成狗,跑过去就熊抱住他不撒手。
    “冯阚,我不是故意的!那些话是无心的!”柯木森口不择言地说,“我也喜欢你!虽然你是男的!还比我长得高!长得比我帅!成绩比我好!技能比我多……”
    荣屿坐在床上,“行了,四木,不要丢人!”
    “我不撒手!你别不理我啊!我的错!”柯木森没听到冯阚说话,急了。
    冯阚穿了身睡衣从楼下咚咚咚跑上来,也不知有没有惊醒睡梦中的宿管员。
    “抱歉打扰你们了,我带他回寝室。”冯阚对他们表达歉意,带上傻里傻气的柯木森,关上寝室门。
    程安吹干头发上床睡觉,荣屿被柯木森的哭声洗脑,清醒得像睡了一觉,打开个手机游戏玩儿。
    游戏没玩两分钟,于绛跟他小聊了一会儿,叫他下周六到三碗不过岗去,有个叫酱油哥的要来砸场子。
    酱油哥。
    荣屿差点没笑到咬舌自尽,为了自称哥,这些混混也是会编,看来太久没关注圈里的变化,虎哥龙哥已经过时了。
    “荣屿!”程安在上铺说,“你大晚上在干什么!”
    荣屿忍笑忍到浑身发抖,程安可能误会他在独自做点什么。
    他倒想做点什么,可是他想的是两个人的。
    “开学容易浮躁,”施辉喝着热茶,听门卫唠叨了一早上后,面色发白地数落着自家学生,“你们……哎,你们……”
    荣屿、赵先锋、苏波站成一排,由矮到高像wifi信号格,端端正正的军姿样。
    “敬礼!”荣屿领头敬了个少年队员礼。
    三个人弯下腰,“施老师,我们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进一次办公室说一次,复制粘贴连标点符号都不用改,屡试不爽,心软的施辉最多给他们点体罚。
    眼皮子底下犯案的学生少之又少,办公室的老师齐看向施辉,等待他的大发雷霆。
    施辉看着夕阳说:“你们,去扫厕所吧,男厕所,不是女厕所。整栋教学楼的厕所不是一楼的厕所。”
    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荣屿从后门走进来,拎个拖把,气定神闲的样子完全不像个接受过厕所洗礼的人。
    程安怕他被熏傻了,指着试卷上的难题说:“这题会做吗?”
    “太简单了,”荣屿放好拖把,“有难一点的没?”
    很好,没熏傻。
    程安放心地刷题,没注意几乎是从后门爬进来的两个人。
    苏波和赵先锋互相搀扶,比施辉更像个迟暮老人,他俩承包了整栋楼的厕所,公报私仇地荣屿起监督作用,全程冷眼旁观他们刷马桶。
    范琴琴:“你们身上好臭啊。”
    “这是勤劳的汗水。”苏波痛苦地说,“我们是辛苦的的劳动人民。”
    老师们上课的语速和授课进度变快了,荣屿觉得一周的时间也上了发条似的,咻一下到了无聊的周六。
    程安回家了,他在寝室睡到自然醒,换了身可以随时丢的黑衣服往三碗不过岗走,在路上吃了碗撑肚子的面。
    他可不指望于绛能给他做什么好吃的。
    大岳不在店里,荣屿猜到于绛给这个暴脾气放假了,留下的小缺和阿新在收拾吃过的外卖盒。
    台球桌搬到了一处叠放着,中间留了很大的群架空间,不用担心毁坏财产。
    “豆油哥什么时候来?”荣屿对坐在沙发上拍肚皮的于绛说。
    “豆,”于绛反应了下,“豆个屁!酱油!”
    “我还生抽呢,名字真他妈难记。”荣屿抽了根台球杆拿手上。
    “别紧张,不一定要打架,镇镇场子就行,”于绛点根饭后烟,“看他还不还钱吧。”
    “多少?”荣屿说。
    于绛报了串数字,和问他借的装修费如出一辙,荣屿马上明白怎么回事儿。
    “该不会是前俩月那个砸店的吧?”荣屿拧眉,“大岳没要到钱?”
    于绛点头,“是他,要了好几次也没给钱,我叫他今天来店里,江湖规矩解决。”
    “江湖规矩?给钱或者留下一条胳膊?”荣屿坐下来,“土逼,21世纪不这么干了,还是打一架出个气吧,那些钱当给他出医药费。”
    酱油哥带来了他的调味军队,约摸十个人,在荣屿眼里长得都一个样——丑的像个蒜头。
    他们年龄不太大,看上去是高中刚辍学,或者压根没读过书。
    不知道耐不耐揍。
    蒜头领队站出来说:“我大哥什么时候欠你们钱了?”
    “求求你们台词新颖一点!”荣屿翘起腿,“说好听了给你们酒水打折。”
    蒜头顿了顿,换了个套路说:“我大哥没欠过你们的钱。”
    于绛在计算机上按了一通,把最后的结果对向众人,“去了零头,给钱。”
    酱油哥在小弟们的簇拥下坐在吧台前和他们对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讲兄弟情义。
    “交个朋友吧?”
    “谈钱多伤感情?”
    “你看我带了这么多弟兄,而你们就四个人……”
    “给,还是不给。”荣屿收起笑,眼里装了个深不可测的幽湖。
    酱油哥和小弟调侃着荣屿的凶相,一口一个朋友叫的挺顺溜的。
    荣屿没别的嗜好,最喜欢以少欺多,暴脾气上来没得商量,撸起袖子就是干‖他娘的,小缺和阿新的战斗力没的说,于绛混了这么多年打架也很有一手。
    怎么能把人打趴下怎么来,这是于绛教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