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悠乐了,这小丫头,也不过十四五岁,非要看自己出丑不成?你不知姐们儿脑袋里的诗没有三百首也有两百八十首。随便弄出一首都能让这其中一大半才子羞愧得颜面扫地。
众人对方伯清的提议却是极感兴趣,方思悠容貌自不必说,若是再有才情,那今晚可就飞上枝头一鸣惊人了。以前方思悠很少参加诗会的,盖因二娘不让她外出怕她抢了方思琪的风头,只是各府中有长者祝寿或者看望闺中好友时才会出门。
建宁公主注意着方思悠的脸色,若她稍有犹豫,建宁便会岔开话题,方思悠如今是她的重要合作伙伴,她可不想方思悠丢了面子。
楚妍抱着剑不动声色,她是知道方思悠才气的,平常作诗哪里会难得住她。若是婉儿在此,三人少不得一个抚琴一个舞剑一个唱诗的,这样的场面三人私下里并不少见。
方思修有些担心姐姐,但看楚妍模样,心中也就释然了。若有谁比他这个弟弟更加了解姐姐的,除了香儿,就只有楚妍了,当然还有一个司徒婉儿,不过她没来。
高墉的眼中只有梦中人,无论她能不能作出诗来,都不影响方思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太子和齐王具都等待着方思悠的回答,从表情上看不出他们在想些什么。
只见方思悠笑了,顿觉满室生春,“如此,小女子便献丑了。我有一诗,是数月前便作好了的,只一直没有外流,今日便请各位不吝指教。麻烦公主殿下准备笔墨了。”
建宁公主也是一笑,哪里会拒绝,“妹妹休要客气,来人!笔墨纸砚伺候!”
机灵丫鬟立刻拿了文房四宝来,刚才大家都在斗诗,笔墨纸砚都是备好了的。
而方思悠的举动却又出人意料,她竟来到高墉案前,朝他一笑,“殿下,可否帮小女子研墨?”
不说别人,楚妍和方思修也是震惊,两人对视一眼,这才知道姐姐之前提过的择夫标准不是开玩笑。姐姐有心嫁入皇家又要求是软弱的普通皇子,高墉正符合这个标准啊。看来姐姐是中意这高墉了,不然不会当着太子和齐王的面如此对待高墉?
太子和齐王心中俱是一怒,就算你看不上堂堂太子和齐王,皇家也还有诸多皇子的,为何偏偏看上最不起眼那一个?
高建宁也是一愣,思悠看人的目光还真是,独特。还是说这个八弟时来运转了?
方伯清心里要乐开花了,本来还担心她作出什么好诗来,现在看来,不管她作出什么好诗,跟高墉搅和在一起,就等着看笑话吧。
高墉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梦中人就在面前,还在自己案桌上铺开了纸,就等着他研墨呢。
这一刻,高墉真想向上天跪拜,感谢上天让自己降生到人世间,感谢上天让自己遇到了梦中人,更感谢上天让梦中人眷顾了自己。今日之后,哪怕不能与梦中人走到一起,他也此生无憾。
“小生乐意之至。”
高墉从来没把自己当作皇子,也没把自己当作汝南王,他的自称从来都是普通人,要么我,要么小生,要么本公子,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本王。
众目睽睽之下,高墉起身,从那丫鬟中接过墨条,又亲自往砚台中添了些清水,然后跪坐弯腰,轻轻的滑动墨条。这种事情,高墉自然熟悉,他在自家写字作画向来是自己研墨的。
此刻的高墉忍不住的想,以后说不定有机会给梦中人画上一幅,他随身所持扇面上的仕女图便是自己的丹青手笔。
方思悠笑了,提笔沾了墨开始书写。隽秀楷字,一笔一画透着灵气,如美人簪花,若行云流水,观之让人心旷神怡。
“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落款是墨梅,大业武盛十一年方思悠写于怜香阁游园诗会。方思悠没有印章,所以签名。
等将诗作挂起,满船文人读了皆是黯然不语。不是这首诗不好,而是很好,太好了。但诗的意思不合适宜。齐王殿下才刚让众人以你美貌为题写诗,现在你又写这么一首不要人夸颜色好,何意?摆明了不给齐王殿下颜面啊?
太子高建武心中不免一乐,这个二弟想示好佳人,奈何佳人不领情啊。倒是高墉,哼!想跟本宫抢女人,他还不够看!方思悠?有如此才气相貌,又是大将军长女,本宫就让你做那太子妃又如何?
高墉的眼中心中脑海里全是梦中人的样子和香气。他不觉得诗好,他只觉得诗太短,他想留住那一刻,他想让那一刻变成永久。
不知何时,众宾客又再次热闹起来,唱酒斗诗,高墉不知怎的离开座位,来到甲板上,凉风吹过,让他头脑一阵清明。再看前方,梦中人的衣裙正被晚风招惹,他有些羡慕这股凉风,因为风能轻拂梦中人的脸颊。
楚妍推了推了方思悠,“娘子,那位来了。”
方思悠写完诗便和楚妍到甲板上来了,凉风席席,正是欣赏夜晚湖景的时候。高墉这人跟她的标准太过吻合,让她怀疑自己的运气怎么会那么好,穿越才几天就遇见了有缘人。在地球上可是谈了好多年,都没一个能坚持到最后的。
方思悠朝高墉扬了扬手中的酒坛,“殿下,小女子有酒,你有故事吗?”
这酒可不是方思悠在家里蒸馏的高度烈酒,而是黄酒,十几度的样子,估计也就比葡萄酒的度数高一点点,对方思悠来说没有半点儿挑战性。
高墉走过去,如今他也信心满满了,虽然不知方思悠为何看中他,但肯定不是因为权力。若是因为权力,太子殿下和齐王甚至其他任何一个皇子都比他高墉强得多。高墉,可是连中间名一个“建”字都没有被皇帝赐予啊。
“方姑娘,小生的事故并不复杂,这就说与你听……”
楚妍悄悄的退了几步,背对着两人,她不想别人来打搅那两个人谈心。楚妍虽不看好高墉,但她相信方思悠。以前相信她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好朋友,现在相信她,也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