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妖怪被师父抓走了》 25.无题

    悟空沉默着抢过了玄奘手里的刀。

    “悟空——”玄奘面露无奈，“为师好容易能派上点用场。你把刀给我吧。”

    悟空把刀揣到怀里，一眼不发，单单只是摇头。这是他的经验，无论什么事情，绝对不要试图和玄奘用语言争辩，不然说着说着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改变立场。

    “那好吧。”玄奘不和他抢，猝不及防地从行囊里掏出了另一把刀，飞快地在自己的腕上割了一刀，血液破皮而出，被玄奘滴进滚水里，悟空睁大了眼睛要抢他的另一把刀，却被玄奘的话逼得不敢动：“悟空你别乱来，为师手抖，要是割多了肉为师可就要怪你了。”玄奘把刀抵在手腕上，顺着皮肤往上削了一片厚厚的肉下来，然后让整只手悬在锅上方流血。

    他的手恢复得太快了，没过几息，玄奘又给了自己一刀。

    “别——”

    看着这血肉模糊的一幕，悟空的呼吸都顿住了。过了一会儿，悟空才艰难地说：“需要——这么多的血肉吗？”

    “不多放点，要是悟空还有隐疾没有治好怎么办呢？多放点好，师父也放心。”玄奘的手在这点时间里又止住了血，而被他削去一块肉的地方也迅速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痂。他随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没有再割。

    “为师记得行囊里还剩了三四个蘑菇是前天晚上没吃完的，为师给你加进去吧。对了，悟空，今天还要放番椒吗？”玄奘在悟空面前忙来忙去，时不时问两句话，一副满足快乐得不得了的样子。

    悟空还能说什么呢？他只有点头的余地。

    可能这才是他们佛门的真谛：只要你开心，你随意，你请便，你说什么都好……

    玄奘给悟空熬了一锅浓浓的蘑菇肉汤，并且以悟空现在是伤员为理由，一定要亲手喂他吃：“悟空你现在有伤在身，这些重活儿就不要做了。”

    悟空好气又好笑地要去拿他手里的碗：“又不是四肢不遂了，吐点血而已。师父我不是三岁小孩了。”说到这里他又想起自己少年身给玄奘看到的事，觉得玄奘一定是记住了自己的人身，把他当小屁孩了，于是气急败坏地解释起来：“师父你听我解释，你之前看到的那个真的不是我的本相。我就是变着玩玩而已……”

    玄奘躲开他的动作，笑道：“为师说什么了？为师有说那是你的本相吗？悟空啊，为师本来没当回事的，可奈何你不停描摹，现在为师不上心也上心了。”他拿调羹舀了一口汤喂给悟空，嘴角微勾，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 。

    “原来那就是悟空的人形啊，悟空为什么要否认呢？悟空的人形很可爱呀……”

    “师父！”悟空羞恼。

    玄奘笑着，又喂了他一口。

    *****

    悟空和玄奘又向西行了十里，然后在一片山冈上停了下来。悟空照例找了些新鲜的野菜和山货回来和玄奘两人解决了今天的晚饭。

    山冈上有一棵老槐树，悟空找了些草铺在槐树下，玄奘便睡在了树下。

    而他盘着双腿，开始皱着眉头修炼。

    也许是和猪刚鬣打过一场的缘故，就算只是试探性的打了几招，他今天的法力也下降得……不，怎么回事？今天他体内的法力比之前几个月失去的都要多得多……

    “怎么回事！”悟空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抬眼看了一眼夜空。今天是初八，上弦月，微微的一抹，天空中只有微弱的月光洒下来，连星子也不甚清晰，是明日天阴的征兆。

    明天要下雨了吗？看着暗淡的天，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他闭上了眼，继续修炼着。

    过了一阵，那股不安的感觉更重了，他只觉自己恍惚了一下，身体里的法力突然十去了□□。

    这……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到底是何方大能摆弄于他，竟能这般不动声色地凭空消去他全身法力。

    “到底是谁！”他沉着脸，掏出了金箍棒。

    “看不惯我就直说，鬼鬼祟祟把我丢进这么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干什么？现在收我的法力，是不是过些日子就该收我的命了！”

    “何方宵小！想杀我就直说！”

    “出来与我一战！”

    “齐天大圣在此恭候！”

    然而他拎着金箍棒冲天上喊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变化。夜空依旧漆黑昏暗，像是一具沉默的巨兽静静蛰伏。

    悟空喊得累了，心烦意乱地在地上蹲了一会儿。

    他的目光扫到玄奘，心里有些担心。

    要是这时候来个妖怪再要抓走玄奘，他可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连追上去抢了人就跑的本事也没有了。他试着使了使法力，体内空荡荡的一片，提不起真气，连筋斗云都召不动。没了他体内修为的威慑，山里有的是妖怪敢来碰玄奘这块肥肉。

    他只想了一下玄奘被万妖分而食之的场面，就浑身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一点都不敢想玄奘死掉的样子。

    他这么好，是唯一一个，在他说了没事还要把他当伤员照顾的人。他以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从来没有。

    一开始他是一个人，在在花果山求生存，豺狼虎豹都要防备，哪里敢受伤？后来他成了美猴王，他是大王，所有的猴子都要崇拜他，他更不能示弱，也不能受伤。去了三星洞，菩提是他的启蒙者，带他进入了宏达神奇的修炼世界，但是菩提有弟子无数，他要讨菩提喜欢提拔，就要处处显示出他的天赋高明，哪里敢动辄虚弱？而从菩提哪里出来，他从此踏上了一条为了荣光征战之路，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强大，他也这么认为。

    他的人生就是不断战斗战斗，把一切的困难都斩在脚下，无论那困难有多么难以度过，他咬着牙也得过。

    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你是可以躲避的，可以偶尔露出一点虚弱，可以撒娇，会有人心疼你，照顾你，保护。那个人还想当你的靠山，虽然他手无缚鸡之力，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人。

    但是他只是需要这么一个人罢了。

    现在这个人就睡在他身边，可是他的法力都没了，他保护不了他了。

    他有点悲哀地看着玄奘恬静的睡颜。

    他睡得这么香。

    悟空摸了摸玄奘柔软的脸。

    我当然是真心把你当师父的呀，不然怎么可能明知你只是这个世界造出来的假玄奘还跑到猪刚鬣那里去救你。我又不是傻子，我难道不知道惜命吗？是因为你是师父啊，师父被妖怪抓走了，悟空就得去救，这是必须的呀。

    此时，老槐树上睡着的老鸹突然“嘎嘎”两声，从树上惊起。

    “谁！”悟空警戒地抬头。

    三个身影静静地立在树上，不知道已经呆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