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费居的态度,令陈敏玉始料未及,一阵商讨之后,只能不欢而散。
陈敏玉走的时候,还回头气愤的道:“李费居,你就是个缩头的鸵鸟,宗门的事情,你不管便不管吧,不过我看你这个头,还能缩到几时!”
张永凑了上来,问道:“师父,怎样?”
陈敏玉冷哼一声:“还能怎样?无极道篆没有借到呗!”
张永暗自松了口气,却被师父看在眼里。陈敏玉声音森寒道:“你还不赶紧去向焦家的小娘皮通风报信?”
张永闻言登时慌乱,普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师父此言何解?弟子对宗门忠心不二啊!”
陈敏玉冷哼:“是极!你的忠心,对的可是宗门,跟我这个当师父的有什么相干?”
他说罢甩手离开,留张永跪在原处,道:“你若还承认是我的弟子,便自己在这里跪着!也让李长老看看,为师这一脉,为护佑宗门正法传承的决心!”
于是张永真的就在那里跪着,顶着三十多度的大太阳,铁打的汉子也吃不消。
其间有个年轻女子过来为他撑伞,被张永劝走了,便没有再回来。那女子正是焦长老的女儿焦妍,看来陈敏玉说他跟焦家那一脉走的近,也没冤枉他。
李费居给徒弟打出第三个电话,仍然提示是关机状态,于是他翻出周文豹的电话,打算问问看情况,只是看着那个号码良久,才重重叹息一声,重新换了个号码,打给徒弟的班主任。
询问之后才得知,徒弟王洋和周文豹已经两天没去上课,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徒弟王洋生性淳朴,至于周文豹,虽然有些骄纵,却是出了名的怕老师,他怎么敢不去上课?
可是这两个孩子都不是三岁小孩了,又都有修为在身,能出什么事?
李费居想到那晚所见,周文豹被人用法术打伤,下肢麻痹。难道两个孩子气不过,又去找人算账,这才出了意外?
这边掌握的情况太少,无从判断,李费居想了想,给师妹王文娟拨去电话,可是电话才响,就被人挂断了。
不一会儿,那边发过来一条微信。
王文娟:他在……
李费居:王洋和文豹两天没去上课了,打王洋电话也关机,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文娟:文豹受的伤没好,王洋在这里陪他呢,他手机没电了。
李费居:原来是这样,我还担心两个孩子出事了。
王文娟:没有……
李费居:那好,我知道了。学校那边你忘了请假吧?我跟老师打声招呼先!
王文娟:不用,等下我联系老师……
李费居:那好。
微信安静了下来,王文娟那边好久也没有信息发来,李费居久久的看着手机,一直到屏幕熄灭,这才有些失望的放下,心里暗自骂了自己一声怂货!
突然,手机又响!
王文娟:师兄……
李费居:师妹……
别江南:哦狗男女!
王文娟:今晚十点,宗门祠堂见!
李费居:什么?
王文娟:你不来,我便死,在我爹的灵前!
王文娟说完又消失了,搞得李费居一下子慌了神,发信息过去不回,打电话也是关机,有心去她家里看看,可是周攘和孩子都在,实在有些放不开老脸。
他在家里左转右转,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难熬过,只盼着天快点黑,月亮快点爬上来。
为什么要在晚上约见呢?
难道是要私奔?
李费居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个主意,神念合形的修为心境乱得一塌糊涂,可见他对当年遗憾的执着。
只是,如果师妹真的提议私奔,自己能不能做到不管不顾,了却当年的遗憾呢?
李费居痛苦的想着,还是摸出了身份证和银行卡带在身上。
“权当以防万一吧!”他心中自嘲,却又莫名的有些期待。
晚上九点,李费居将无极道篆揣进怀里,反手锁上了家里大门,然后将钥匙藏在门口的花盆底下。
假如徒弟回来看见钥匙,大概就会知道,师父应该是不回来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徒弟才是真的回不来了。
不过李费居这次出门,是下定了决心的。假如师妹再难忍受现在的生活,他李费居的晚节,不要也罢!
月光洒下,老男人的脸上带着丝丝决然,以及某种不可名状的期待,表情看上去丰富的一匹。
并且因为心里做下的决定,他不自觉就带入了做贼的气氛,动作上蹑手蹑脚,好像离开的不是自己的家,而是作案现场一样。
然后,他悄咪咪的回头,看见张永正一脸懵逼的跪在自家花坛边上,两眼瞪得大大的看着堂堂李长老去赴约私奔。
那眼神里不可置信又不可名状的样子,就像发现了李长老的奸情一样。
“咳咳!”李费居强自镇定,此时应稳一手,不能自己先乱了。
“我出去走走……”李费居道:“就是随便走走!”
“哦!”
“你怎么在这里跪着?”
“师父罚我!”
李费居道:“你师父罚得没道理,你起来吧!”
张永摇了摇头,问道:“李长老,忠于宗门有错吗?”
“当然没错!”
“那怎样才算忠于宗门呢?”
“发乎于心,忠于行止,使其向上,如此而已!”
意思是忠于宗门,要从内二外的忠心,表现在自己平时的行为举止上,并且努力帮助宗门积极发展,就是这么简单。
张永道:“弟子明白了!”
不过明白归明白,跪还是要继续跪的。
宗门面临从所未有的革新,此时如何站队,是所有门人自己决定的事情,李费居不好多说,也没再理会他。
在门口拦了一辆车,李费居往宗门祠堂方向而去,已经九点多,离师妹约定的时间不足一个小时,他的内心十分忐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张永看着李费居离去的背影,眼神无比复杂,然后他吃力的站了起来,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他离开了。”
电话很快挂断,张永活动了几下身体,然后匆匆上了自己的车,也跟着李费居的方向而去。
月上中天。
余弦站在李费居家门口,看着里面黑灯瞎火的,不满道:“看着不像有人的样子啊,你会不会搞错了?”
王洋的身影飘散不定,奇怪道:“师父平时这个时间都在家的……”
“他号码多少?”余弦道:“我打个电话试试!”
王洋很快报出一串号码,余弦打了过去,听到那熟悉的没有感情的提示音。
“关机,”余弦道:“看来已经出事,人多半凉了,可以下班回家了!”
王洋闻言,普通一声跪了下来:“再抢救抢救吧!”
“去哪里救?”余弦问。
“不知道……”
余弦无语。
这个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个陌生而熟悉的号码。
“喂?”
“我帮你救了聂星雨,你欠我一个人情!”那头说道。
“嗯,这事我认!”
“那你也帮我救一个人吧……”
“救谁?”
“我爸……”
“你是……”余弦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周文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