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的话终于吸引到余弦的注意，赵公明的老脸上总算有点光彩，自觉师叔的身份受到重视，面子已经找回。
他又一次去捧杯子吹茶沫，打算将装13重新来一次，好巧不巧一群美腿从门口经过，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于是赵公明又被无情冷落。
“嗯哼嗯哼！”赵公明清了清嗓子：“江未身后有没有玄门，我还真不太清楚。但是从我们那个时代过来的商业巨头，多少都会跟玄门沾点关系吧，玄门的隐晦只是相对于体制内，在商圈里却经常能看见他们的影子。”
“师叔，原谅我说话太直接，”余弦道：“你从刚才说到现在，基本上都是废话，别江南水字也没你这么流畅的。”
赵公明尴尬的笑了笑，难为情道：“我说这么多，其实是想告诉你，那个什么津渡杨家，可能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怕。要是真干起来，师叔的远东集团也不怵他！”
“真这么厉害？”
“前提是，玄门对决这一块战场上，你不能怂。”
余弦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一扇隐秘的大门，在他面前轻轻呷开条缝，让他有些新的想法。
当初大舅让他统领天下玄门时，他感觉大舅是在搞笑，但听赵公明一番话说下来，似乎并非不可能。
新玄门与集团公司之间，就是寄生与宿主的关系，玄门想要生存，就要消耗宿主的营养，集团想要生存，就要摆脱玄门。
这是其一。
其二是这些集团公司看似强大，实际上被寄生多年，很多都是空架子，经不住风吹雨打。
当今社会是一个偏物质的社会，集团公司就是一个玄门的根基，集团若死，玄门怕也活不长。如果邺城保安大队真走到大舅希望的那一步，不妨从这个方面着手试试。
不过在此之前，余弦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比如吃个晚饭，比如再骗几个人加入保安队伍。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晚上聚餐是来自老婆大人的最高指示，当然不能随便取消。小虎牙、冷面、大椿这几个陪吃混喝的不算，意外的是大舅、大舅妈、爷爷奶奶、丈人丈母娘全部到场，满满当当的坐了一桌人。
可怜赵公明在余弦手底下不怎么受重视，但他作为余弦唯一在世的长辈，在亲家面前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人已经快爽爆了。
唯一欠缺的是，青姐的天青山庄游走在法律和道德边缘，面对苏大厅长时不太自然，但家庭聚会的气氛，总体上来讲还是很活跃的。
有个半大小子老喜欢跟在小小后面，表姐表姐的喊个不停，一脸依赖的模样，看余弦时眼神里还带着些许敌意。
期间余弦离坐去买单，这小子还跟过去警告了一下余弦，让他要对自己的表姐好来着。毛都没长出来的小家伙，幼稚得不行。
回到包间时，赵公明正在跟苏家人谈俩孩子结婚的事情，余弦羞愧得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这才想起来小小跟了他，到现在也就领个证，连个仪式感都没有。
“小小的意思是，可以办得简单点，没必要劳师动众。”张志诚道。
“那不合适！”赵公明连连摆手：“苏家是邺城头面上的家族，怎么能委屈我侄媳妇？”
他指着刚刚回到包间的余弦：“这小子不懂规矩，不声不响把证给领了，但小小嫁到我们赵家来，应有的排面绝不能少了。大办！必须大办！”
张爸难为情的笑笑：“应该是余弦入赘到苏家。”
“额？”赵公明懵。
“都一样都一样！”苏老爷子赶紧出来打圆场：“老思想不可取，都是独生子女，哪里还分什么嫁进嫁出？二胎政策都放开了，反正他们不可能只要一个孩子，到时候一个姓苏，一个姓赵，公平得很嘛！”
“老爷子地道！老张你不地道，罚酒！”
青姐狠狠掐了赵公明胳膊：“少喝点，看你飘成什么样子了？”
她不管赵公明跟张爸碰杯，而是歉意的对小小笑道：“他叔就这德性，闺女你别放心上。婚事怎么办，还是看你们自己，都是不缺排场的家庭，没必要落那些俗套，你们喜欢怎样，我们长辈配合。”
小小温婉笑着，眼睛已经快眯成一对小月牙：“师叔喜欢热闹，那就热闹点。”
赵公明向青姐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青姐回以一个白眼。然后从包里取出一只锦盒。
盒子是深紫色的檀香木，带着历史沉淀出来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盒子上的气息让人宁静，青姐盒子取出时，一桌子人突然都安静了。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通透的祖母绿翡翠镯子，圆润光泽，外行也看得出来不是凡品。
“祖上的老物件了，向来都是传女不传男，来，我看看合不合适！”
青姐说着就去拉小小的手，小小却有些犹豫，可怜兮兮的看着余弦。青姐和赵公明的关系她知道，严格上来讲，她不能算余弦的长辈，怎么就开始给传家宝了？
“青姐，这不太合适吧？”余弦道。
青姐横了他一眼，但那么多家人在面，她还是很给余弦面子，没有习惯性来一句“你给老娘滚”，而是拉着小小，温柔道：“闺女，余弦家里没有什么亲人了，你嫁过来委屈了点。”
“好在还有我和他师叔，不怕你们笑话，我们没有孩子，也不打算要孩子了，这镯子不传你，传谁呀？”
“戴上！”赵公明的脸被酒气熏得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孩子，你戴上！让她心里舒服点！”
苏妈妈拍了下小小的肩膀，眼神温和的示意。
于是小小伸出手，让青姐帮她戴上了镯子。
“好漂亮……”小小发出小猫一样的呜咽：“我要永远带着她！”
青姐看她幸福的样子，眼神却有些落寞。
苏妈妈过去拉住她的手，温柔道：“妹子，这里没人拿你当外人。”
气氛有点沉重，余弦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小戴上镯子，青姐心里会舒服一点，也不明白丈母娘为什么要说，没人拿青姐当外人。
就像他永远也不会明白，青姐三十出头的年纪却是天青山庄的老板，她曾经历过怎样的黑暗。
但有一点余弦是明白的，眼前这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都是他的家人。
在老男人死后，孤魂野鬼一样在城市流浪的他，一辈子也不敢想象的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