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交相辉映,身后的火把光团如流萤一般,渐渐收了火势,追兵已在林中如孤魂野鬼一般荡了一夜,此刻已经不见了踪迹。然,行至竹林边,却见明显的打斗痕迹,耳边起了潺潺的流水声。
两岸青依傍,微风碧波荡漾,江山竹筏漂流,筏上朱衣红袖,佳人云鬓半偏,垂髫如丝拂面,娥眉淡彩梳妆,双颊绯红,清风拂袖,绯雨沾丝,十指拨弦,抚琴于竹筏之上:
“河畔竹荫千千万,风起运动忘烦忧,今昔是何昔,晓湖独钓又是秋……”樵苏思忖片刻,朗声朝着竹筏之上淡淡喊道:“小苔!”但见女子回头之际,脸上一抹笑意顿时如烟花绽放。踏着水波,蜻蜓点水,身姿轻盈,飞身扑向樵苏怀中。
欧阳苹气的直跺脚,咳咳几声。樵苏看着有些嗔怒的欧阳苹,红着脸,拍拍朱衣女子的肩:“小苔,注意点场合!”
女子撒娇的扭动头,使劲的钻进樵苏怀中,欧阳苹一把拉开,对红衣女子说道:“姑娘,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戏我的伙计,经过我同意了吗?”
朱衣女子上下打量了欧阳苹一番,欧阳苹一阵好不自然,女子点着头说道:“我抱自己的师兄,与你何关!小时候我们还睡在一起,你都不知道在哪呢!”
欧阳苹瞅着樵苏,樵苏脸上红晕愈加明显,缓缓开口:“小苔,不得无礼,欧阳姑娘是我的朋友!”欧阳苹转身背对樵苏,沉着脸,嘟着嘴。
樵苏继而说道:“这是我师妹袁苔衣,打小与我嬉皮惯了,各位切勿见怪!”
袁苔衣嬉皮哼唧道:“你这次不能再丢下苔衣独自走,不然下次见到师傅,我要告诉师傅说你花天酒地,沉迷女色!”
樵苏一脸无奈:“这……这……你不好好留在草堂,出来做甚!”
“你不在都没人陪我玩!师傅让我每天抄大宗师,我都快吐血了!”
“师傅一向宠你,定是你又犯错!”袁苔衣低着头,许久未语。樵苏不禁笑道:“还和小孩子一样,每次犯错就低着头,难不成你又把草屋给烧了?”
袁苔衣喃喃道:“我只是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的!”
“你说说,这些年,草堂被你烧了几次了!”樵苏看着他身上还落着一片竹叶,缓缓说道:“竹林中的争斗与你有关?”
袁苔衣点点头,委屈的说道:“还不是那个向柱国和他的傻儿子,最可气的就是那个披头散发,一袭紫衣的阴阳怪人,要不是他,就凭那个世子,定然不是我的对手!他们逼我成亲,向柱国那个老王八蛋点我穴道,幸好我会大宗师挪穴移位,偷偷溜出来,若不是后院楼下那个老伯帮我,我就葬身在向府了!”越说越恼火。
雷楚云闻之,心中一阵恨意起:“姑娘,樵兄弟已经替你报仇了,那个紫衣人和那个狗屁世子已经睡在一起了,两次成亲未成,向褚怕是已经有了成亲阴影了吧!”
袁苔衣脸露喜意:“师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樵苏点头,袁苔衣走到欧阳苹身边:“欧阳姑娘,刚刚多有得罪,请勿嗔怪!”
欧阳苹怒色渐渐消去,和气言道:“你我皆是苦命之人,入向府,差点被毁清白,所幸有惊无险!”而后低声在樵苏耳畔问道:“你这小师妹心慕与你,你心意如何?”
樵苏心惊,故作镇定。
吴老看看溪流,看看袁苔衣,暗道:“此女受酒仙恩惠逃出向府,我入府中取君山草也受他恩惠,此中竟是何故?”开口对樵苏说道:“之前在向府之中,老夫答应许你两个惊喜,如今我也该兑现了!”
吴老取出游龙刀,递给樵苏,虽说之前多次见刀,现下拿在手里,沉重至极,那七星宝石镶嵌在刀身,晶莹剔透,刀身散发着寒气,樵苏细看之下,材质似乎和自己佩戴玉佩来源一处。
樵苏看着吴老:“吴老这是何意?”
“宝刀赠英雄,况且这本就是要送于你父亲之物,只是中途宝刀丢失,而今寻得,定当亲自送上,这游龙刀乃是极寒玄铁所铸,吴家两代人花了百年铸成,极难熔化,老夫的化铁手亦是不能,所以刀毁若是重铸,基本不可能!这与你袖中青光乃是一对,如今尽在你手!”
樵苏左手游龙刀,右手青光剑,雷楚云疑问:“铁匠老伯,我与樵苏同时见你,难不成我在地牢这些日子,你就见了他老爹,奇怪奇怪,算算时间也不对,这一去北漠,来来回回,最快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樵苏转而继续问道:“第二件是何物?”
吴老笑道:“这东西刚刚那大汉子已经说了,回到北漠给你引见,然而不消回北漠,她早已经跑到这京州城中了,老夫以死里逃生,全靠她!”
雷楚云愣了几秒:“铁匠老伯,我走的路少,你可不要骗我,浣儿远在北漠,怎么可能独自一人溜到京州。即使如此,这和你给樵苏惊喜八竿子打不着啊!”
吴老应声说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应该说是樵柱国给他的惊喜,无中生有,找了个妹妹!”
樵苏糊里糊涂的看着雷楚云和吴老你一言我一语来来回回说个不停,却丝毫不知道二人说的是啥,开口问道:“什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吴老笑道:“如今我们皆要赶往北漠,自当将她一起带走,他千里迢迢带着玉佩来寻哥哥,纵使心有疑问,见到老爷子便全然知晓了!况且之前老夫以为你已经……许诺于她,帮她寻你,本要失信了,天佑于你,老夫也做不成那无信之人!”
吴老领着众人前往竹林小筑,心中忽然想起樵浣儿之前口中说起的斯幽,并且见到袁苔衣之时,发现与那樵浣儿的眼中神色竟有着相似之处,充满了神秘的光彩。
小鹿乱撞,来回在清溪上跳跃,樵浣儿一个人坐在七里居木板上和一只小松鼠嬉戏着。小鹿哒哒哒踏着快捷的步子来到樵浣儿身边,轻轻蹭着她。
樵浣儿抬头一看,便看见不远处的袁苔衣一行人,老远便喊着吴老。雷楚云双耳一动,多么熟悉的声音,声音如雷一般喊道:“浣儿,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着老头骗我!”
樵浣儿扑到雷楚云背上,清脆的声音:“野马大哥,我可是找到你了!你走了,我一个人在草原都不好玩了!爹爹看的严,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现在这么多人,会很热闹的!”
樵苏看着吴老,又看向雷楚云,樵浣儿眼睛咕噜咕噜转着,对樵苏说道:“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随后目光停在樵苏腰间玉佩,从雷楚云背上跳下,又一把抱住樵苏,欧阳苹脸上神情复杂,心中嗔怪:“短短几个时辰,这么多女子都抱了你,我怎么就这么命苦!不对,这说明我眼光好!”
樵苏头朝后仰,紧张的说道:“姑……姑……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哥哥!”
“是的!你有着和浣儿一样的玉佩,爹爹说,只有哥哥和我才有!”
她将玉佩递给樵苏,樵苏看去,果真一样,打量了女子一番,和雷楚云说的一样,虽说年岁相仿,却是心智未开。樵苏狐疑片刻,继而问道:“你爹爹是谁?”
她看看樵苏身边的人,拉住樵苏走到一边:“我只和你一个人说,北漠樵柱国!”
樵苏张大嘴巴,雷楚云心中委屈,浣儿见了樵苏就忽略了自己,鼻子酸酸的。他走到樵浣儿身边说道:“许久未见,浣儿长大了,再过些年我就娶你!”
欧阳苹,袁苔衣几人都被雷楚云这段话给雷到了。
“我要和爹爹,还有哥哥在一起,我们会去草原找你,或者你随我们一起回家,好像你也是哥哥的朋友,野马哥哥,樵苏哥哥!”
“你知道我的名字?”
樵浣儿说道:“我不止知道,还会写哩,爹爹告诉我,我听话哥哥就回来了!于是我经常去随园看书习字,浣儿可乖了!”
樵苏苦笑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这样一个可爱美丽的女子,心智却如几岁的孩童一般,有些别扭,然,也着实讨人喜欢。随即喃喃开口问道:“浣儿,你这样一人跑出来,父亲会很担心的,肯定到处找你,你和苔衣姐姐一样,很调皮。”
“我给爹爹留了书信才出来的!”
那日,她和往常一样在府中护卫的保护下去牧场抓小马驹,然却是偷偷躲在一年轻人的马车,那青年便是斯幽,所幸斯幽一路照顾,这才安全到了京州。斯幽将她安置在这,随后二人后来吵架,她赌气离开,途中遇到受伤的吴老,出手救下吴老,回来之时,斯幽已经不在了。
雷楚云心中想道:“虽说与浣儿相识一年之多,然她的底细却完全不知,每次来牧场都有一对人马跟随,每每问起,她也拒绝回答,难道这其中有情况?”当即问道:“浣儿,这是哪里,你怎会在这?难道是有人带你来京州?”
“我是和斯幽哥哥一起来的!只是我们吵架了,我赌气出走就再也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