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裕见此情形,一向明朗如清风的面容上眉头微蹙,这并不符合他的预料之景,如今朝堂的这水,可说是越搅越混了……
龙椅上昭宗沉思之后,道:“刘爱卿,此事朕交于你去办,着你半年内将那江湖人士给朕绞杀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不管用什么办法,不要在让朕再听到任何关于江湖的传言!”
“微臣领旨”刘中尉俯身领命。
“皇上”刑部尚书说道:“不知那慈恩寺刺客一案和崔相之子枉死案该如何结案呢?”
“嗯?”昭宗疑惑
“既然已经知道两件案子乃是江湖人士所为,那便可以结案了”刑部尚书解释。
还未等昭宗回答,另外几位大臣便纷纷附和,也便是说,昭宗日前给予虔王十日期限的旨意可以提前交代了,昭宗心中虽说有些不甘,但是这件事触动了他心中最大的利益,与打击李禊势力比较起来微不足道,故而昭宗点了点头,那刑部尚书暗自松了一口气,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和,对虔王的钦佩…
……
且说退朝之后,众大臣顺着官道各自回府,太子李裕站在宣政殿门口,看向朝臣中三三两两结对而走,只右侧一个影子孤单影只,缓缓向相反的方向走,李裕问身边的小公公道:“那是谁?”
“那是刘季述刘中尉,掌管左神策军的宦官,一向居住在宫内,未曾在宫外坊内建宅”小公公恭敬的回答道。
“是吗?”李裕低声道,
“回太子,是的,刘公公为人谦和有礼,对我们奴才亦是留分关心之意在,宫里上下人亦是感念其恩德,奴才多话,太子您误怪罪!”那小公公许是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告罪,
李裕摆了摆手,示意无事,转身向后宫放心走去,
紫宸殿后有横街,乃是后宫妃子居所,皇后位于中宫,居住的寝殿华贵大气,殿内花香满园,绿树成荫,仲夏将过,小池内还有几朵荷花耷拉着,李裕进到殿中时见宫婢们整齐排在门口,想来是昭宗到了……
李裕所想不差,昭宗确实在皇后寝殿内休息,
小窗微启,竹帘垂下,昭宗歇在临窗的美人榻上,皇后正替昭宗按摩肩膀,李裕进入行礼,昭宗示意李裕坐下。
“本想着这些时日你们父子二人诸事繁忙,想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来后宫,未曾想今日倒是心有灵犀似的一块来了”皇后一张美丽的脸上笑意深深。
“朝中事物实在烦闷的紧,还是你这里清闲些,”昭宗微微合眼,沉声道。
“皇上不必忧心,您乃真龙天子,自不惧大风大浪,且还有咱们皇儿为您解忧呢”皇后劝解,随后取过旁边茶盏奉上。
“是啊,父皇不必忧心,现在朝局形势平稳,百姓安定,只那一些小人作祟,不足为惧”李裕在旁亦是开解。
“若事实果真如你们二人所述就好了,可惜……”昭宗叹息一声,随后道:“罢了,咱们一家人不提这些俗世,对了,皇后可知咱们的儿子心中已有佳人了?”
“哦?”皇后诧异,看向李裕,道:“皇儿,莫不是你之前与我所说的女子?”
昭宗挑眉,“看样子,皇后也知道此女子?”
“倒不是,只是之前虔王选妃的时候,略微听皇儿提过一提,之后便再无消息,本想着借此机会再与皇儿说道说道呢”皇后微微一笑,解释道。
殿内宫婢低头微笑不语,昭宗与皇后看着李裕,叫李裕素来清风明月般的面容上染上红晕,只得轻咳道:“父皇,母后,容儿臣稍后回禀,稍后回禀……”说完后便看向门外宫婢,一脸窘迫。
皇后抿唇一笑,道:“且绕了你,你们父子二人鲜少一同来此,臣妾去小厨房亲自下厨,稍待片刻便可用午膳了”
昭宗听此目光一亮,随后便见皇后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后才出去,心中明朗,口上却道:“也好,咱们父子好久不吃你母后做的菜了,今日正好叫朕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且先让你母后忙着,你随我院中逛逛”
李裕自然道好,上前准备扶着昭宗起身,一晃便瞥见了昭宗腰间挂着的玉佩,那玉佩样式略微熟悉,他微微皱眉道:“父皇这玉佩从何而来?”
“哦,那日朕遇刺,幸得一壮士相救,这是那人不小心留下的”昭宗手中拿着那玉佩,细细摩挲,“也不知到底是哪位义士相救?”
“父皇可否将此玉佩交于儿臣一看?”李裕盯着那玉佩不语。
昭宗遂解下腰中玉佩,待李裕上前细细一看后,他问:“皇儿可看出什么了?”
“父皇,”李裕眉宇见已见笑意,他叹息道:“儿臣见过此玉佩,这玉佩乃是儿臣在外结交的一位好友家中下人佩戴,儿臣访过他府中,他府中下人均有此佩,表明各自身份”
“哦?”昭宗语气中已见惊喜之意,急忙道:“那救朕的壮士也曾言,其家主乐善好施,见不得欺凌弱小之事,想来定是那人无虞了,不知道你的这个好友是谁?现在何处?”
“父皇别急,说起来,儿臣这个好友倒是个淡泊名利的人,只一心扑在生意上,这次也是偶然机会才到长安,过几日便要离开,哦,对了,他复姓上官,名云飞……”
“哦?”昭宗暗暗想着上官云飞这个名字,“皇儿可知道此人现居住在何处”
“自然,前几日儿臣还去他府上讨茶吃呢,此人才华绝艳,见识广博,且心胸宽广,是个难得的人才”李裕赞许。
“能得你如此举荐,此人父皇定要亲自瞧瞧”昭宗颔首,心中打算再次微服出访一次见恩人之后,便将此事放下,抬眸对李裕道:“皇儿,父皇最近观你最近对朝堂之事颇感兴趣,一些见解非常深刻,一上手便能够洞悉朝堂政局,朕很是安慰,只是不知是何原因使你想明白了了呢?”
还未等李裕回答,昭宗便打断他:“不要找借口,朕想听实话!”
李裕勉强叹息一声,笑道:“父皇真是目光如炬,儿臣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儿臣之所以有争宠之心,概因为一人,儿臣觉得,只有儿臣手上有了权力,地位,她或许才会对儿臣一顾,”他顿了顿,又说道:“只有儿臣强大了,儿臣才能保护她”
“你喜欢的那个女子?”昭宗微微眯起眼,神情不知是愤怒还是无奈,自己苦苦的劝说却不如一个女人让这个儿子动心!
李裕抬起头,目光丝毫没有躲闪,诚意十足的望着昭宗,道:“是!”
半晌后,昭宗叹息一声,笑道:“好吧,只要你愿意插手朝堂政事,什么原因朕也不想再管了,只是朕想知道,那个让你如此着迷的女子到底是谁?”
李裕沉思一瞬,而后掀袍竟要跪下,昭宗见此脸色微变,却并未阻止,只一双眼睛沉沉的看着李裕,
“父皇,儿臣有罪”李裕低声说道,“儿臣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还望父皇成全!”
“谁?”
“虔王未来的王妃,唐郡王府之女——唐歌”
昭宗心头大骇,一向沉稳的脸上现出惊讶不已的神情,以至于他上前几步,几要逼近李裕
“你说什么?”
李裕闭上眼,咬牙道:“儿臣说,儿臣喜欢上了三弟的女人,唐歌!”
“你!”昭宗有了怒意,他未曾想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竟然喜欢上了自己将要出去的女子,李裕知道自己此番言语定然会激怒昭宗,可是如果他此儿科不说,将来待父皇下决心打压李禊的时候,唐歌定然受到连累,所以他只能在此时说出。
“父皇息怒,请听儿臣一言”李裕跪地膝行两步,拉住了昭宗的衣袖。
昭宗忍了又忍,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你且说个缘由!”
李裕暗自舒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来:“父皇,唐郡王乃是您的心腹,而三弟则是对朝廷威胁最大的人,如果其女真的嫁与三弟为妃,日后保不准唐郡王会被李禊拉拢,这想来是您不愿看见的,此其一;据儿臣所知,唐歌此女秀外慧中,果敢精明,大智若愚,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可比,与其除了她不如归为父皇所用,此其二;日前儿臣在外游玩,中途遇雨,是她施以援手,且之后马车侧翻,亦是她不顾危险相救儿臣,她对儿臣有嗯,儿臣对她有情,此其三”
李裕娓娓道来,声线依旧明朗和煦,却难掩其中的激动,昭宗听见他这番话语,一时陷入矛盾,不知道如何抉择,只是在看见拐角皇后身影后,淡淡说道:“你母妃来了,且先起来,至于刚刚说的事,朕需要好好想想,此事先莫与你母妃提及”
李裕起身,轻轻拂了拂袖,而后低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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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渐盛,金黄的光笼罩着整座大明宫,却仍有照不见的阴暗角落,这一处便是神策军左军中尉刘季述的住所,宫殿中西南角一处静谧到死寂的院子,院中没有一棵树,只有低矮的冬青和几处凌乱的花草,院中一方池水,池上置一小桥,直通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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