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王烈站起来,指着唐绵,低沉声音道:“你,过来。”
唐绵浑身僵硬,她求助似的看向吴肖,他沉默着并没有动弹。
唐绵只得走到王烈跟前,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王烈手里的刀在阳光下,发出摄人的反光,“你是吴肖的妞?”
唐绵点点头。
王烈的刀往地里猛地一插,暴喝道:“说话!”
唐绵结结巴巴地点头道:“我,我是,是的。”
“你和吴肖认识多久了?”
唐绵咽了口口水,悄悄看了一眼吴肖,“我,我认识吴,肖肖已,已经好久了……”
“怎么认识的?”
吴肖皱起眉头,上前一步,打了个手势,唐绵懂了,点点头附和道:
“对,对,我,我们网,网恋的……”
吴伯和吴大武在一边笑起来,“这丫头是个结巴!哈哈哈哈,小崽子也是口味独特!”
王烈皱紧眉头,忽然身后像一支箭一般窜过来一只全黑的大狗,威风凛凛,见到王烈兴奋地上蹿下跳,身体扭动起来,两个耳朵往后顺着,双眼里都是亮晶晶的。
“加仑乖!”
王烈的表情缓和了,他勾起嘴角,快两米的汉子半蹲下来,任由狗子的前爪搭在自己身上,弄脏了一身锃亮的黑皮外套也不在乎。
“汪——汪!”
黑子绕了个圈,尾巴摇得快要上天去了,嘴角咧开能看到雪白的尖牙。
“加仑!”
王烈又喊了它一声,黑子这才安静下来,王烈笑着蹲下来,比划着自己的背部,让它跳过去,“加仑,来走一个!”
加仑跃跃欲试,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起跳,完美地从王烈的背上跃过去。
连唐绵都看呆了,这狗的皮毛在阳光下健康而泛着光芒,有力的肌肉紧绷再放松,就像在飞一样,唐绵见过的动物千奇百怪都有,这只黑狗是条土狗,纤细而修长的躯干和四肢,长而细的嘴筒子,简直就是为捕猎而生,说句良心话,这么漂亮的大公狗真的不多见。
“汪汪——汪!”
加仑回头冲着王烈小跑过来,忽然一瘸,摔倒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声音,王烈脸色都变了,丢下他最宝贵的刀,跑过去,抱起加仑着急得很:“加仑,怎么了?”
唐绵也是很奇怪,加仑跌倒的地方比较远,她也看不大清楚,忽然,唐绵看见吴伯露出诡异的笑容。
王烈越发紧张了,加仑发出的哽咽声很响亮,简直就在折磨他的心一样。
“不过就是个狗子,瞧他那样!”
唐绵听见吴伯小声对着吴大武说,但是更多的是那只叫加仑的黑狗的求救声,占据了她的大脑,这只狗并不知道这里有人能够听懂它的哀求,只是不断想要告诉主人,它受伤了。
“救救我!爪爪好疼啊……呜呜……”
“爪爪里面——扎了东西……呜呜——汪!”
“汪汪——汪,加仑好痛啊!”
唐绵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吴肖伸手臂拦住了她,对她摇摇头,唐绵抿了抿嘴,推开他小跑过去,她骨折的脚太疼了,疼得她直冒冷汗,但是她坚持着直到跑到加仑身边。
王烈冷眼瞥了她一眼,低声喝道:“滚!吴肖,把你女人带回去。”
唐绵小脸涨得通红,她比划着解释道:“大,大哥,狗,狗狗爪子扎到东西了!”
王烈一愣,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干你屁事,滚!”
唐绵急得不行,她捏紧拳头,解释道:“我,我是很好的,兽医,医生!”
王烈看到吴肖并没有否认,这才同意她接近加仑。
唐绵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手,王烈不放心地将加仑交给她,在一旁看着,威胁道:“老子不管你是谁的女人,要是加仑有问题,老子搞死你!”
唐绵没有理他,伸出手将加仑抱在怀里,把狗子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轻轻拍拍它的脑袋。
“加仑乖,不怕不怕,我来帮你把爪爪上的收口处理一下,好吗?”
瞬间,黑狗的眼睛瞪得滚圆,似乎是难以置信:“你,你能和我说话?你,你……”
唐绵发出笑声,轻轻握住它的前爪,低声道:“嘘,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哦!”
加仑激动地都忘了自己受伤了,仰天叫了一声:“汪——汪”
王烈瞬间变了脸色,伸手就要夺走加仑,“你他妈对我的狗做了什么?”
加仑赶紧对着唐绵的脸舔了一口,发出乖巧地呜呜声,王烈这才有点犹豫地停住了。
唐绵抬起头,很真诚道:“大,大哥,我,我会治好加仑的。”
唐绵低下头,对着加仑低声道:“加仑,这只爪爪里面有吗?”
加仑可怜兮兮地呜咽一声,“好疼的,帮帮我……”
唐绵翻过来它的左前爪,愣住了,肉垫垫是黑色的看不出来啊,她哭笑不得求助王烈:“大,大哥,能,能不能借下手机……不,不,我就想打个灯……”
王烈挑眉递给她,唐绵接过来,看了一眼,没有信号,时间是下午一点,她暗暗记住,这才对着狗子问道:
“加仑,是不是这个?”
唐绵眉头紧蹙,手里捏着一根细细的小图钉,这种图钉的大头只有米粒大小,而且还故意涂成了黑色,一般看不出来里面已经扎进肉里了,很奇怪,难道是有人故意的……
加仑并没有得到缓解:“后爪子还有……呜呜……”
唐绵摸到它的后爪,刚一动手往外拔,加仑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疼,小绵,我好疼!别拽了!”
众人都紧张起来,好像唐绵在谋杀加仑一样。
“这小丫头是不是要搞死加仑啊?”
“这么小个丫头,还兽医呢?吹牛!”
“加仑不死在她手里才怪,哥,赶紧把她拉走。”吴伯在一边怂恿得不停。
唐绵一愣,她表情严肃起来,对着王烈使了个眼色,纵然王烈此刻心中满是怒火,也不得不附耳过来。
“这,这个有点,严,严重……”
王烈皱紧眉头,攥紧拳头,“你什么意思?”
唐绵悄悄给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图钉,和上面还沾着加仑的血,王烈看到故意改造过的大头,也意识到了。
“有人故意的?”
唐绵点点头,“你,你让他们先走,我,我和你说。”
众人都离开了,只有吴肖站在那里,带着梅黛一言不发,远远地看着,似乎在等唐绵。
唐绵动了一下,站起来,拉扯到脚踝,龇牙咧嘴跌坐下来,疼得她泪花都出来了,加仑轻轻伸舌头帮她舔去眼泪。
王烈愣了一下,蹙眉扶了她一把,“你要什么,我去拿。”
加仑急切地叫着:“呜呜——”
唐绵叹了口气,“你去刚才加仑摔倒的草丛,找一找,应该不止这一个。”
王烈黑着脸回来,手里拿着三四个图钉,唐绵看了以后不说话了,本该亮闪闪的金属图钉此刻都被改造过了,最可怕的一个图钉的尖头甚至有三个岔,就像是叉子一样,这要扎在肉里,□□还不得把肉都连出来?
唐绵有些迟疑,“老,老大,我大,大概知道……”
“谁?”
“吴,吴伯……”
王烈一言不发,挥了挥手,眼色深沉:“你先治好加仑,如果治好了,我——”
“——不会亏待你的。”
*
王烈确实没有食言,唐绵过上了好日子。
她能喝水了。
她的脚上也被允许打上石膏。
虽然她此刻已经三天没有洗澡了,头发随意扎在脑后,凌乱打结,散发着味道,她脸颊泛红,手臂上黑黝黝的,拉着小野人的手,站在棕榈树下,俨然是梅黛的姐姐。她过来时候,穿的耐克运动鞋也从酒红色变成了十成十的黑泥鞋,她的短裤换成了一条吴肖不要的旧长裤,松松垮垮,被水洗的已经泛白了。
“加仑,过来。”
梅黛躲在唐绵手臂后面,羡慕地看着,却不敢靠近,整个村庄里,加仑只会允许王烈大哥和绵绵姐靠近,其他人加仑上去就是咬下来一块肉,梅黛想起来吴伯大腿上那血肉淋漓的画面,颤抖着打了个哆嗦。
“好加仑,来,喝水!”
加仑咕噜咕噜一阵舔盘子,仰起头发出“呜——汪汪——汪”的叫声,不断回头盯着村庄的入口。
唐绵捂住嘴,有些难以置信,她颤抖着问它:“加仑,真的吗?有人来了……不是被绑过来的?”
几乎是同时,从村庄门口,走进来一个金发男孩,背着登山包,挂着阳光般的笑脸,挥舞着手,一口地道的美音:“hello!how are you?i am a volunteer, i am soooo glad i can be here for help!!”
*
河内。
天气晴。
张穆然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焦躁了。
他撇下了在畅谈越南贩毒市场的合作伙伴,接了这个电话,却半点用处都没有,张穆然在缅因花园里,点了一根烟,夹在手指中,吐出一个烟圈,他很烦躁。
“张,你心不定。”从花园里走出来一个男人,一双阴鸷的眼睛,但一道深刻的疤痕横在他的右眼上,右耳镶着鸽子血。
张穆然回身,冷哼一声:“老三能耐了,也开始管哥了。”
男人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晃眼得很,“不敢,对了——”
“——你的那个小情人,最近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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