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队长决定将眼下的情况如实告诉他们，希望能得到谅解，只是到了说出来的时候，他们的反应比预想中的还要激烈。
认为被欺骗了的人，愤怒的揪着副队长的衣领，恶言恶语劈脸骂来，甚至还动了手。
夏锋将副队长挡在身后，狠狠瞪着他们，才退缩回去。
在他们眼中，这个少年比丧尸更可怕，那天杀人的场景烙在他们心中，从心底害怕这个年轻人。
“都没意见了吧？”夏锋将副队长拉到一旁，冷冷望着他们，寒光扫过，没有人敢与之对视。
从里面出来，副队长大口大口吸着烟，似乎要把这些不愉快都吐出来。夏锋看着这昏沉沉的天空，估计是要下雨了。
远处又传来炮弹声，今天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副队长的脸色很不好看，跟天气一样阴沉沉的。
夏林问他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么？
“才没有，”副队长深深吸了一口烟，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陷入沉思，久久才把烟吐出。
“今天是第几波了？”
夏锋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还是回答，“第三波吧。”
“有点麻烦了，”副队长将烟灰弹在地上，说：“还记得以前多久才炸一次吗？”
“几天吧，不记得了。”夏锋想想，倒没怎么在意，每天疲于对付丧尸，那还有心思记这种事。
副队长说：“这种频率，估计安全区的情况估计很不理想，我们以后可能要靠自己了。”
“说的好像现在不是一样。”小乐撇着嘴，闷闷不乐，还在为刚才的事有几分不愉快。
夏锋说：“要不要……我们自己过去？”
“那他们怎么办？”副队长用烟头指指里面，总不能丢下不管，那么大一群人，不是明摆着让丧尸来搞你。
现在弹药也所剩无几，就剩几颗手榴弹，硬冲根本不可能。小乐也犯难，他们是军人，再怎么说不悦，也不能丢下他们。
“要是有辆坦克就好了！”
“坦克没有，泥头车就有一辆，”陈勇从里面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就说：“从外面开来的，这里不好开，就停在了外面。”
小乐看着副队长，得到他的首肯，就问：“在哪里？”
“不远的地方，能用的话，我带你们过去。”
“不用了，带我一个过去就行，”副队长站起来，将手里的烟头弹飞的老远，“小乐你带夏锋去找找看有没有能行的路。”
这里的路早已经走了无数遍，对小乐而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就像在逛自己的后花园，根本没必要去找所谓的路。但副队长这么说了，自己也只能这么办，带着夏锋在里面瞎逛。
为了寻找视野开阔的地方，小乐爬到高楼上，从上面可以眺望到很远很远的海边。
前面是被炮火摧毁的城市，昔日的建筑沦为一片废墟，找不到曾经繁荣的模样。
从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丧尸聚集在那里，不断涌向前，如果离开这里就会暴露在它们目光下。
而那一片地方，却恰恰又是经往基地的必经之路。
小乐坐在窗边，一条腿搭在外面，来回摇晃，望着远方怔怔出神。那里耸立着一面高墙，犹如一条盘踞的巨龙，将丧尸阻挡在外面。
夏锋担心他掉下去，让他赶紧进来。小乐笑了笑，倒不以为然，把弹匣退出来，一颗颗数着，又重新装上。
“要不要？”小乐递了几颗子弹过来，在手里抛着，发出金属独有的碰撞声。
“好歹给自己留颗光荣弹，我可不想被那种东西咬死，看着都觉得疼！”
“别说那种丧气话，我们现在不是活的好端端的吗？”
“是啊！好端端的。”
小乐往后一靠，凌空了个翻身，稳稳站住。老实说他对副队长的这个决定毫无信心，靠这些人突破丧尸圈，无疑是自杀的行为。
他实在不明白副队长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又或者自己没有副队长那种果断，看不到更远的地方。
留在这里，时间拖的越久，结果越是明了。
小乐低头往下看时，看到一辆车颠簸地从下面开过，先是一愣，回头问夏锋，“你看！那是他们要找的车的吗？”
夏锋也愣住了，这的确是陈勇他们的车，这车还被胖子用来撞过丧尸，所以记得很清楚。
“喂！”
夏锋大声喊，企图让声音传到，可车子没有半点要停下了意思，渐行渐远。
这下两个人都愣住了，什么情况？我们被抛弃了？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身体因为某种不安而在微微颤抖，又或者是愤怒。
小乐拉起夏锋往楼下跑，他无法相信副队长会抛弃他们，更无法接受这种结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连副队长都无法判定的事！他始终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扶起一辆倒在地上的摩托车，连蹬几次启动杆，将摩托车启动，载着夏锋一路狂飙。
离开这片地区，路变得非常难行，地面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块，一路颠簸不定。但小乐没有减速的想法，他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只想追上去问清楚，不然就是死，也不会瞑目。
“抓稳了！”
小乐猛地加油，摩托车在这片空旷的地方跑起来，前轮刚落地，后轮马上就因为一块大碎石又飞了起来，轮子几乎不着地，在碎石中跳着前进。
夏锋给吓出一身冷汗，感觉比玩真人版侠盗飞车还要刺激，一旦飞起来，连重力都管不了。
很快，他们便追上汽车，怎么喊都不肯停，便从车厢后面爬上去。厢内没有几个活人，全依偎在角落，满眼尽是恐惧，身上脸上沾满还没来得及凝固的鲜血和一些不知名的浆糊液体。
“发生什么事了？”
小乐找不到副队长，对他们大吼。这些人处于奔溃边缘，怎么问都不会回答，两眼无光的只会不停地说：“完了完了！”
没办法，夏锋只好从外面爬到驾驶室的窗口，傻的不会说话，开车的总会说话吧。
开车的那个哥们也快不行了，尽管恐惧布满了他那张沾满血泪的脸，但他依旧坚定的握着方向盘。鲜血不时从伤口流出，为了战胜恐惧，他一直在刺痛自己的伤口。
“发生什么事了？”
“都死了！”他颤抖着带着哭腔说，眼泪不时涌出，“我们里面有变异丧尸，都死了，它就在后面！我们都要死！”
“死不了！”夏锋安慰他：“看见那堵墙吗？到那里我们都不用死了。”
“真的？”他眼中泛起一丝光亮。
“嗯！”
夏锋爬回车厢跟小乐道明情况，小乐听后沉默不语的打起保险栓，面对着夏锋，用大拇指指着后面，“就是那个东西是吧？”
从他的声音，夏锋感觉到无尽的怒火。
夏锋抬头望外面看去，一个人形生物正快速往他们跑来，那速不是人能够做到的，毫无疑问是丧尸。
“老子今天就要替阎王收了你！”小乐恨恶恶道，怒火正盛。翻身跳下车，夏锋也跟着跳下，车速很快，滚了几圈才把惯性去掉，这一用力脚下的伤口又裂开了，只得半蹲在地上。
小乐显然没想到夏锋会跳下来，但他没说什么，把仅剩的手榴弹摘下给夏锋，“前面不远就是基地的缓冲区，车子过不去的，现在跟上还来得及！”
接过手榴弹，夏锋没有离开，而且默默站在小乐身后。小乐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走吧，就剩我们两个了，不要让我们一个都回不去。”
留下这句话，小乐朝着丧尸走过去，他的脚步很慢，但在夏锋眼里却是永远无法追上距离，他的背影像是一堵高高的巨墙，隔绝了一切。
夏锋转个身，往车子的方向走去，两个背影渐行渐远，握在手里的手榴弹，却随着他们渐远的距离，越发的紧。
……
大量的丧尸将原本空旷的地方塞的水泄不通，犹如黑色的潮水蜂拥而来，吞噬最后的光点。它们的目的地正是所有人最后的希望——基地。
缓冲区有大量临时修建的战壕，长长的铁丝网将它们层层分割，只留下蜿蜒而狭小的通道。车子已经无法通行，他们跑下车，拼命地往里面跑。
夏锋走在最后面，脚上伤口使他的速度很慢，他不停地走着，一步一步朝那可见的距离前进。后面是黑色的尸潮，跑在前头的丧尸已经追上来，它们朝着夏锋扑去，将他扑倒在地。
当夏锋要放弃的时候，压在身上的丧尸被人弄开了，一个满是血的手向他伸来，“没事吧？”声音很熟悉，是陈勇的。
“没事。”夏锋刚要握住陈勇的手，突然，猛的僵住了。手僵在半空，他看见的不是陈勇，而是丧尸！
“怎么了？”陈勇伸手想拉起夏锋，却被夏锋用枪对着。
“不要过来！”
从夏锋眼中，陈勇看到的全是恐惧，那种隔着两种不同生命的恐惧，脑袋“嗡”的一声停止了转动，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偌大的丧尸群随着他停止了行动，仿佛是歌剧院的主角登场，它们成了台下的观众，在一旁静静观看。
夏锋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枪口依旧死死对着陈勇。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人，那个模样不可能再是人！
“怎么了？”陈勇抖着手想往前一步，但马上被夏锋的怒吼止住，“不要过来！”
又一次停在原地，用他那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夏锋，似乎还在问：为什么？
“你已经不是人了！”夏锋用枪指着他，“所以，不要过来！”
陈勇愣住原地，低头看着自己那早已残破不堪的身体。是的，他早已不是人，那副躯体不可能支撑人继续生存，哪怕是只用一点点力就能支撑起的小小躯体。
“我是人！只要我的心还在，我……就还是人！”
但这个曾经否定他一次的人，再一次否定了他，只不过这一次更彻底的，是全部！
夏锋吼道：“那你就去证明，不要在人类面前说你是人，他们会信吗？我不会！去你那边证明，你是人！”
陈勇呆在原地，看着夏锋从眼前离开，没走多远就跌倒在地上，满是伤痕的他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他继续走下去。
这一次陈勇没有动，丧尸群也没有动，它们像是在等待歌剧最后的落幕。
小乐从丧尸群里冲了出来，路过陈勇身边，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扶起夏锋，往基地走去，始终没停下一步。
陈勇恍然醒来，丧尸群开始行动，朝着基地前进，但已经晚了，它们永远再也追不上。
夏锋勉强回过头，他已经看不见陈勇，早已淹没在丧尸堆里，只是那个地方，黑色的尸潮里，仿佛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他们，那是……人类的眼睛！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