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
林江月把手腕上一只赤金的镯子给百灵看，镯子样式简单，但胜在金子够亮，她们都是实在人，对首饰的评价就两个标准，够闪，够值钱。
“好看，好看，多亮啊！”百灵连忙夸赞，问：“这是小姐赏的？”
这个小姐指的是赵云慧。
“不是，是千小姐。”林江月笑眯眯。
小姐想打赏丫鬟仆妇，自然想怎么打赏就怎么打赏，但是打赏别的小姐的贴身丫鬟就不寻常，还是这样面和心不和的，容易让人觉得是不是要收买人心办点别的事情。
百灵听了也大惊，这不妥当吧。
“我是丫鬟，就算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也是个下人，千小姐是小姐。我拿赵家的钱，替赵家办事，没有顶撞小姐的理，小姐要赏什么我就受什么。”林江月理直气壮，“但是我这个人素来有一个好处，坦荡。千小姐给我镯子，我就戴。你也要学我，知道我得了赏，就要禀报给二小姐。”
百灵如实把林江月手上的金镯子的来历跟海燕说了，她在赵二小姐屋里久，知道要给自己顶头上司留点发挥空间。
赵淑明和赵淑千看到林江月到处和人炫耀她俩赏赐的金镯子后气个半死，简直觉得自己没脸，对林江月的脑子也充满了怀疑。
“姐姐，我就说那林江月不过是个有力气没脑子的粗鄙货色，你偏不信！你看看她做的事情！”
别的丫鬟得了我们的好处藏着掖着都来不及，生怕被自己主子厌弃。或者她是个正直人就干脆别收，这收了贿赂还要大肆炫耀……
“比猪都蠢！”赵淑千骂道。
“也怪我们做事慢了，早几日拉拢她就好了。”
她们原本以为林江月贸贸然出风头被赵云慧厌弃没了价值，哪里知道她又成了现在管着赵家二小姐门外安全的人，这岗位在平时也不重要，但她俩知道爹爹的安排八九是要命人趁着空隙做掉赵云慧，那么……
林江月这个人就太重要了。
换了百灵或者海燕来管，她们也不会白白去巴结，两个丫鬟随着赵云慧三四年了，情分深，利益联系也紧密，早没了选择，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但是林江月不同啊，她是赵云深从外头买了，名义上赵家二小姐屋里丫鬟编制不全才填进去的。
外面买的，不是家生子，没有那么多亲戚牵绊，上一辈没有站队。
不是自己选的主子而是被安排进去的，那自己就没有站队，加上她确实有些本事，前些日子又受了赵云慧的苛待，哄哄说不定就哄下来了。
送她金镯子，林江月满心欢喜接了，她们倒意外这人这么容易倒戈，今天看来不知道是她糊涂还是太高明了。
赵家的两位堂小姐心情很复杂的看着大堂还有楼梯的值班岗，不是只有二十几个人，怎么林江月安排之下，什么时候都能见人守着？
“这些人怎么这么勤快？”
答案是负责管着的林江月安排了值班表，又托赵云深把自己的银子换成了铜钱，每次抽查若全员到岗的，则每人发一百个铜子，这是额外的钱，谁不爱，于是互相督促，勤快得很。
这叫连坐，升仙山里教杂学的虞先生教她的，虞先生进山前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手段确实很多。
这连坐虽然不太公平，胜在效率很高，虽说时间长总会有人抱怨，但短时间里很够用了。林江月又不是要让他们生生世世守着，也就这七八天的功夫，管用。
“怎么值守的人倒不抱怨那林江月？”赵云慧也疑惑了，之所以她派林江月去干那吃力不讨好活，也是因为这群人脸皮厚爱偷懒，年轻小姑娘爱脸，可压不住，她可舍不得自己的心腹丫鬟受苦，还有就是赵云深的看重，怎么这林江月倒干得有声有色？
“她的能耐还不只这个呢，胆子还大！百灵刚才和我说了，千小姐赏了她一个赤金的镯子，她不但敢收还敢带着招摇！”海燕也及时禀报。
赵云慧又好气又好笑：“还有这种事情？”
海燕点头解释道：“我寻摸着林江月来寻心居的时日到底短，也不清楚咱们府里的这些个人和事情，以为小姐们都亲亲热热的，最多有些小口角。”
在很多大家族出身的人眼里，争抢首饰，互相之间小算计都是小口角、小矛盾，只要不是你我只能活一个，都好说。
“你说，咱们要不要和她挑明利害关系？”海燕又问。
“不妥，她虽然能用，但到底不稳当，不过到底是赵云深派来的人，且留意着吧，你和百灵都要仔细，别把身家性命随便交给别人。”赵云慧向来谨慎，林江月，她是要收服的，但不能太快。
唉，谁叫自己天资不佳，不能修习仙法有成呢，嫁人就成了自己唯一的出路，只能百般算计，千般小心了。
那可是十万两银子的嫁妆啊……
林江月很满意，她知道在这小小的千秋畴，一个得力的丫鬟有时能起到意想不到的的作用，两边的小姐都想争取她，借她的力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自己就坦荡荡把自己放在交易台上，让她们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让情况可控一点。
毕竟，她可没能力化解赵家、魏家多年的恩恩怨怨，也没能力给双方小姐都备下十万两银子的嫁妆。
但，“改变事实”和“解决现在的问题”是可以变通的，她答应赵云深是至少在千秋畴保赵云慧安全，那就让两方在拉锯、猜忌中消磨时间好了。
局面乱，她们想得多了，能做的就是试探，反而不会真下手也说不定。
她也想跟那世情话本里一样，请个神仙来，手拿一根棒槌，把赵家上上下下，老爷太太小姐少爷丫鬟仆妇小厮管事，一个个脑袋敲过来。
“邦——”
一家人要相亲相爱。
“邦——”
钱财乃身外之物。
“邦——”
莫作恶，作恶必被捉。
一棒槌一棒槌，把他们都敲醒，可惜啊生活不是话本，自己也不是法力无边的神仙。
算了，反正千秋大会再过几天就结束了，她想到了明天要去参加的那个什么小郡主的赏宝宴会，这次她能去，能见到新东西总是很开心。
说起来，这一次，也能见到那位秦方泊吧，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升仙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