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小厮》 47.第 47 章

    令羽想了想，到底想不起自己当日说了什么话，估计也就是些情到浓处的花言巧语罢了，那如何能做的了数，况且自己还未娶妻，如何能将个百花楼出身的女妓放在府里。

    这么一想，遂对美人道：“你看本王至今未曾娶妻，这将你放在府里有失体统，不如，我赠你些银两，寻一处人家，嫁了人好好过日子如何？”

    说完，转头对管家道：“你去支五百两银子来，给如月姑娘，也算本王的一点心意。”

    美人听完，脸色骤变，泪眼对着令羽质问道：“王爷，小女子虽沦落风尘，但也不是恬不知耻的贪念权势之辈，如今小女子只问王爷，可还记得那日所言。”

    令羽实在想不起那日自己对她承诺过什么，皱着眉，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美人看着令羽那张无动于衷的脸，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尊严，咬牙对令羽道：“王爷，若不记得就罢了，小女子不会再纠缠王爷了。”说罢，转了身，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王府。

    令羽转头吩咐管家：“打听到她的住处，将银子送过去吧，仔细安顿好她。”

    夏雨到聚贤斋送了底稿，顺便又替慕容朗买了这一期的《三国》，出了聚贤斋，本想去春风楼找令羽，想想，现在那货估计在处理他那不小心没拍掉的烂桃花，肯定不在春风楼，那就去四海帮找找大哥他们说说话。

    于是便沿着西市往四海帮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夏雨感觉面前那个女子白衣素服，有些面熟，大远侧身瞧了瞧，原来是刚才令羽那朵烂桃花。

    夏雨跟在美人身后，边打量美人边猜测，也不知令羽如何处理了这段桃花债，令羽那人虽浪荡轻浮，可也不是狠毒无情之人，虽不足以纳进府去，定会给些银两安抚好美人，她往后的生活也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不对，美人怎哭的这般伤心欲绝，是出了什么事吗？

    夏雨跟在美人身后，一直来到东市后边的兴庆湖那边，还没等她看清楚，那美人便纵身一跃扎进了湖水里面。

    夏雨“哎吆”一声，心里骂道，不知道姑奶奶是旱鸭子，非得在姑奶奶面前跳湖，诚心拖姑奶奶一起找死啊！

    夏雨边骂便从衣服里解下一捆细丝般的绳子，绑在湖边的枯树干上，一头绑在自己身上，跳下湖救那美人去了。

    这兴庆湖每年是个死水湖，满京城的雨水都流进了这里，算是个天然蓄水池，如今到了冬季，水位下降，可再低的水位那也是没过夏雨的头顶。

    夏雨借着绳子的牵引，在湖水中一把拽了美人，拉着绳子，一点一点拖上岸来。

    她上一世学过溺水之人急救办法，先按压试了试鼻息，惊觉没有了气息，赶紧嘴对嘴做起了人工呼吸，几次以后，美人一口呛水吐了出来，才有了动静，夏雨累的瘫倒在地，对着缓和过来的美人道：“天无绝人之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美人幽幽的看了一眼夏雨，凄厉道：“你为何要救我，他不要我了，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夏雨苦口婆心劝道：“人生还有大好的光景，你这是何必呢？”

    美人忿忿道：“你不是女人，你哪知道女人的凄惨，生活所迫，被逼沦为娼妓，如今一心从良，却遭遇始乱终弃，这个世道，我们这种做过娼妓的女人，寻常哪个人家敢要，最终还不是要回到那腌臜之地，苟且偷渡余生。

    往常心里没有所爱之人，苟且也就那般过了，如今真情交付与人，怎还能与别人皮肉苟合，与其那样不如现在便死了，倒也落得清净，绝了我此生爱恋。”

    夏雨脱口道：“你可以自力更生，何必依赖男人？”

    美人听完，嗤笑两声道：“这世道，你让女人如何自力更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再说哪个女人不是依附于男人而活？”

    夏雨被美人说的一时无语，是呀，这个世道，如何能有女人的出路，女人所有的出路便是寻得一个好男人，过好余生。

    她不是寻常妇人，可以抛头露面的做些小买卖，她若落魄出现在哪里，必然是祸水东引，那些登徒子们必会搅得街坊邻居不得安宁，最后只能落得个无家可归的境地。

    夏雨对自己的无知感到抱歉，于是对女人道：“可命只有一次，你死了，家人怎么办？”

    美人一丝苦笑道：“我们这种人，如何还有家人，早都死光了，如今苟活于世的唯一念想，便是那番□□，如今连那番情爱也成了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夏雨：……

    美人淡淡道：“你回去吧，我歇会也该回家了。”

    夏雨不放心的问道：“那你一个人能不能回去，用不用我送你。”

    美人催促道：“你去吧，我会自己回的。”

    夏雨看了看满身湿透了的衣服，叮嘱了一番，遂离开。

    夏雨刚走到东市，心想不对啊！刚刚寻思之人，按道理该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那美人为何如此淡定，有些不同寻常啊？

    带着疑惑走了几步远，心想还是回去看看，好人做到底，把她亲自送回家吧。

    于是她又原路返回，远远的便看到那不听话的美人正一步一步往湖里走去，夏雨一阵脑仁疼，这是不死不休啊！

    连忙赶过去，使出浑身力气将美人从湖里拖了出来，边喘气边道：“你这是非死不可啊！”

    美人诡秘一笑道：“必死无疑。”

    夏雨心道真是服了这美人，看着楚楚动人，招人可怜，怎这般犟！夏雨边喘气边动脑子，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美人面色惨白的冲夏雨一笑道：“艺名明月，本名柳叶。”

    夏雨瞥了眼柳月，意味深长道：“嗯，名字不错。若七皇子愿意纳你入府，你可愿回头。”

    柳叶嗤笑道：“怎么会？他已经抛下了我，怎会带进府？”

    夏雨对着柳月一本正经道：“柳叶，你听着，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能让你入了吴王府，你可否愿意？”

    柳月打量着夏雨，半信半疑，终了，还是点了点头。

    夏雨提醒道：“不过，我要先提醒你，入了吴王府，你可否想过，你以后是要做妾的，若王妃进了门，她容不下你，你的日子可能会很不好过，你可想过这个问题？”

    柳叶诺诺道：“只要能和王爷在一起，再苦我也愿意，也不枉活这一遭。”

    夏雨下定了决心道：“你想清楚，想好了，我们就走。”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黄昏，二人走到东市，夏雨雇了辆马车，将二人带到了百花楼，夏雨将柳叶交给管家，交代让柳叶洗个热水澡，再找身穿的给柳叶。

    吩咐完，夏雨便去找令羽，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地塌上喝闷酒，看到夏雨进来，面带喜色道：“小夏雨，快过来陪七哥喝两杯。”

    夏雨走去过坐在地塌上，端了杯酒，一饮而尽，酒进內腑，辣的火烧火燎的，几杯下肚，驱了寒气，全身才热火起来。

    令羽看了看落汤鸡似的夏雨，担心道：“怎么全身湿透了，这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说完令羽将自己的披风盖在夏雨身上。

    夏雨紧了紧令羽那件价值不菲的披风，道：“先说正事，说完你若成，我便走。”

    令羽道：“何事？说来听听。”

    夏雨盯着令羽半晌道：“你先听我说，我将今日午时你府门口那姑娘带回来了，她几次跳湖都被我救了，如今她无家可归，没有良人傍身，估计送回去还是寻死。”

    令羽淡淡道：“我不是她的良人，风尘烟花之地，哪有真心可言，我若将她纳入府，说出去不够别人笑话。”

    夏雨道：“我只问你，那姑娘离了你便会死，你也无动于衷吗？”

    令羽道：“我不是不管他，我已经让管家给了她银两，有那些银两傍身，她以后的生活是不会有问题的。”

    夏雨抬高声音道：“你若不要她，那姑娘会死，你有没有听清楚？”

    令羽冷了声音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坐到仁至义尽了。”

    夏雨冷冷道：“你若不愿要她，那就让我来养她。”

    令羽听了冷笑一声道：“什么？你养她，你是不是早就对她思慕已久了……”

    夏雨冷笑了一声痛骂道：“慕容昱，你放屁！你就是个无耻小人。你这般薄情寡义，难道不是你喜新厌旧，朝三暮四，当日浓情蜜意，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如今你…你这般恬不知耻，真叫人鄙视，我……我夏雨从此与你这负心之人恩断义绝。”

    令羽指着自己道：“什么？夏雨，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跟我断交，你拿我当什么人呢？”

    夏雨口不择言道：“慕容昱，你就是个小人，一个薄情寡义，始乱终弃的负心郎，你就不是个男人，是男人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认账了，这话说出去让满长安的人评评理，你就是提了裤子就不认账的采花贼，强盗，你卑鄙无耻下流。”

    夏雨一口气骂完积了两世的怨念，一下子心里的陈年怨念一扫而空，轻吁了口气，她也不知会如此偏激的痛斥令羽，也许这番痛斥令羽，也是带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积怨，将对那个男人的痛恨一股脑都发泄到了令羽身上。

    一番争执过后，二人都没了声息，屋内静悄悄一片，令羽铁青着脸，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过了好长一会，道：“既然你如此认为，以后就让她留在王府吧。”

    这么勉强争来的所谓的幸福，他会珍惜吗？但愿柳月能余生安好，夏雨苦笑一声，道：“既如此，那我就回去了”

    说完夏雨脱了令羽那件昂贵的披风，准备离开，令羽站起来，又将披风轻轻给夏雨披好道：“外面冷，小心着凉，穿着吧，我让马车送你。”

    令羽看着夏雨单薄的身影上了马车，目送马车远去，变成一个黑点，忽然想起不知自己在哪看到这么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令羽苦涩一笑，感情来的莫名其妙，而后真的就一往情深了，以至最近自己都不敢面对夏雨，怕自己昙花一现的绮念，亵渎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