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风呼啸而过,硕大的雨珠甩落在门上,拍得极响。虽然才是十月多的天气,但在这般阴凉的风雨夜里还是会有些浸骨地冷意。
许都的阴雨已经连下了数日,婵娟刚刚裹紧身前有些微微发潮的棉被,就听屋门吱呀一声,被人自外面轻手打开。
霎时间钻进一股寒流。
婵娟抖了抖,又情不自禁向棉被中缩去,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漂亮眸子。杜若仆一进门就瞧见自家姐姐这副可爱的样子,忙伸手掩唇嗤笑出声,婵娟还来不及瞪她一眼,就瞧见在她身后飞快窜进一道绿油油的身影,快如闪电,瞬间扑进婵娟怀中,一副人生就此幸福圆满的表情。
“孟姐姐!我想你了……”
杜若还未说出口的话就这样硬生生被憋回肚里,遂她只能又微微侧身向后方瞧了一眼,然后忿忿然道了句:“姐姐,植公子也过来看你了。”
正说着,那位“植公子”便悠悠然跨进屋门,跺了跺脚上的黑靴,又将手中的竹伞随意敞开置放在一旁的空地上,这才不慌不忙地向婵娟的卧榻走去,然后轻松提起扒在婵娟身上的‘八爪鱼’,并任他自行扑腾到地面上。
曹冲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远离了刚刚的宝座,遂他一瘪嘴,冲婵娟抱怨声:“孟姐姐,三哥哥总是欺负我。”
婵娟见他如此委屈,竟是分外不舍,一边抬眼凶了曹植一眼,一边伸手将曹冲再次带到榻前,曹冲钻进婵娟怀中,还不忘冲曹植一番挤眉弄眼的炫耀,曹植被他的模样逗乐,险些不顾仪态地笑出声来。
拍了拍冲儿的小脑袋,婵娟眉眼俱笑地抬头望向曹植,问道:“怎么今夜有空跑来瞧我了?”
曹植也不与她客套,两步上前,一屁股坐在她榻沿上,伸手状似无意地拨掉她放在曹冲头顶的小手,只定定地望着她,笑道:“前几日听说你回了邺城,本打算去见你一面,可谁知你竟在本公子面前直接晕倒,那些不明事的下人还以为本公子又惹了什么风流债呢。”
婵娟想起几日前在丞相府中的遭遇,心中隐隐酸涩,有些逃避似地低头,转移话题道:“还要多谢你亲自将我送来许都,只是不曾想,许多年过去了,这郭府还是老样子。”
话罢,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添上一句:“就是院中的灰尘多了些”。
曹植见她故意不提当日晕倒的事情,也没再试探,右手却微微抬起,为她拢起耳边的碎发,然后笑得满面春风,“怎么?若是嫌在此处无人伺候,不如跟我回府如何?”
见婵娟惊得一愣,那人又舔着脸皮添道,“虽然本公子的府邸是小了些,可后院空荡,总需有人来帮我暖一暖。”
什么意思?
婵娟微微蹙眉,其实在她的记忆中,曹植似乎还是当年那个有些毒舌傲娇却又对她百般依赖的小屁孩,可没成想五年过去了,他如今也已出落得挺拔俊秀,款款风流。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单单只落在你身上,便莫名就有一种勾人心魂的魅力。
这个人,如今算是在与她调情吗?
曹植本还在保持着自认为诱人的姿态,嘴角的笑容还未散去,就感觉脑门处蓦地迎来一阵疼痛,然后就听一句熟悉至极的话钻进耳缝,“又是在哪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来?”
明明是一板一眼的训|诫,却明显含着三分笑意。
曹植抬头,见婵娟果真眉眼弯弯,似乎还在为自己的机智兀自雀跃,心底突然就松了一口气。她笑了,那就说明大哥的亲事以及郭先生的离开都没有将她彻底压垮。哪怕最初听见郭嘉的噩耗时,她一人一骑疯狂赶到那人的坟前,然后伴着秋风细雨,整整跪了三日。
直到再次昏倒在地,并被宫中的侍卫强行带回郭府的院子。
曹植顺势握住婵娟作案的右手,却又难得笑得真诚:“自学成材,童叟无欺”。
婵娟怔了一瞬,亦跟着笑出声来,她知道曹植和冲儿都在担心自己,更别提若儿,所以就算她心底再煎熬,她也必须学着放下。
其实婵娟不知道的是,自从她当年离开许都之后,曹植便再也没有真心地笑过了。后来的他洒脱风流,日日满面桃花,似乎心中只有美人美酒和诗赋闲情,可谁都不知道他的笑容伪装地有多么艰难,谁都不知道他的心底在默默等着一个人远游归来。
如今,他还有能力逗她笑,已经是足够欣慰的事情了。
曹植与曹冲本就是忙中偷闲自邺城跑来了许昌,今夜有趁着夜黑风高夜探了婵娟的卧房,谁知冲儿那孩子竟没心没肺地倚在婵娟怀中睡着了。
怕耽误婵娟修养,曹植便先离去了,临出门时还微微俯身,将冲儿稳稳挂在自己瘦弱的小肩膀上,这才撑起地面的竹伞,埋头进了凄冷的夜风里。
若儿见那两人走得远了,便急忙关上门窗,又点上夜间安神用的香炉,这才撑在婵娟的睡榻上,也不言语,只直直地盯着她。
婵娟忍不住掐上那人水灵灵的脸蛋,嗤笑一声:“你这丫头,莫非是瞧上我了?”
谁知,杜若却一脸正色地拿下婵娟胡作非为的小手,语气凝重道:“姐姐,外面下雨了。”
婵娟听她开口,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小手缩回被面上,把玩着边角露出的几丝棉絮,表情淡淡:“嗯”。
杜若见她如此,眉头拧了又拧,再添一句:“外面的雨势不小,夜风也凉得厉害。”
婵娟心底虽然早有准备,仍是止不住微微颤抖,可她却又要生生压下那抹异样的冲动,声音似乎比外面的天色还要凉上三分,“然后呢?”
似乎被她的冷漠惊到,杜若竟是低头轻笑一声,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只道:“姐姐明白便好,人的身体总是脆弱的很,不知道哪天就会因为什么旧疾而辞了人世。”
婵娟还未言语,杜若便已提前起身走到东侧的睡榻上,途中还不忘熄掉了卧房中央的两盏烛台。她瞅着若儿隐约的身影最终贴合在榻上,似乎极快地便入了梦乡,她自己却辗转几遭,眼睛一合上,脑中便会蹦进一个玄色的身影。
那人和着窗外的戚风冷雨,身子却站得笔直,挺拔如松、眉若弯月,然后极为温柔地吹响手中的玉笛。
其实刚刚若儿弯弯绕绕,无非就是为了与她说起这件事情罢了。婵娟前些时日因为奉孝一事卧病在床,夜间总是失眠掉泪,后来不知从哪一天起,每到深夜,院中便会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温柔动听,倒是极为管用。
她总是听着听着便沉沉睡了过去,乃至于她曾经怀疑这不过只是自己的幻觉,仅此而已。
后来若儿问她可否好奇这笛声的主人是谁,她只笑笑,每每都装傻充愣,她以为不去想,便不会知道答案。可她却又明明清楚的很,这世上除了曹丕,再也没有人会为她做这些幼稚的事情。
只是,既然连曹丕都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那她又何苦要去琢磨呢?
婵娟本来觉得,那个人不会再来,至少今夜不会。可当她听到窗外熟悉的笛声时,她突然就有些着恼,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气。
一个要坐镇邺城,代理丞相事物的人物,为何要在这等天气里跑来许都?又为何甘愿忍受着窗外的一切?
当时的婵娟觉得自己应该一把推开房门,然后冒着秋雨冲到他跟前,将他狠狠按在墙面上,对他质问一声:“你丫是不是疯了?”
可她却又不敢,她不敢看那人狼狈的样子,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是会为他心疼,甚过心疼自己。
感觉到对面榻上逐渐轻缓平和的呼吸,杜若本是平躺的身子突然蜷成一团,转头冲着墙壁,然后极为压抑的小声啜泣起来。
这些年的遭遇她没敢告诉婵娟,更不知该如何开口,但也正是因为她遭遇了这些,如今的她才能更加确切地看清一些事实。
比如 : 姐姐还是爱着大公子;
再比如 : 她现在极为想念汉宫中的那个人,那个亲自将她关进牢笼,最终又选择亲手送她离开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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