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前不过十米远之处，
一个眉目如画，皎若秋月的灵气女孩，捏手而立。
女孩脚尖轻轻半踮，踏在柔软无骨的小草之上。
虽然她背对着林风，看不到正脸，但单从这唯美动人的空灵背影来看，容貌定然不差，端是天仙人儿。
更因为她年龄还尚小，仅有16之龄，但却已有这般仙尘空灵，难以想象，日后若是长大，少女将会如何地祸国殃民
“小师妹，师尊呢？”
林风错愕了下后，轻笑着，想径直走了过去。
只是刚一起脚，十米之处的空灵背影，却骤然响起了让他笑容顿凝的言语，
“你知道吗，你现在这幅苍白的落魄模样，真的很让人恶心。”
林风身子一怔，仿佛整个灵魂都被冻住了一般，
“我…”
“师尊不在，是我召你回来的。”少女的声音稍停，断了断后，又继续漠然道：“四年期限已至，即便是入世练修，也最终还是没有让你心玄重铸。”
“如此，你还不如就此离去，这样老头子也好死心，也就可以把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和更多的资源，倾注在我身上了。你应该清楚，这样对你，对我，对老头子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而且从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即便能重新恢复天赋，在先阶段的时间限制下，也再难以做到任何事情，不是吗？”
空灵少女的背尾角处，绿色的丝带在草风的牵带下，微微飘起，
很动人，
“我”林风表情一阵窒息，衣袖间的拳头微微攥进，但在片息的挣扎过后，手指最终还是松了开来。
“我只想最后再努力一次。”他低语道。
“呵呵，”林风的话语似乎是戳到了少女不为人知的痛处，旋即，她的语气渐冷，仿佛要把空气凝固了一般，“最后再努力一次？”
“笑话！”
“你知道被你浪费掉这四年的资源价值吗？你知道这些被你浪费掉的资源对我于来说的意义吗？你知道这些数不尽的资源，被眼睁睁地看见，浪费在一个已经被世人当成废物的身上，是何等的痛苦吗？“
“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些资源从一开始就放在我身上，我现在的成就，绝对会远远高于你当初。”
少女的声音慢了下来，但每一个词，每一个句，都仿佛一根根刺一般，狠狠地扎入林风心里。
哗！
林风骤然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空灵少女的背影。这些少女的真心话，是他这四年以来，第一次听到。
少女说到后面时，背部稍弯，有些痉动，但她的声线，却还未有变化：“你知道吗，四年前我叫你林风哥哥，是出于心甘情愿。因为你比我强，因为你天赋出众，因为你足够的优秀。
“但是现在，我每叫一声林风哥哥，对我都是一种莫大的折磨，都是一种无比的痛苦。我甚至都可以说成是一种恶心了，你知道吗？“
少女空灵的声线里，隐隐有钻心的泣音浮动。
“知道。”林风眼帘低垂，眸子里，已再无之前的半分神采，整个人仿如浮在天空的氢气球，没有根底，随处落荡。
“你已经不配再做我哥哥了，我的哥哥，绝对不应该是一个断绝玄道的废物，一个玄道断绝的废物，也根本没有资格当我哥哥！“
“我哥哥应该是一个顶天立地，傲立在世间之上的无敌强者。”
“不是你这个废物！”
空灵少女骤然转过身子哭喊道，只见她出尘动人的仙颜上，满是泪线，如花般的小脸，此刻，尽是晶莹。
“对。”
林风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很生突。
“谢谢你骂醒了我，我的确不应该再痴心妄想了，对不起，让你们替我背负了太多委屈和谩骂。”
“对不起。”
少女的表情不见变缓，仍旧咬着嘴唇，倔强地望着林风。
“不过即使你不来说，我也已经决定好了，此次一走，我就不会再回来了。我确实已浪费了老头子太多的资源和心力，”
“只是绝情谷只有两人，而你又非俗世之人，我不想让绝情谷毁在我手里，所以诸天之战，我还会再作为绝情谷之人，参加比斗。”
“所以你的第一个要求，对不起，我无法做到，
“但是第二个”
林风说到这时，却努力地笑了笑，眼睛中，开始有血丝出现：“其实我一直认为，你是我想保护一生的妹妹。”
少女的表情一愣，似乎不太敢相信眼前的男孩竟然还会有这般言语。
“所以你说我浪费资源，我承认。你说我是废物，我也可以接受。但是当你说叫我哥哥，会觉得特别恶心反胃时。”
他看着少女，一动不动，面目平静得有些吓人。
“对不起，
“因为让你容忍我，受了四年之久的委屈！”
说完，林风转身往另一侧走去，视线彻底地从对方身上挪开了：“我七岁那年冬天，把你从雪地中捡回来时，我就已经想好了，要保护你一辈子。但不是因为那所谓的缘分，只是因为那一句单纯的哥哥。”
少女空灵的眸子一怔，有些呆滞地看着身影逐渐远去的林风。
“那天我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天很冷，冷到空崖之上的积雪足有三十之厚，当时的积雪，完全可以没过我当时的整只脚了。而那年，也正是我开始修炼的第二个冬天。因为初入玄道，还很贪玩，所以被师尊丢在空崖之上的小洞里，面壁三天。”
“知道我为什么还一直记得吗，因为我从未见过那么可怕，那么粗狂的闪电，粗狂到闪得整个空崖恍如白昼。”
林风的每一步落下，松软的草地就会陷出一个宽厚两三公分的印子，仿佛他的每一脚行走，都似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一般。
“我不知道你当时怎么会突然在那，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上来的，更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躺在雪地之中哭泣。但我相信，那就是所谓的缘分。“
“当我把你从雪地中带回山洞里来时，你小脸冰晶，被冷得瑟瑟发抖，而且身上的衣物还很单薄，单薄到根本就不像是度过冬天的衣物。”
“你在迷糊之中，嘴里还不停地喊着肚子饿。”林风说到这，嘴角不由得微微掀起：“我有想过你会很饿，但真的没想过，你居然会那么饿，竟然一下子就吃掉了我将近两天的食物。“
空灵少女的神情减缓，似乎被林风带回来十二年前的冬夜。
“当时山洞里的干粮只够一人三天的份，两人的话最多一天半，再加上你又吃了一半，而师尊则还要三天才会上来。”
“冰天雪地里，既缺少衣物，又缺少粮食，那对于两个幼童来说，太过于恐怖了。”林风脸上，带着一丝悸动的神情。
“当时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胆大妄为到决定带你下山，现在想来，都还有些后怕。最主要的是，那时的你手脚还都被奇异的锁链所铐住，根本无法行走。”
“我能背着你，两个小人，踏着没过小腿的积雪，在雪夜中走了一夜。
“大雪纷飞，水桶般的闪电在天空响个不停，虽然你已经披了我的衣服，但还是在不停的说冷，所以我只能背一段，然后停下来，给你搓搓手，揉揉腿，等你稍微暖和了些后，又继续往下爬。”
林风说着，往林草深处走去，深陷的脚印歪歪扭扭，延伸间，却已被风起的林草，全部掩盖。
“但最终奇迹的是，我居然背着你从空崖之上爬下来了。迈着积雪，电闪雷鸣，接近一天一夜的行程。“
“别说仅仅是一个七岁幼童，即便换做成年男子，都还是一种难以完成的奇迹。
“而那个奇迹的支撑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林风手心里已全都都是血迹，
心脏的跳动，更是不可思议的降到了不可想象的冰点，整个身体仿佛快要瘫软得没有支撑点了一般。
“就是你叫了我一路的——哥哥。”
当说完这一句话时，林风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空灵少女的视线当中。
“但是当你今天，当你开始说你已经厌恶叫我林风哥哥，甚至于觉得叫我哥哥会很恶心时，我觉得一直以来的一些信念，开始崩塌了。一直以来的坚持，溃落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干嘛“
“但我知道，你的这一番话，相对于这四年的全部打击，还要来得更加致命。”林风呵呵地傻笑着：“的确，我现在的这个废物，确实已经再没有资格当你的哥哥了。不过我会向你证明，你这委屈的四年哥哥，并没有白叫。终有一天，我会成为真正的盖世强者，希望那时，还能再听到你一句林风哥哥。”
“但那，仅仅是最后的一句。”
“最后一句。”
林风的身影在消失的刹那，最后一句的回音，还响彻在空灵少女的脑海当中。
“噗！”
在林风身子消失在空灵少女的视线刹那，突然口中喷血，眼睛闪闭，直接昏倒在了茂密的林草。
那仿佛黑洞一般的冰冷心脏，此刻，有着奇异的律动，
那是一种无限接近于毁灭的可怕气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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