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迹大秦》 第五章 十石才能

    朦胧中，封昊还以为又是甘罗来叫他吃饭了。脑袋一歪，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顺势手背抹了一下嘴角流出来的拉的长长的口水，吧唧两下嘴后继续睡着了。“不用叫我了，你先去吃饭吧，一会儿我再去……”说着轻轻的鼾声又响了起来。

    本来以为这么说了之后，甘罗就自己去吃饭了。可是没隔几秒钟，肩膀上又挨了更重的一下。这下真的用力了，疼的封昊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干什么？还让不让人……呃……”

    封昊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甘罗那张熟悉的脸，而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儿。而且小女孩儿貌似目前的状态不是很好。

    双手叉腰，像一只随着准备为小鸡仔跟雄鹰战斗的老母鸡；朱唇之间贝齿紧咬，隐约间还能听到“咯咯”的声音像是想要把什么咀嚼吞咽了；杏目怒张，两侧的眼眶似乎都要眦裂似的。

    “母鸡你好……不是不是……姑娘你好，有什么事情吗？呵，嘿嘿。”看着小女孩儿的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瞬间涨似关公，封昊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急忙改口。

    “你就是吕管家说的封昊？”每一个字都非常尖锐，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对啊。”封昊弱弱的说道，看女孩儿像是炸弹一样似乎一碰就要爆炸的样子，他决定好男不跟女斗。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看着自己瘦的跟排骨一样的身体，鸡爪子一样的手臂，跟女孩儿比起来，要真动手的话赢得几率太渺茫。只为争口舌之利而被打一顿，封昊觉得太不值了，当鸵鸟也不会少块肉不是吗？

    “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呃，对不起。”

    “先贤以君子之道立于身，鉴于行。食君之禄就要忠君之事，这是其中最浅显的道理。工作期间你却趴在桌子上睡觉，你觉得你这么做对吗？”

    “嗯，对不起。”

    “自周天子开国以来，人人都谨尊君子之道，行君子之事。即使是下里巴人也都能做到不欺主不忘本。而你读君子之书却行小人之事，你觉得你对得起你所看的那些先贤传下来的著作吗？”

    “对不起。”

    “哼，爹爹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怎么会招你这样的人当食客。说，父亲给你的食禄是多少？”

    “对不……呃，两石。”

    听出来封昊的漫不经心，女孩儿瞬间便爆炸了。“哼！给你这么高的食禄，却只是个尸位素餐之辈。我去问问爹爹是怎么想的，我绝对要把你赶出吕府。”女孩儿说着便怒气冲冲地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向门外喊道。“你们都给我进来，把他看紧了，他有任何异动给我打断他一条腿。”

    随着女孩的话刚落音，门外便冲进来两个壮汉，直挺挺的向封昊走过来。

    封昊知道此事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不然让女孩儿一去告状。自己被踢出吕府倒没什么，反正以甘罗的工资也养的起自己。可是让吕不韦知道自己偷改自己的工资的话，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欺上瞒下这种事若以此时秦国苛刻的律法，估计最少也得是割鼻子。若是单只是女孩儿去告状也没什么，自己再偷偷改回来就行了，书简什么的此时还都在桌子上，到时候一口咬定女孩儿听错了就好。可是现在有两个大汉看着，女孩儿又留下动一下打断腿这样的狠话。到时候人赃并获，没有鼻子的日子可怎么过？

    “喂喂喂，我说吕大小姐，做人不要不讲道理好不好。”封昊出言道，他自从听了女孩儿说出“爹爹”两个字后，便猜到了女孩儿的身份。“我虽然在工作期间睡觉，那是在我完成工作之后好不好，没事干了难道要我干坐着吗？不睡觉还能干什么？再说我的筹算才能至少值十石食禄，两石食禄便能招揽我你们都赚大了知不知道。”

    “哦？”女孩刚要迈出门槛的脚顿了一下，随后收了回来。吕管家带过来的书简有多少她自己是清楚的，正因为这些书简普通人即使算一天也很可能算不完，吕管家又夸耀了封昊的才能，女孩儿才在做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后，突然想来看看这个让吕管家赞不绝口的人。没想到一来便看到了封昊正趴在书案上呼呼的睡得正香。

    她觉得封昊即使有一些筹算方面的才能，也仅可能是比别人算的更快更好一些，不可能才不到半天的时间便算完了所有的账本。也正是这些常识性的东西，让她陷入了自己的误区，认为封昊没有干完工作便睡觉，是尸位素餐之辈。

    此时听封昊说自己已经算完了账本，顿时惊讶了起来，若真是如封昊所说他已经算完了账本，那以自己过来的时间推算也就用了两个时辰。再加以桌子上积的那滩口水来看，至少也已经睡了小半个时辰。也就是说这个人一个半时辰便完成了别人一天也很难完成的工作？

    女孩儿有些不太相信的回到桌前拿起书简检阅了起来，连续翻了几卷竹简也没有找到一处错误，后来又在不同的地方抽阅竹简，发现确实是所有的账本都算完了。

    想想自己刚才掷地有声的教训封昊，逮着他光吃饭不干活这点狠狠的训了半天，脸上不禁有些微微发烫。可是过惯了吆五喝六的生活，自从懂事以来，除了爹爹没有人再训斥过自己。作为吕府的大小姐自己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没有做错过任何一件事。此时却丢了这么一个大脸，而且是在两个手下人面前，这让她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把竹简摔在桌子上，女孩儿梗着脖子训斥道：“即使你做完了自己的工作，但你有什么资格出言不逊，说自己的筹算才能值十石食禄？我还没有见过值十石食禄的筹算学问，我也精通筹算，你是骗不了我的。”

    听到女孩儿改口了，不再说睡觉的事情，而是拿自己所说的十石才能说事，封昊心里长出一口气，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一半了。虽然之前他只是个宅男，可接触的事物却足够多，知道此时女孩儿只是因为面子没事找事强词夺理而已。只要证明自己确实有值十石的才能，这件事便过去了。

    擦了擦额头根本不存在的汗，封昊说到：“既然大小姐你精通筹算，那你说从一加到一千是多少？”

    “要跟我比试这个来证明你自己嘛？好，我接受了。”女孩儿说着指了指两个跟班里其中一个道：“你去再拿一套算筹两卷竹简过来，我要跟他比试筹算，快点。”

    “诺”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直接算出来告诉你不就行了。”看着跟班小跑着离开，封昊不禁说道。

    “哼，你是不是想随便说一个数字就能糊弄过去，我也会算出结果的，最后你的数字跟我的要是不一样，你就完了。”女孩儿看着封昊，眼中充满着戒备的神色。“我们每个人一卷竹简，一套算筹，到时候我赢了别说我欺负你。”

    跟班很快便拿来了跟封昊桌前一样的一套算筹，女孩儿挑衅的看了封昊一眼，便在旁边的一张桌子前跪坐下来，拿起算筹一点点的算了起来。

    封昊看了看门外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自从来到这里，他看太阳估算时间的能力越来越强了，现在基本上能做到误差不超过半个时辰。此时太阳的位置明显是在饭点的位置，随便在竹简上写写画画了几笔之后，封昊起身便要向外走。

    “你干什么去？”女孩儿怒喝一声，她以为封昊想要偷偷溜走。

    “吃饭啊，还干什么？饿死了都快。”

    女孩儿审视的，打量了封昊半天，看他脸色面黄肌瘦，以那几乎皮包骨的手来推断身上也应该没有几两肉。便神色十分不郁的说道：“你浪费了时间，最后输给我可别以此为借口耍赖。”

    “放心吧，我都算完了。”封昊大拇哥一挑，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其一脸轻蔑的神色却让人厌恶。

    女孩儿看后也是一脸的阴郁，原本还想等下即使封昊输了，也给他留条后路，最多再教训他一顿。此时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哼！你要真输了，我绝对会让你后悔来我们吕府骗吃骗喝的。”女孩儿狠狠的说了一句，最后吩咐一个跟班跟着封昊一起去吃饭，看紧他别让他跑掉，才放封昊出门。

    由于甘罗的才能被渐渐发掘了出来，吕不韦也越来越重视他。现在许多的重要事情也都是由甘罗去处理，现在甘罗工作时期的活动范围已经渐渐的不只限于吕府了，很多时候都是在府外活动，吃饭时也赶不回来。因此最近半个月封昊都是自己一个人去饭堂吃饭，然后饭后活动一下，便回去继续睡觉了。

    甘罗不在后，休息时间封昊基本上也没什么玩的了。因为虽然同为食客，但毕竟他十岁的年纪摆在那里，而且由于之前太缺乏营养，比之一般十岁的小孩还要略微瘦弱一点。没有大人会跟小孩子一起谈天说地的，这是本能上的轻视。因此除了甘罗，在这个偌大的吕府里面，封昊也没有什么其他朋友了。

    照常吃过了难吃的午饭，又在花园里随便转了转，最后看着身后的尾巴，实在没什么意思，便走回自己工作的地方想要午睡一下。

    由于上午已经睡了一觉了，现在基本上没什么困意。趴在桌子上，封昊胡思乱想了起来。

    明天就要发禄米了，嗯，得给自己改善一下伙食，现在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瘦弱了，连个女孩儿都打不过。可是才两石粮食，能做什么？也不能供自己吃一个月肉的吧，得想个办法啊，多吃点有油水的东西。现在的煮麦饭实在是太难吃了，一点味都没有，煮的菜也都一点油水没有，还舍不得放盐。而且不论什么食物都是用鼎煮的，吃着也太没有新意了。怀念糖醋里脊、怀念烤鱼、怀念宫保鸡丁、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