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三个穿了“万”字装的男子,从“金家堡”弟子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金家堡”弟子纷纷避让,一条通路自然形成,三个男子直直走到江槐近前。
三名男子年纪明显在江槐之上,但又不及他身后的四位长老。
“曹员外。”江槐朝着为首那个留着鼠须的男子拱手道。
“呵呵,江堡主。”
江槐又朝着另两位员外模样的人拱手致意之后,朗声道:“三位来得正好,眼下我‘金家堡’大难临头,需要三位来出面作证。敢问三位员外——”
江槐一伸手,四长老崔忠将一张单子递了上来。
江槐看也不看,直接交给那个姓曹的员外,继续道:“这个月,‘金家堡’一共向三家进购炼兵精矿两万八千吨,出甲六千余套,兵刃九百余套——三位可请看仔细了,这账目,对得上吧?”
曹员外果然仔细地看了看,又将账单递给身后二人。
三人看罢,相互简单征询了一下,而后曹员外道:“不错,进货数量和款项都没有任何问题。”
江槐顿感放心,转而拱手朝着对面猎户武者们言道:“如何?诸位兄弟,曹员外、刘员外、蔡员外都是我‘全州帝国’身份显赫的矿业巨贾。
在下请他们三人到场,决计没有半点儿推卸责任的意思。
这么做,只是希望诸位受害的兄弟们清楚,护甲的问题,绝非‘金家堡’本意,但‘金家堡’势必会一力承担到底!”
听了江槐这一番话,猎户武者们都不再说话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曹员外又开口了:“江堡主啊。”
“曹兄,还有何指教啊?”江槐转了身去,笑吟吟地看着曹员外。
曹员外停顿了一下,而后道:“既然江堡主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何妨将其他的事情也一并道出,以供大伙儿来参详?”
“哦?”江槐眉毛一扬,问道,“不知曹兄所指为何事?”
“就在上个月月初,江堡主曾向曹某抱怨物价飞涨,炼兵成本上升,旋即向曹某打听曹某这里是否有廉价的精矿材料供应。”
曹员外此言一出,登时在众人之间,掀起一次轩然大波。
江槐听罢,面色一沉,却稍作隐忍,待在场众人稍稍安静,他才阴着脸,寒声问道:“曹员外!江某自认没有得罪过一起合作过的兄弟和朋友,曹员外今日选在这个时候,跟江某开这样的玩笑,怕是有些思虑欠妥吧!”
曹员外一脸诧异的样子看着江槐道:“江堡主的记性不会如此之差吧!怎么上个月跟在下说过的话,如今就不承认了!
江堡主当时明明说过,炼兵成本太高,需要一些价格低廉的精矿调和一下成本。
江堡主当时还曾言明,此举并非为自身私利图谋,只是在经济萧条的大环境下,为门下弟子多发放一点儿福利。
哪怕是进购的精矿材料成本稍次一些,也是可以容忍的,只要熬过了这遭萧条期,将来再找机会慢慢将炼兵的质量提上去。
只要做得谨慎一些,断不会有人觉察到!——这难道不是那日江堡主亲口对在下所言?”
曹员外侃侃而谈,对面猎户武者们听得群情激愤,而“金家堡”弟子面面相觑,似乎是在相互询问,咱们的待遇何曾提升过——你的提升了么?
“金家堡”四位长老疑惑地看着江槐。
上个月,除了崔忠之外,其他三老均被江槐调到国境内的其他城市,而崔忠除了炼制兵甲事宜外,也只负责“金家堡”的宏观账目,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四位长老均无发言资格。
并且四位长老同时还在担心另外一件事情:
今日的事情虽然严重,但如果真的搞砸了——真如曹员外所言,江槐是贪了小便宜,那么“金家堡”凭着几百年的人望累积,还有可能将声誉慢慢挽回,只不过,其过程要超乎想象地漫长和艰难。
而此时与江槐对话的这三个员外,可是“全州帝国”都城炼兵矿业的三大供应巨头。
“金家堡”,是他们主要输出商家之一。
换言之,“金家堡”是他们的“财神爷”,他们轻易不敢得罪。
但双方的关系转化,从来都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
如今三位巨头同时在此,一个言语不慎,同时得罪三家供应商,如果他们联合抵制“金家堡”,断了“金家堡”的货源,那对“金家堡”来说,可就成了灭顶之灾,再无转圜的余地!
所以大长老咳嗽了一下,不断地朝着江槐使眼色。
可此时的江槐已经满脸铁青,他指着曹员外,怒声道:“曹雄信!你含血喷人!好——你说我曾经向你采购廉价次质的精矿,我且问你!证据何在?这账目你又如何解释!”
曹雄信冷笑道:“江堡主,你要证据是么,但不知,你要人证还是物证啊!”
“……”
“人证么,”曹雄信一指身后的两位员外,“江堡主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刘兄和蔡兄皆在场,我若有半点儿虚言,叫我曹某人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其身后的刘员外和蔡员外皆点头称是。
江槐如遭五雷轰顶,呆立于当场。
“这物证么,”曹雄信嘿嘿一笑,“从你‘金家堡’出产的护甲,难道不就是最好的物证么!”
“至于你说的那笔账目,”曹雄信已经不去看江槐,转向对面的猎户武者们,“以江堡主的聪明才智,难道不会在账目上做点手脚么!
——诸位兄弟!在下刚才说了,江堡主刚才给在下看过的那笔账目,数量和款项全都不差。但这笔账目,只是为掩人耳目罢了!实不相瞒,我兄弟三人与江堡主立定合约之时,其实另有一本账册,只不过,那本账册,在江堡主给我们交付所有应付款项之后,我们当着他本人的面,已经悉数烧毁!”
“曹雄信,你!——”江槐怒极,对着曹雄信的天灵盖就是一掌。
众人眼见江槐那一掌就要落下,曹雄信却看都不看一眼。
掌势在曹雄信的头顶凝滞——江槐到底没有下得去手。
曹雄信对着对面大声道:“诸位都看见了吧!江堡主可不是傻子,眼里揉不得沙子,众目睽睽之下,就敢杀人灭口,我兄弟三人当时迫于其淫威,又怎么敢留下那本真实的账册!
我们只是商人——在商言商,江堡主是我们供应商的大户,他要向我们进购劣质次等的粗矿,我们怎敢不卖!
只是当时江堡主有言在先,他声称,只是将粗矿与精矿混同炼制兵甲,那么做,虽说会对兵甲的耐久性有严重损害,以致诸位可能需要频繁更换,但短时间内,质量不会有太大问题。
可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江堡主居然说一套做一套!竟以全部粗矿作为炼制兵甲的基础材料,东窗事发后,又将责任全部推到我们身上。
如此卑劣行径,实在为我商家行业所不齿!”
猎户人群中,江小婉摇着头,轻声道:“不会的,我爹绝不可能自毁长城的……”
江槐指着曹雄信,满面涨红,嘴唇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哇”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江槐白眼一翻,仰面栽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