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仙缘》 第三十五章 聊斋先生

    见李央无动于衷，甚至都懒得开口，化蛇只得继续哀求：“我无非就吃了一些人类，但以大人的境界何必在意这些弱者？”

    化蛇是用妖族弱肉强食的观点去衡量李央，妖族里面哪怕是同族，照样自相残杀，因为对妖道修士来说，只要是血肉生灵，都是修行资粮，不存在同族不同族的问题。

    所以化蛇理所当然地觉得李央这种强者不会在意弱小同族的死活。

    李央确实不怎么在意，李央在意的是化蛇本身，化蛇的灵魂和肉身，李央都需要，李央随口答道：“倒不是吃人的问题，你的灵魂和肉身都是好东西，当然不可能放过你。”

    化蛇对这个解释倒是很信服，在它看来连灵魂都不放过确实是强者的作风，只得换个理由告饶：“我有一丝上古应龙的血脉，寿命悠长，虽然比起大人实力确实低微，但完全可以作为大人的宗门或者是弟子的守护者，大人可以在我身上下禁制！我也知道人族的一些制度，大人这样的强者想必也是有弟子的！”

    这只化蛇居然有上古“应龙”的一丝血脉。

    但是李央并没有宗门，也没有弟子。

    “你对我们人族的事情还是挺了解的，看来也不完全是没有脑子的野兽，只是很遗憾，宗门和弟子，我两个都没有……”李央轻笑一声。

    说话间，李央留意到化蛇的鳞甲终于被扭破了，接下来扭断血肉骨骼就容易了。不过难怪这只化蛇的鳞甲这么坚硬，居然有一丝应龙血脉，应龙实力还在真龙之上，是传说中的神兽。

    化蛇慌了，因为鳞甲破碎之后它很快就要死于非命，面色涨红，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叫：“我愿意誓死追随大人，只要大人给我时间，不用百年，我肯定可以达到道台境界，成为大人的助力。”

    李央拍拍手：“不错不错，你真会说话。”

    化蛇露出喜色，刚准备继续说什么，脖子就被扭断，头颅落到水上，带着腥臭的血液落在海面上，神色还带着难以置信，为什么李央刚夸完它就杀了它？

    死不瞑目。

    这化蛇确实是会说话，刚好戳到了李央的痛点。百年？李央连一年寿命都没有，哪有什么百年。

    这种妖物的寿命悠长还真是人类比不上的，导致双方时间观根本不一样。

    其实化蛇还不算长寿，长右更长寿，要知道，长右可是被云中君镇压了几万年，但还是活着。

    几万年都不死，不得让人感叹上天的不公平，人族寿命不过百年，但这些上古异种，却是动辄几万年，差距何止百倍？

    李央叹了口气，伸手一招，一条略带虚幻的迷你化蛇就飞到了李央面前。

    这是化蛇的魂魄。

    李央再一挥手，一道阴气就缠绕到魂魄上去。

    被阴气缠绕后，化蛇的魂魄就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

    接着李央拂过乾坤袋，人皮画卷轴出现李央手中，李央将画卷展开。

    画卷里的恶鬼依然在画皮，王生也依然在窗外捂嘴惊慌失色，阴气卷着闭目沉睡的化蛇魂魄，仿佛石子落入水中一样落入画里，引起无形的涟漪。

    化蛇魂魄一进入画里，就化为石质的镇纸飘飘荡荡地落到恶鬼正在画的人皮的一角镇压人皮，但似乎有点偏，没压对位置，反而使得人皮皱了起来。

    画中的恶鬼突然动了！

    恶鬼居然停下作画，将手中的画笔放到笔架上，手伸向镇纸，但不是要摆正镇纸，而是狰狞一笑，露出獠牙，指甲尖锐修长的青色鬼爪一把抓住镇纸，飞快向嘴里送去，似乎是生怕被阻止。

    这恶鬼居然想吃掉化蛇魂魄！

    而窗外的王生居然也动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要跑，但是画中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世界，只画了室内和庭院，王生跑到庭院边缘，想开门出去，但是门外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有画，所以王生怎么也打不开门。

    恶鬼活了，就连王生也活了！

    显然，这幅画不是记载了一门道术传承那么简单。

    恶鬼开始咬镇纸，但是根本咬不动，因为镇纸被李央加了阴气封印。

    以李央现在对先天阴阳之道的领悟，哪怕是随手封印，也不是一只画中的恶鬼能破解的。

    发现咬不动之后，恶鬼直接抛下镇纸，跳窗而出，冲向窗外的王生。

    看见恶鬼来势汹汹，王生只得绕庭院快速奔跑，但根本跑不过恶鬼，很快就被恶鬼抓住，被恶鬼像拎小鸡一样单手拎了起来。

    恶鬼一手拎着王生，另一手直接掏出王生的心脏，开始放到嘴里咀嚼，然后把无心尸体随手扔掉。

    而王生的尸体落到庭院地面上之后，血肉和骨骼都开始融入皮肤中，很快，就变成了一张心脏处有洞，其余地方栩栩如生的人皮。

    恶鬼吃完了王生的心脏，居然看向画外的李央，李央也微微一笑。

    画里的鬼，画外的人，居然开始对视。

    恶鬼怨恨地盯着李央，嘴里发出恶毒的诅咒。

    “你的皮囊，将成为我的面具……”

    “你的血肉，将成为我的外衣……”

    “你的骨骼，将成为我降临人世的阶梯……”

    一缕缕肉眼看不见的奇异的死灰色丝线仿佛雾霾一般飘出画卷，缠绕向李央，但李央轻轻叹了口气，这些丝线就仿佛初雪遇阳一般，消融不见。

    李央露出笑容：“果然，这幅人皮画除了画皮之术之外还记载了其他东西，是一门诅咒之术！”

    画皮之术属于妖道的道术，而诅咒之术则是鬼道的内容，就是恶鬼刚刚念的咒语。

    在其他修士看来这幅画可能就是记载了画皮之术的普通画卷，神念探入其中，然后获得秘术，仅此而已，使用方法非常简单，神念探入然后就完事。

    李央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但境界提升之后，李央才发觉这幅画似乎另有玄机，藏着一股隐晦的意志，这股意志应该就寄身在恶鬼身上。

    将化蛇魂魄封入画中，原因之一是确实没有其他合适的载体封存，另外就是作为诱饵勾动这股意志现身。

    现身了就好办了。

    李央轻轻点向画中的恶鬼，极阳之气渗入画中，恶鬼还没反应过来，就化为飞灰，但飞灰中居然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是魂魄形态，身着古代青楼女子常穿的露肩纱衣，半遮半掩，欲拒还迎，脸上画着脂粉，云鬓小髻，带着红花。

    这个女子神色怅然，飘然走出画卷，对着李央盈盈下拜：“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这就是画中隐晦意志的真面目，不是什么幻术。

    李央本来还以为那股意志是什么绝世凶魔，结果居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古代青楼女子魂魄，李央能感觉到，这个魂魄完全没有经过修行。

    “不知姑娘为何会被封印到画中？”李央说话时，时时刻刻都在留意着这个女子魂魄的行动，一旦对方有不善的举动，李央就马上动手将其击杀，让这个古代女子魂魄彻底魂飞魄散。

    “不知道公子可愿听听小女子的故事。”这个女子声音幽幽，带着莫名的哀愁。

    “姑娘请讲。”虽然答应下来，但李央依然随时留意着这个女子的举动，随时可以发出雷霆一击。

    这个女子并没有拿乔的意思，娓娓道来：“小女子云翠仙，是明朝人，曾经受母亲之命不得不嫁给一个浪荡子梁有才，婚后被百般苛待，甚至被卖入青楼，进入青楼之后偶尔会得客人打赏，那浪荡子还逼迫小女子交出打赏，若稍有不从，动辄拳脚相向，小女子终于不堪折磨，想要寻死，趁着夜色来到湖边之时，却遇到一个路过的老书生，这个书生似乎是在游历四方。”

    “他询问我为何寻短见，我将苦衷倾诉，只言希望能做鬼报复那浪荡子，即使身死也在所不惜，随后他问我是否愿意帮他一个忙，只要愿意，他就给我报仇的机会，但是代价是魂飞魄散。”

    “我万念俱灰，随口答应下来，他告知我帮忙的内容之后，一挥手，接着我便不省人事，醒来时，已经进入画中，变成恶鬼，而那浪荡子梁有才变成书生，我便每年一次，杀死梁有才，食其心脏，数日之后一切会复原，等来年再次杀死梁有才。我虽然大仇得报，但神智逐渐蒙昧，今日才苏醒！”

    “如今正要完成那人的嘱托，将一物交给能发现画中真正玄机的人。”云翠仙说完，从袖中拿出一张薄纸，这张薄薄的纸张是由神念凝聚，李央检查过没有问题后才开始察看上面的内容。

    赫然是一门诅咒之术，同样名为“画皮”，跟人皮画表面记载的道术同名，两者相辅相成，直接通过诅咒制作画皮，不用亲手剥，是可以用于战斗的鬼道道术。

    李央看完之后，纸张就化为飞灰消散，而其中的内容已经铭刻在李央脑海。

    而云翠仙的身影同样渐渐化为飞灰，要魂飞魄散，却并没有不甘的神色。

    李央连忙追问：“敢问那老者是谁？”

    “他自称是聊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