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精神世界？” 吴留仙追问道。
“传说中的‘世外桃源’、‘真空家乡’、‘大同世界’、‘无何有之乡’等等都是精神世界，既不是存在，也不是不存在，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乱世来临，这些精神世界也许会出世。好了，少君快打破玄龟龟壳了，准备出手。” 凫雀张开翅膀飞了起来，似乎不愿意继续说下去。
关于“精神世界”的一切，都很神秘。
李央自然不知道凫雀和吴留仙的传音，他一直在交替使用“太阴指”和“太阳指”，龟壳薄弱处时而结冰，时而红热，冷热交替之下，龟壳薄弱处终于出现一条贯通内外的裂纹。而在吴留仙的操纵下，出水芙蓉散发的香气开始集中到一点，化为一道几乎实质化的淡粉气体。
咔嚓！
一小块极其微小的碎片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淡粉色气体仿佛一条小蛇，“嗖”的一声，立刻钻入龟壳内，而淡粉色气体刚进去，龟壳马上开始生长，裂缝愈合，再次化为铁壁。
机会确实只有一瞬，好在吴留仙成功地把握住了机会。
片刻后，似乎是气体发挥了作用，龟壳解除封闭，玄龟的首、尾、四肢无力地伸了出来，眼神迷离，身体瘫软，不由自主。
但刚伸出来，被雨水一淋，玄龟眼神立刻恢复了清明，又惊又怒，四肢一蹬，要立刻缩回去，动作很快。
但已经迟了。
凫雀身形一闪，突然从一只麻雀大小变得巨大无比，仿佛是天空霸主雄鹰在捕食，以超过音速的速度掠过玄龟。
惊鸿掠影！
凫雀再现身的时候，鸟喙上叼着的正是玄龟的头颅，玄龟惊恐地瞪大眼，一滴滴鲜血从头颅断裂处落下，却被奇异的力量引导着飞回到玄龟的头颅。
一击必杀！
玄龟的无头的身体留在原地，四肢瘫软，脖颈流出一滴滴鲜血，同样被奇异的力量引导着飞回到玄龟尸体内，显然吴留仙和凫雀不想浪费一滴玄龟血，因为玄龟血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甚至吴留仙不找同门师兄弟而找李央这个路人合作都是为了得到全部的玄龟血。
凫雀一昂首，张开鸟喙，将玄龟的头颅猛地一抛，划出一道抛物线，抛进吴留仙的背篓，玄龟的头颅一碰到背篓立刻开始缩小，最后落进背篓底部不见，似乎背篓是类似乾坤袋一样的存在，有储物的功能。
“乾坤之道”也是仙道的分支之一，可以改变空间，把一件物品炼制成类似“乾坤袋”的储物装备，甚至传闻乾坤之道修炼到极致，可以一瞬挪移千里甚至是万里。
杀死玄龟之后，凫雀“啾”地啼叫一声，身形开始急速缩小，再次恢复小麻雀一样的大小。
但仔细看可以发现，凫雀的身形变淡了很多，原来与真正的生灵无疑，现在却显得有些虚幻了，显然凫雀发挥出道台一层实力的必杀一击是有代价的，很可能代价就是损耗自身。
难怪吴留仙之前说凫雀只有“一击之力”。
吴留仙卸下背篓，半蹲着，手伸进背篓里摸索，不多时，从背篓里拿出一个青花小瓷碗，往空中一抛。
有着莲花花纹的青花小瓷碗先是晃了晃，然后飞到玄龟尸体上方，悬停着不动。
接着玄龟尸体里的血液开始仿佛水龙头被打开开关一样从脖颈中飞出来，变成一道红色的血柱，飞向瓷碗，没有一滴血液落到瓷碗以外的地方，直到血液被完完全全抽干，玄龟变成干尸，青花瓷碗才堪堪装满，显然这青花瓷碗也是一件乾坤类的法宝。
李央看在眼里，心道大宗弟子真是富有，乾坤类法宝一大把，之前那个桃花庵弟子连乾坤袋都没有。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画意宗”是“二流势力”，有道台二层强者坐镇，而“桃花庵”则只是“三流势力”，别说道台二层强者，有没有道台一层强者坐镇都是问题，甚至有可能桃花庵里最强就是道基巅峰。
只是不知道这青花瓷碗是“人器”还是“法器”。
装满之后的青花瓷碗晃晃悠悠地飞回了吴留仙的背篓，没有溢出丝毫玄龟血。
看到玄龟血被收走，凫雀这才将鸟喙伸进水里洗了洗，又抖了抖羽毛，抖落羽毛上的水迹，行为完全跟真正的鸟无疑，看不出是画中生灵。
凫雀有些虚弱地道：“少君，你把剩下的玄龟龟壳和玄龟肉全部收走吧！”
吴留仙也没有异议，眼神有点飘忽，似乎在想什么。
李央有点惊讶：“按照约定，应该是凫雀前辈和吴道友收走四分之三的玄龟肉吧？”
吴留仙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但还是笑道：“我其实对玄龟肉没有什么需求，就送给少君道友，算交个朋友吧！乱世来临，多个朋友多条路。”
李央郑重点点头，独行侠有时候确实很不方便，既然吴留仙主动示好，那就交个朋友：“那就谢吴道友了！日后或许我们还有有联手的时候。”
虽然凫雀和吴留仙估计是看好李央的潜力，但李央同样惊诧于画道的奇妙手段，而且吴留仙已经是道基巅峰，构建了道台雏形，再进一步就是道台强者，交个朋友对彼此来说都是好事。
凫雀道：“少君，先天之道不能晋级往往是因为材料难寻，你有什么需要的材料，可以说出来，让留仙帮忙留意一下。另外，你也可以帮留仙留意一下他需要的材料。”
凫雀看好李央的潜力，也打算在走之前帮吴留仙做点什么。
“我需要的是玉膏和太阴太阳之气，不知道吴道友又需要什么？”李央没有隐瞒的意思。
“我需要的是龙须草，我构建的‘画境道台’除了玄龟血墨，需要的就是龙须草做成的龙须纸。而太阴太阳之气，可能方仙道会有，至于玉膏，虽然同样罕见，但不像阴阳之气一样只有阴阳之道的修行者才需要，其实需求量不小，按我之前跟师姐打听的情报，龙象门这次开出的悬赏里是有的。” 吴留仙思索之后道。
不出李央的意料，方仙道是有“太阴太阳之气”的，“玉膏”则是龙象门有，需要拿水妖头颅去兑换。
而龙须草是传说中是跟跟丝帛材质类似的草，可以直接用于书写，也可以制作成纸张，叫做“龙须纸”。
传说仙神时代的天界神灵“昊天上帝”御用的御纸就是用龙须草制作的“龙须纸”。
李央记下情报，心中承下了吴留仙的人情，诚恳道：“多谢吴道友的情报，我会帮道友留意有没有龙须草，道友如果遇到我需要的材料，也烦请替我拿到手，我会付出让道友满意的代价。”
李央深知，多个朋友多条路确实是实话，四处树敌是何苦呢？不如多交朋友，而交朋友就代表双方都有所付出，这才是常态。
两人算是“互利之交”，不过刚接触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患难之交”甚至是“刎颈之交”，也许日后关系会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接着李央一招手，把玄龟干肉和龟壳收进了乾坤袋。
吴留仙拿出了两块玉牌，递给李央一块：“这是传信玉牌，道友日后可以凭此与我联系。”
吴留仙拿出的传信玉牌跟隐杀玉牌一样，同样是水玉做成，几乎透明，隐隐有水光。
李央检查了一下，没有问题，他人也不能以此玉牌定位自己，便接过玉牌，放入乾坤袋，笑着点点头：“那就谢过道友了。”
“少君道友还有事情的话就先离开吧！”
“那我就先告辞了，对了，我是隐杀的成员，道友如果以后联系我，可以通过隐杀令牌联系我，大部分宗门应该都是有这个令牌的，我在隐杀的代号也是‘少少君’。”李央考虑了一下之后，还是告诉了吴留仙自己的真实身份，显得更有诚意，也算是多个联系方式，而且吴留仙不像那种会拘于小节的人，估计也不会介意。
果然，吴留仙并没有对李央的杀手身份有异议，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挥挥手道别。
李央和吴留仙道别后离开了，前往下一个地点，这个地点不是妖群，而是一只大妖。
虽然不是一群，如果能击杀，那这只大妖的头颅肯定能抵一群。
吴留仙等李央远去后，从背篓里拿出一碟漆黑的墨汁，凫雀翩然落到碟子边缘，把鸟喙伸进墨汁里，仿佛喝水一般把墨汁喝了干净，一滴不剩。接着凫雀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实化，回复到了之前状态，看起来跟真正的生灵无异。
身为“画道”创造的生灵，凫雀的食物就是墨汁。
吴留仙神色复杂：“凫雀前辈要走了吗？”
凫雀轻轻点头，深深地看了吴留仙一眼，似乎要记住他的面容，接着扇动翅膀飞向天空，声音从高空悠悠传来。
“留仙，我和吴道子的约定至此就结束了，你也算是我的晚辈，如今风波四起，天下不安，你且好自为之！”
凫雀犹豫了一下，又道：“天仙画廊出世之时，你可以来里面寻我，我送你一场机缘！”
说罢，凫雀不再留恋，急速扇动翅膀远去。
凫雀的身影很快就化为一个小小的黑点，最后彻底消失在天际。
而吴留仙手里刚刚拿出来的原本凫雀寄居的画卷忽地开始从边缘开始化为飞灰，片刻后，彻底化为灰烬，被风扬起，四散开来。
吴留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落寞的身形远去。
世事从来不由人。
没有任何两个生灵的道路会完全一样，聚散离合才是命运的常态，能一直陪伴自己走下去的，只有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