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朗气清,但因为昨夜下了很长时间的雨,所以湿气很重。那些树叶,和草叶上,沾满了一颗颗豆大的晨露,令得这些绿油油的枝叶,看上去郁郁葱葱的,且满带生机。
叮咚的钟声,从远处的神社,一直传到了山脚下,传到了人们的耳朵里。
一缕阳光,透过虚掩着的房门,射入了这间方寸大的小屋。
恍惚中,天宝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将额前的那两撮刘海,给掀了上去。
“我怎么就这么不清醒啊?”他在嘴里嘟囔着,看着身边这个躺在被窝里的少女,微胖的脸蛋。扬起右手,准备照着自己的脸上扇一巴掌。
美玲突然睁开了眼睛,握住这青年的右手,摇了摇头说:“别,你别伤害自己。昨晚的事,是你情我愿的。况且,咱们也是订了婚的人,你别想不开啊……”
“可是你哭了啊,而且哭了好久。”
“那是高兴的泪来着,你该明白吧?”美玲捂住嘴,微笑着说。
这一笑,倒把天宝给弄得相当尴尬。他虽然人看上去有些木讷,但也不是铁板一块,对于男男女女的事,对于人的正常交际,都是应付的来,而且相当具有领悟能力的。
“对了,伯父和伯母呐?”
“他们出去了,地里的活,他们会帮你做的。”
“怎么能麻烦神主和老夫人,去干这种粗活呐?”天宝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微微撅着嘴说。他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副一丝不挂的样子。
窗外的枣树上,停驻着几只麻雀。它们叽叽喳喳的叫着,像是在嘲笑这个年轻人。围着这个小院,飞了几圈,一个冲刺,便又重回到了九霄天擎之上。
“把衣服穿上再说话!”美玲捂住双眼,脸颊羞的通红。
“对不起啊。”天宝挠了挠头,然后又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里。虽然他刚才看上去,精神满满的,但却还是很困倦,还需要多睡一会。
火红炽热的骄阳,正挂在天际中央,它的光和热,令人们为之振奋。
“我还是有点困。”天宝看了看这一炽热的日光,把头埋在这少女的胸脯里,闭上了眼睛。
美玲低下头,轻抚这青年的发梢,温柔的说:“睡吧,睡吧。你已经很努力了,忙了大半年,该歇一歇了。”
时光如水匆匆过,不能挽留。这大好的二人共处时间,怎能就单单这样搂在一起安睡,以告吹呐?
约莫,又睡了两个多钟头。大太阳晒屁股了,屋子里变的热燥了起来。天宝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捏了捏美玲的小肉脸坏笑道:“伯父跟伯母都不在,咱们就这样搂着,岂不是浪费了大好时光?”
“额呵!我记得父亲说过,天宝哥你在平时干农活的时候,很会活跃气氛,也很懂得跟那些乡民们搞好关系。但等到晚上大家在一起吃饭了,你又跟个大闷棍一样。”美玲抿了抿嘴,瞪大眼睛,指着这青年的鼻子说,“原来你是合计着,把我骗到手了,再把你的坏心眼给露出来啊!是不是?”
“男女之事,人之常情吗!”天宝举重若轻的回答说,他俯下身子,把手放在这少女的小腹上。极尽自己生所能,把能奉献的所有爱意,都献给她。
两张俏脸,越来越近。鼻子对鼻子,嘴对嘴,连舌头也交缠在了一起。
亲吻、爱抚,进而交融在一起,如鱼和水一样,亲密无间,又相得益彰。
“有你真好。”美玲把手搭在天宝的肩膀上,双脸通红,看着这个令她倾心的青年。
“那我就要尽全力把拥有的,都献给你……”天宝得意的笑了笑说。
“嗯,我信你。”
床板被压的滋滋作响,左右摇晃。最终竟然给折断了,一只床脚。
这对亲密无间的爱侣,看着对方潮红的脸,相视一笑,进而又分开在了两边。
“怎么跟父亲还有母亲解释啊?”
“这个……”天宝无奈的用手,遮住整张脸,进而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
“莫慌。”美玲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急急忙忙穿上内衣,跑回了自己的屋里。从衣柜中,拿出一件粉色的长袍披在身上。又用一条灰色的长腰带,勒住她肉嘟嘟的腰肢,以显得身姿更苗条些。接着,她又换上了一双绣着凤凰的绣花鞋,穿在了脚上。
顿时,变做了一个贤淑有礼的美妇人,而不再是那副心野夜下的疯女模样。
而就是这会功夫,天宝也穿上了一件灰色的短裤,并把一件灰色的小马甲穿在了身上,正在那系扣子呐。
美玲从厨房的角落里,找来一块木板,交给了这青年。
“你不是有工具吗?把这东西给放在外面,再用钉子给钉上。”
“好吧。”天宝无奈的接过这块木板,俯下身从床底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个工具箱。里面放了很多的小工具,诸如钳子和螺丝刀之类的小玩意。当然也有不少图钉。
虽然岛上的人,对于这些工业化的东西很抵制。甚至好几次,把想要来投资的大企业家,所派来的人给赶走,并三番五次的通过钦差,向皇帝建议,不要再让这些人来岛上。保持这里的原始风姿。但这些小工具,并不会破坏环境,所以岛上的人,对于这些对日常生活有帮助的小玩意,还是很愿意去接受和使用的。
“牙掰咦……”天宝嘴里嘟囔着当地的方言,将这块板子对准那个断掉的床脚。将图钉镶嵌了进去,只两巴掌,就把这两个图钉给按到了最里面。
整个过程非常快,几乎是眨眼之间完成的。
然而这并不是魔术表演,而是真真正正不掺假的真功夫。美玲蹲下身,指着那块板子,惊讶的问说:“天宝哥,你这是怎么做到的?你手不疼吗?”
天宝转过头,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天生的吧?”他的语气听上去举重若轻,一听就是肺腑之言,而非刻意逞能。
“难怪父亲说,你干什么都比得上一般的壮劳力好几个!今天我算是领教了。”美玲拍了拍手,朝这青年竖起了个大拇指。
“都领教什么了啊?不就起床做点热身运动而已嘛?”天宝咧了咧嘴,无不夸耀的说。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美玲噘着嘴,照着这青年的后背,猛拍了一巴掌。
“不害臊!”
“清者自清,清者自清啊!”
铁制的大门,传来了一阵阵短促的叩门声。
“表妹,在家吗?”
“天宝哥,美玲姐!让我们进去……”
这些声音,一部分来自美玲的远方表哥杜泽。一部分来自于,岛上附近居住的孩子们。
“来了!”美玲迈着小碎步,跑到了大门下,将里面的木制门栓给抽了出来,将这扇红色的铁门,给往里拉了一下。
迎面而来的是几个十二三岁的少男少女,而站在这些人后面的。则是美玲的表哥,那个长的相当俊俏,却身体孱弱的青年杜泽。
“美玲,你今天穿的很美啊!”杜泽看着这个与他儿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因为他的身体原因,和那个身材高大的外乡人插了一脚,而与他再难再有发展的老表妹,苦涩的笑了笑说。
“嗯,您来了。”美玲颔首回道。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冷淡,给人一种相当遥远的距离感。
而这时,天宝也从屋子里钻了出来。杜泽看了看这个比他高了接近一个头,身形健硕的男子,心里不觉就生出了许多自卑感。他也曾看着镜子,打量自己的面容,再与这个大个子对比。
他们都是方脸,但是他相对而言,要方一些。而这个大个子的脸要更长一些。而从五官来看,他的鼻子和眼睛,乃至嘴巴都要大一号,相当抢眼。但细细对比一番,便会觉得他这张脸,要粗粝很多,更因为那个大鼻头,看着跟头小倔牛一样。
“天宝哥!”美玲回过头,娇嗲的看着这个身材高达的青年说。她的声音和态度,对比之前,简直是产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杜泽双拳紧握低下头,不愿看这对爱侣,亲密的时刻。
”神社里的那个外人给救活了,而且还能简单的说几句话。“这些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对美玲讲述着,他们这趟来的前因后果。
“因此神社里的人,叫我们来请老神主去为那个外人祈福!”
“美玲姐姐。”一个梳着麻花辫,身材矮胖的小女孩,拉扯着美玲的衣袖说,“我想吃鱼肉,你的厨艺最好了!”
而这时,那对老人家,也已经干完了农活。一人手里拿着一麻袋的西瓜,风风火火的朝他们走来。
“这做菜,我也很在行啊!”身材修长,仙风道骨的老神主大笑道。
“老舅,还有舅母。”身材中等的杜泽转过身,欣喜的看着这对老人家,在他手里拎着两箱子的彩礼。有些衣裳,也有他这两年攒的些小钱,“我是来……”
“这些蔬果,说不定能吃到你们成婚的时候,也说不定呐!”
老夫人的一句无心之语,却彻彻底底,毁灭了杜泽仅存的这点幻想。他本以为这个外乡人举目无亲,且身无分文。老神主不会任由自己的女儿看上他。可他想错了,老神主非但赞成自己的女儿跟这个外乡人在一起,而且还期望他们越早成婚越好。
宛若一个活生生的炼狱,一个真实存在的修罗场。
“咱们去海上转转吧。”美玲握着天宝的手,不忿的瞥了杜泽一眼。回过头微笑着,看着那帮孩子们说:“我和天宝哥出海看看,你们慢慢玩!”
“嗯……”
天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拽出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