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瞧得楚楚动人的心上人,春心一荡,瘦黄的脸泛起微红。
沉浸内心的他却没察觉到楚新柔眼底闪过的厌恶。
正要伸手去扶楚新柔,楚新柔眸子一闪,缓抬莲步,走到带着面具的楚锦芸面前。
不知有意无意,正巧与秦守伸来的手擦肩而过。
他只得将手紧握,咬着槽牙,贪婪地望着楚新柔的娇柔背影。
“四姐姐?”楚新柔眨巴着杏眼,似搅开春水,露出委屈,“这么久,你都去哪里了,爹爹和娘亲都不告诉我。”
“他们当然不会告诉六妹啊,”楚锦芸伸手摸了摸面具,指尖冰冷,“六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四姐姐,莫不要错怪柔儿啊。”楚新柔长睫蘸晕,梨窝微颤。
葱白手指揉捏手帕,委屈泪水随时都要滴落似得。
落在旁人眼中,楚新柔不过是想和多年不见的姐姐叙旧。
对比之下,难以亲近的楚锦芸,倒显得咄咄逼人了。
唯独楚锦芸瞧清,楚新柔低垂着眸子,不过是为了掩着闪烁的得意。
前世她就是被楚新柔柔弱伪善的外表欺骗。
她可不会再重蹈覆辙。
“若六妹无事,还请六妹让路。”
“四姐姐。”楚新柔瓮声瓮气地低吟,惊若幼兔,生怕得罪了楚锦芸似得。
心底却闪过惊诧。
她之前是瞧不起楚锦芸进入傅府那土包子逛大观园的表情。
才故意将楚锦芸推入水下,不过想让她难堪。
她为了不让楚锦芸怀疑,还刻意表现出奋不顾身救人的样子。
就算当时楚锦芸被娘亲设计赶出府,至少也没有怀疑到她身上,还将珍藏的手帕送给了她。
那时候可是说,要做一辈子好姐妹的。
怎么变得如此快。
娘亲说得果然没错么?
“怎么,六妹还有事?”楚锦芸瞧得楚新柔出神的模样,视线落在那忸怩双手上。
戢翼戏水,交首鸳鸯。
她眸子微顿,“六妹莫不是想来将娘亲亲手绣给我的手帕,送还给我做见面礼么?”
“四姐姐,这手帕既然姐姐送给了妹妹,妹妹便细心保存,见面礼的话,妹妹也给姐姐准备好了。”
楚新柔低眉顺目,捏着手帕的手却紧了紧。
当初她带着这手帕进宫,还被风华绝代的四王爷夸赞,得了赏识。
这手帕她可是喜欢地紧,才不会给楚锦芸。
“我既已回来了,那属于我的东西,姐姐来保管便是,就不让妹妹费心了。”楚锦芸伸手便去拿。
却被楚新柔反手扣住手腕,微微用力,眸底已没有了那柔情似水。
楚锦芸冷哼,真是沉不住气。
这手帕,是娘亲给她的,若不是她错信了人,也不会轻易将手帕交给楚新柔。
此时她不过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两人因为互不相让,距离拉得很近,旁人看来,仿若两姐妹亲昵叙旧。
这时,楚新柔瞧得一道身影翩然而至,眼底闪过惊喜,面色突然一变。
瑟瑟抖动的长睫像在水里浸泡了一样,紧紧咬着的樱唇也渗出一缕血丝。
“四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抢我的手帕。”楚新柔的声音不大不小,旁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一旁的秦守听到楚新柔柔弱的声音,定然是受了楚锦芸的欺负。
他正要出手,想再楚新柔面前表现表现,却听得一道浑厚声音响起。
“傅总督府,何时如此热闹啊。”
四王爷盛越峨冠博带,眉宇间带着肃杀气息。
行走间,藏青梅兰阔袖袍翩翩而动,俊美让人移不开眼。
瞧得来人,众人纷纷下跪,“拜见四王爷,王爷千岁千福。”
唯独楚锦芸立着,与盛越四目相对,迸溅敌意,互不相让。
埋头跪下的楚新柔看到犹如神祇的盛越,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之前她听到盛越到傅府的消息,便匆匆赶来。
结果看到她那个土包子四姐,见到王爷竟然不下跪。
实在不知死活。
四王爷出了名注重臣属礼仪,她也不提醒,就是想看楚锦芸丢脸的样子,这样才好玩。
果然四王爷让众人起身的同时,厉声呵斥楚锦芸。
“楚锦芸,你怎么在这里抢你妹妹的东西啊,难道是穷疯了么。”
楚锦芸原本都要撕开楚新柔伪善的面具了,结果却突然又变得柔柔弱弱。
她睨了一眼来人,顿时释然。
“四王爷,民女很穷的啊。”
盛越本来想找个机会在楚锦芸面前立威,然后从楚锦芸这边套些关于穆青的消息。
没想到楚锦芸直白承认,反倒不好怼人了。
一时紧抿嘴唇,眸子微沉,死死盯着楚锦芸。
“你可知,在本王面前不下跪的下场么?”
“噢?”楚锦芸轻笑,手拢袖口,恍然大悟道,“民女曾发誓只跪明君,若是随意给人下跪便是将尊严给人踩踏了。不知王爷是否明白,膝下黄金跪了他人的感觉?”
盛越听得楚锦芸话中有话,想起青雷山被盛虢羞辱的一幕,顿时剑眉倒竖,青筋乱跳。
正要发火,身后却传来衣袂飘动。
“芸芸?”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跟在四王爷身后的华服男子抱了个锦盒走了出来。
眸子带笑,模样俊美。
身上带着淡淡脂粉气息,遒劲的手指还捏着一把金泥折扇,眉间红痣微动。
比之盛越的伟岸,稍显柔美几分。
起身乖乖站在一侧的楚新柔,一直望着风华绝代的盛越春心萌动。
袖中却早已握拳,心底嫉妒翻滚。
她原以为会看到四王爷教训楚锦芸不知礼仪的好戏。
结果却被突然出现的男子打断不说,那楚锦芸还露出不愿搭理的模样,明显在玩欲擒故纵!
不论样貌家室背景,她楚新柔都要比和楚锦芸强楚百倍千倍。
可此时四王爷与那颜值丝毫不逊色四王爷的男子,都未曾瞧她一眼。
楚新柔在气自己不中用时,也恨楚锦芸想要樊上高枝,不知天高地厚!
一旁的楚锦芸感受到楚新柔嫉妒得发疯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果真是芸芸!”秦淮盯着楚锦芸,眼神微动,接着眉头竖起,转而亲昵轻佻。
楚锦芸一阵恶寒。
她怎么也不想到,这个当初将他踹下陡坡的人,还一同关在青雷山牢房内的人,竟然会同四王爷一起出现。
瞧得楚锦芸面上的诧异,盛越敛去愠怒,感到惊讶,“你们认识?”
“不认识!”
“认识!”
两人脱口而出。
楚锦芸眸子微凝,内心是极不愿意见到身份神秘难以捉摸的秦淮。
如此看来,秦淮能与四王爷盛越亲近,这身份定然不一般。
既然如此,秦淮那日大可直接上山,却还特意跟踪上山的队伍?
实在奇怪。
不过此人本来行为轻佻怪异,做出南辕北辙之事,在所难免。
她实在应付不来,只得朝两人福礼,“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