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什么试炼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蟒蛇。”华云一口气跑出老远,直到出了刚刚那种湿漉漉的地形,才松了口气,扶着身旁的大树大口的喘气。好一会儿,才觉得心神平静了些,开始四处打量。
这一片很干燥,地面也没有刚刚那样湿滑的苔藓。周围的树是华云不认识的树,每棵树的根系都绵延的很大,树冠也很大。大树下面,阳光几乎照不下来,显得很阴凉。
“有人吗?”华云不明白怎么一进了雾气,就完全看不见也听不见后面的同门的身影和声音。因此想先找到同门弟子,想着大不了把玉牌和晶石给他们就得了,反正自己不缺这些东西。总比一个人再遇到刚刚那只恐怖的大蟒要来的好。至于大师兄和四师兄说的有人会杀人夺宝的事,华云虽有疑虑,但从心底就不相信有人会杀人,而且是杀同门;更何况自己会主动交出玉牌和晶石,就更不会有人还逮着自己不放了吧?
“有…人…吗…”四周传来一片回声,却没人回答。
“有人吗?”
“有人吗?”
华云四面大喊,最终没有人回应。
华云无法可施,只好一个人小心的往前走,同时在心里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办。
“实在不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三天得了。”华云自言自语。
华云忽然止步,看着旁边的一截树枝,露出惊喜意外的神情。
那是一截新折断的树枝。
华云拾起树枝,看了看树枝周围,,草丛中果然有人走过的痕迹。
“有人吗?”华云大喊。
周围还是回音。
“不管怎样,先找个人问问总是没错的。”华云扔下树枝,沿着草丛中的痕迹追了上去。还别说,前面这位师兄还真是个奇怪的人,经常喜欢折断一旁的树枝或野草,所以在茫茫的森林里,华云竟然很轻易的就能追寻到他的足迹。
华云追了有小半里路,远远的看到了一道身影,一转角绕到山坡的另一面去了。华云大喜,一阵快跑追了上去。
“师……啊……”华云追过转角,正准备叫前面的师兄等一等的时候,忽然看到转角后是一张脸盆大的毛茸茸的脸,朝着他咧嘴笑,黄黄的獠牙有三寸长。华云吓得魂飞天外,大叫一声,接着感觉到脚下一滑溜,整个人就被头下脚上的吊在了半空。
地下的那个大脸怪物这时候站起来了,看着华云直咂嘴。华云向下看去,那怪物身子有一丈多高,浑身白毛,手臂比华云的腰还粗,尾巴也有华云手臂粗细,长长的拖在身后。
“这里怎么会有妖猿?”华云魂不附体了好一阵子,忽然想起了藏书阁某本书里的插图和文字,竟然认出了眼前的怪物。
妖猿自然属于妖族,而妖族早就被驱逐出了中原,只在遥远的南方的群山大泽里才有族人存在。天道宗位处西北,乃是整个人族的大后方,上万年的教化之后,凡人只是从书里听说过有妖族,早已没人见过妖族了。这时候这里会突然出现一只妖猿,怎能让人不吃惊?要知道虽然试炼之前众弟子都是乘坐飞行法器到的这里,但是不像参加“飞云试”时所有的人都昏过去了,不知道飞了多远,这一次时间很短,不过一盏茶时间,华云甚至很确定没有出飞云宫的范围,怎么会遇上在遥远的南方才有的妖猿呢?
“我和妖族无冤无仇,你放我下来,我们就当没见过,好不好?”华云开口说道。不管怎样,能认出对方的身份总是件好事。
妖猿毛茸茸的脸露出嘲笑的神情。
华云也不意外。根据那本书中的记载,妖猿是妖族中比较有智慧的种族。虽然妖族和人族一样,同样也只有很少的族人得天之幸,能修道,但相对高智慧的种族在通灵这方面有优势。比如妖猿一族,即便不能修道,但成年后大多数仍然有比较高的智慧。眼前这一只竟然能懂得诱惑华云上钩,自然早已成年通灵。
“我真的跟妖族无冤无仇。”华云对下边的妖猿说道。
妖猿不停的咂嘴,像是看到了好吃的美味。
华云还要再说话,妖猿的下一个动作让他骤然闭嘴。
妖猿从旁边的草丛里捡起两个骷髅,抛起来,接住;再抛起来,再接住。
华云认出那是人的头骨。
妖猿像耍杂耍一样在华云眼前抛骷髅,华云寒毛直竖。
“硁!”华云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有剑的,把剑拔了出来。
妖猿退开两步,退到华云的剑能够刺到的距离之外,继续抛骷髅。
华云用剑去割脚上的绿藤。
妖猿蒲扇大的巴掌朝华云脑袋打了过来。华云连忙挺剑去刺,妖猿轻松的退一步躲开。
华云继续去割树藤,妖猿又打过来。
“你在戏耍我?”一连十几次都是这样,华云终于明白了。
妖猿硕大的脑袋连连点下,一身长长的白毛跟着抖动。
华云闭眼,深深的呼吸,然后腰肢突然用力,整个上身忽然弯起来,手中的剑同时朝着吊住自己的绿藤划过去。
这是《唐门秘剑》的一招。应付的是被使鞭或链子的高手束缚住下盘后被拖倒的情形,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蛟龙脱索;其精髓之处在于运气的法门特殊,能于无法用力的困境下借用自身体内的真气,爆发出来脱困。华云没有练过内功,自然没有真气,但灵气远比真气更有能量,以灵气代替真气,效果更好。
妖猿捡起一块脸盆大的石头,朝华云砸过来。
华云无法,只能回剑先挡住石头。
四师兄的这柄剑足够犀利,华云在瞬间出了三剑,石头被分成了六块,最终自然没能伤到华云。
华云估计再次用“蛟龙脱索”,这只妖猿还是会砸过来一块大石头,那时候不得不回剑来救,局面就会和现在一样。虽然修道之后华云体力比凡人时增加了十倍,而毕竟自己倒吊着,僵持时间久了,自己也必然经受不住,渐渐的失去反击的力量。
华云闭目养气,决定召出土灵盾防住自身,然后再用“蛟龙脱索”那一招脱困。他要一只手用剑,另一只手掐诀,速度自然比平时还慢。妖猿如果想出手,这时候正是机会。但这只妖猿很明显的想戏耍华云,见华云掐诀,竟然不来阻止,反而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起!”华云一声低喝。
一面土黄色灵气凝聚而成、方圆两尺的盾牌出现了,华云想了想,让盾牌挡在了腰间。那样的话自己施展“蛟龙脱索”的时候,盾牌恰好可以挡住包括头部在内的大半个身体。
做好了这一切,华云再次施展“蛟龙脱索”。
“砰!”一件碗口粗的石棍挡住了剑锋。
“慎杀”剑足够锋利,石棍断了,断面如镜面一样光滑,但就是差了一点点力气没能削到绿藤。
华云闭眼,再吸一口气,准备第三次施展“蛟龙脱索”。这次华云加足了力气,哪怕妖猿再次用石棒来挡,华云相信自己仍能削断绿藤。
但是还没等华云出剑,妖猿跨上一步,狠狠的一拳打在了华云的手腕上。
“碦嚓。”华云睁眼,痛入心扉。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卸掉了,“慎杀”剑握不住,也掉在了地上。
妖猿捡起了“慎杀”剑,毛茸茸的大脸上也收起了嘲笑,变成了狞笑。
“人类,在你死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妖猿忽然口吐人声的说道。
“你竟然会说人话?”即便是在痛入心扉的时候,妖猿竟然能说人话还是把华云吓得不轻。
对华云而言,妖猿竟然能说人话,本身就是个秘密。
“我本来不会讲人话,但被你们人类关在这里几百年了,就学会了说人话。”妖猿狞笑道。
“谁关你的?”华云一愣问道。
“很多年以前,当我还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许多我的族人一起,被你们人类从遥远的南方抓到了这里。”妖猿继续狞笑,似乎在跟华云说一个故事。
“然后每年都有一批人族来这里和我的族人打架,我们的族人往往打不过——每死去几十个我们的族人,才能杀死或者打伤一个人类。渐渐的,我的族人都被被残忍的杀死了,然后那些杀死我族人的人类,在我族人的尸体前开怀大笑。那时候我还未开灵智,觉得很愤怒。心想将来我长大了,一定要长的壮壮的,打赢你们人类。”妖猿在继续。
“在我的父母被杀死后的很多年后,我开了灵智。但开了灵智的我更加愤怒,因为我发现你们人族把我和我的族人圈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通过杀我们来提高你们自己。你们是人类中的修道者,却来对付我们这些妖族的普通族人,我们无论怎么努力,都有一道天堑横在那里,我们是永远无法取胜的。”妖猿似乎有些伤感,但更多的是愤怒。
华云沉默不语。因为他不知道妖猿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的确过于残忍了些。
“我始终非常小心的躲避着你们人类,无论怎样愤怒,都绝不轻易出手。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发现你们人族的修道者虽然比我们强大,但很喜欢内斗。百年前的时候,我藏起了一个重伤将死的人类修道者——喏,就是这个。”妖猿拿起其中一个骷髅说道。
华云看了那个骷髅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我让他保持在半死不活的状态,逼着他教我人类的语言,然后一点点将他杀死,吃掉——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年。”妖猿看着华云说道。
华云觉得好可怕,好恶心。
“三十年前这个家伙落了单,但没有受伤。我不甘心机会溜走,所以用从第一个家伙身上得到的晶石和玉牌引诱他,然后我设计逮到了他,搏斗的时候我发现来这里的人类修道者不过如此。如果是单打独斗,即便正面交手,灵智已开的我也有机会战胜你们。我折磨了他三个月,然后杀了他,吃了他。”妖猿看着华云,像是在哭,又像在笑。
“今天,我又遇到了一个落单的。”妖猿终于高兴了。
“你的境界,还只在引气期吧?”妖猿继续笑着问。
华云点头。
“引起期的修道者对上我,胜负在五五之间。你既然失了先手,就只有被我宰割的份儿。”妖猿毛茸茸的脸上满是笑容。
“我会折磨你,折磨到你还剩一口气的时候,杀了你,再吃掉你。”妖猿脸上凶色毕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