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华云已经醒来。在床上发了一刻钟的呆,才磨磨唧唧的起床。
初秋的夜晚很凉爽,而且飞云宫不愧为仙家圣地,完全没有蚊虫,所以本该一夜好眠。只是华云在睡梦恍惚之中,好几次梦见爷爷,有时候冷漠,有时候混蛋吝啬,有时候又有关切的神色;华云甚至还梦到自己回道了牛头镇,在清河边攀折柳树,观看河里的小鱼嘻游。总之,这个华云平生第一次不在小竹楼里睡觉的夜晚,有些平淡,只是多梦。所以早晨醒来的时候,年纪轻轻的华云竟然有点疲乏,在榻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完全清醒了。
华云出了茅草房,看到红日已露出丝丝红霞。“二师兄”盘膝坐在茅草房前,左手拇指和中指相扣,高过头顶,掌心对着东方的太阳;右手也是同样的手势,却平方在胸前。华云在感灵道上见过的那些丝丝缕缕的青色和红色光线,缓缓的从周围虚空里出现,最终没于二师兄掌心。只是这光线的浓郁程度,不像感灵道上那样虚无缥缈,若隐若现,而是汇聚成束,光亮如彩带。
华云在二师兄旁边蹲下,看着那不断流动的光线,发呆出神。
虽然入了门,但连师父的面都没见到,华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片刻后,二师兄从打坐中醒来。
“昨晚睡的习惯吗?”二师兄笑着问道。
“还好。”华云点点头说道。
“大师兄安排你今后这些天做什么?”二师兄问华云。
“他没安排。”华云说道。
“这倒是个问题。师父他老人家收你做弟子,自然有深意,所以你的修道德安排只能由他老人家亲自安排,我不能越俎代庖。只是师父云游,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这段时间你该干什么,的确不好办。”二师兄拍拍额头说道。
“要不我送你到五师妹那里,就说师父安排她引导你修道入门,你趁机帮我打听一下昨晚咱们谈的生意如何?”二师兄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
华云坚决的摇摇头。
一方面是因为华云不想去打听隐私,二是昨晚二师兄带着自己去见五师姐,对方只是隔着窗子见了自己一面,连话都没说一句,可见五师姐的性子有多冷僻了。华云知道自己不是很聪明,让性格如此冷僻的五师姐来教自己,那纯粹是浪费时间,虚耗生命。
“老四是个疯子,不能让你跟着他;老三那里太热,你受不了;老大这段时间太忙,没空管你,这么说你这段时间只能跟着我了。”二师兄给华云分析到。
“好的,二师兄。”华云点头说道。
“那好吧,你跟我去灌园,学培育灵药。这也是门大学问哦,你要是学好了,以后在修仙界里肯定会富甲一方,不愁吃穿。”二师兄笑着说道。
“二师兄,这里有吃的吗?我好饿。”二师兄提到了吃穿,让已经忍了好一会儿的华云更觉得腹中饥饿,这时候趁机问道。
“这又是个问题。我们琉璃阁的人都已经到了辟谷的境界,真没什么吃的。”二师兄一拍额头,有些头痛的说道。
“什么是‘辟谷’?”华云问二师兄。
“修道过了第三重境界,就可以依靠天地灵气而生存,不需要依靠食物和水了,叫做‘辟谷’。”二师兄给华云耐心解释道。
“那怎么办?”华云苦着脸问道。
“宫里外门弟子和打杂弟子中没有辟谷的不在少数,所以宫里备有厨房。不过离这里大约有十几里里路,到那里去吃东西有点麻烦。你要是会御剑的话自然眨眼就到,但你不会,总不能我每天御剑送你去吃饭,再接你回来吧。”二师兄很头疼。
“咕咕,咕咕。”华云的肚子传来一阵响声。
“等我想想我当年是怎么办的。咳,实在有些久,记不清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几年前师妹到这儿的时候,每天都是‘大白’带她去厨房的。”二师兄想了好一阵子,才一拍额头说道。
“‘大白’是谁?”华云问道。
“‘大白’和‘小蓝’都是师父养的灵禽,听说来自很遥远的琉璃原,神通很厉害。”二师兄说道。
华云听的很迷糊,不清楚哪里又冒出来一个“琉璃原”。
“走,去师父住的琉璃阁,找那两只鸟去。”二师兄一拍额头,站起身开始往前走。华云自然跟着二师兄走。
“琉璃阁”在这座山丘的最高处,二师兄的草屋在半山腰,走上去花了好大一会儿时间。
“‘飞云试’不是快结束了吗?大师兄还忙些什么?”华云在路上想起了二师兄先前说的话,随口问道。
“那是你们那个国家参加的‘飞云试’快结束了。由我们飞云宫主持的‘飞云试’,飞云宫下辖的周围十七国都要参加,整个过程会持续一个多月。”二师兄在前头头也不回的说道。
“啊。”华云在后面吃了一惊,这才知道“飞云试”里还有这样的大文章,牛头镇上对于“飞云试”的传说太过简略,自己对“飞云试”的了解的只是一星半点。
盏茶功夫后,二师兄带着华云来到了一幢三层的小阁楼前。
阁楼很旧,屋檐耸拉着,像是年久失修的古迹。一块刻着“琉璃阁”三个金字的匾挂在门头。迎着渐渐明亮的晨曦,有淡淡的暖意和古意。阁楼周围也没有奇花异草,只有高大挺拔的古松,寂寞苍凉的石苔,间或还有不知名的野草。
二师兄没有带华云进去阁楼,而是带着华云到了左侧的一大片树林。
有淙淙,汩汩的流水声传出,还有丝丝缕缕的雾气飘出。
二师兄带着华云进了树林,眼前是一方三丈见方的水塘。池塘中央有水花从水塘内翻起,冲上水面一尺来高,散发出阵阵热浪和白雾。
一只浑身雪白、鲜红色短喙的大鸟正在水塘里嬉戏。
华云没见过类似的景象,但从书本里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温泉。至于那只大鸟,身似鹰,颈似鹤,喙似鸭,不伦不类,华云猜想它就是二师兄口中的“大白”。华云却一瞬间给它取了个新名字叫“大怪”,因为它长的很怪。
二师兄向“大怪”招手,“大怪”很乖的从水中出来,踱步到二师兄跟前。
在水里的时候看不出,上了岸华云才发现这只鸟的腿很短,在岸上走路的时候腹部的羽毛几乎都要擦着地面了。这更坚定了华云送它“大怪”这个外号的心思。
“这是师父新收的弟子,你往后每天送他去厨房吃饭。”二师兄搂着“大怪”长长的脖颈说道,神情很是亲热。
“呱呱、呱呱。”“大怪”好像听懂了,曲着长长的脖颈点头,又走到华云身边热情的往华云腿上蹭。华云学者二师兄的样子去搂“大怪”的脖子,“大怪”也一点不认生,热情的回应。
“那就这样吧。”二师兄对“大怪”示意,也是在对华云做交代。
“大怪”一阵“呱呱”的叫之后,在华云眼皮底下渐渐变大为一只体型过丈的巨型大鸟。
华云没见过这样的稀奇事,往后退了好几步,揉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才在内心啧啧称奇。
“上去啊。”二师兄对华云说道。
“啊,我一个人?”华云摸摸鼻子问道。
“那当然。”二师兄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华云。
华云小心的走到“大怪”的背上,本来是准备站着的,像书中描述的神仙中人那样乘风遨游、潇洒从容的,但想了想自己恐高,还是坐着或者骑着稳妥。试了试,“大怪”背太宽,骑不了,于是就坐了下来,双手抓住“大怪”背上的羽毛。
二师兄看华云如此紧张,想笑,最后还是忍住了。
“二师兄,这怪鸟靠谱吗?要是中途一个不高兴或者一个不小心,把我从半空里扔下来,我可就粉身碎骨了。”华云使劲儿拉了拉“大怪”背上的羽毛,觉得挺牢靠,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那是不肯能发生的事。这只鸟师父从小养到大,虽然不是天地灵种或者洪荒异种,但也是世间顶尖的飞行灵兽,早已通灵,而且神通很大,带个人飞翔就像喝水一样简单。”二师兄信誓旦旦说道。
“那好吧,你飞慢点儿。”华云无法,拍了拍“大怪”的背部说道。心里只能希望这只鸟真能像二师兄说的那般厉害、靠谱。
“呱呱、呱呱。”“大怪”又是一阵难听的叫唤。随即翅膀煽动,缓缓的飞了起来。华云有些害怕的闭上了眼。
还别说,这只鸟长的怪是怪,但起飞的动作很是平滑稳健,比昨日大师兄的那个猛然蹿起引发华云强烈的不适完全不同。
华云放松了一些,本来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看了眼渐去渐远的地面,想着自己终于也能像书中描述的那样可以飞翔在无穷碧空里,内心也有了一丝丝的兴奋和骄傲。
只是这兴奋和骄傲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耳边突然传来的一阵“唧唧”声打断。声音浅亮清越,很是悦耳动听。
华云侧头看去,一只不过拳头大小的小鸟不知从何处忽然飞出,停在了华云肩头。
华云盯着这只不知从哪里飞出的小鸟仔细看,这只鸟外形只有一只鸽子大小,羽毛是一身油量的蓝色,瞳孔金色,喙红色,看起来可爱灵动至极。此刻,这只鸟正眨着一双黑豆一样的瞳仁打量着华云。
华云知道这只鸟叫“小蓝”。
华云腾出一只手去捉它,它也不躲,乖乖的任凭华云抚摸它的羽毛。
与身下的笨笨的“大怪”相比,华云更喜欢这只小巧玲珑、漂漂亮亮,声音也清越的小鸟,所以想也不想,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乖”。
“别让小蓝惹祸。”“大怪”一飞冲天,华云耳中只听得簌簌风声,和风声中二师兄的嘱托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