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字一句的说:“是成亲王,东方夜明。”
周佩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加深,瞬间就盛开成一朵灿烂的花儿,人人都知道,成亲王年俞四十,且已经死了三房夫人,高门大户家的女儿都是避之不及,如今,成亲王的要求也是降低了。
周佩的声音明显高了两个音调:“成亲王,这可是一等一的好亲事,恭喜大小姐了!”
金滟滟也在一边随声附和着,林沁语的脸涨的通红,半晌,才闷声道:“谢二姨娘,三姨娘。”
我笑得甜美:“恭喜大姐姐了,这样的好事,应该早早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
林沁语不语,眼眶中隐约的泪意涌动,老夫人连忙接口:“这是昨日才定下来的,今日就说与你们听了,中秋节一过,便准备着了。”
迎亲是六礼:纳彩、问名、纳吉、那征、请期、亲迎。
这一套程序安排下来,少说也得两个月,估计就得十月底了,林沁语的婚事忙活清了,接下来便是我的婚事了,想到这,心底一丝丝的甜蜜与安稳。
林沁语眼中似有无数的不甘,但也悠悠咽下,没有说话,脸一偏,便瞧见她拭泪的动作,林沁雪的牙齿将嘴唇咬的死紧,几乎要沁出血来。
从慈辉苑出来,心情不错,带着思琴到园子里摘几朵花插瓶,明面上的花都看腻了,挑拣之间,便到了牡丹苑附近。
我见到了牡丹苑,调头便想往回走,不料,身后的花丛中,隐隐的有声音传出来。
我心中疑惑,对着思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便向花丛深处悄悄地走过去。
说话地是林沁雪,她的声音有些尖利,隐隐的带着哭声:“她们当真是狼心狗肺,如今还假惺惺的做样子给谁看,若是我娘亲还活着,哪里轮的上她们耀武扬威的。”
一边的丫鬟声音急躁:“三小姐,您可小点声,刚刚大小姐还在屋子里闹了好一通,您的话再被她听见,岂不是让大小姐更心酸。”
林沁雪的声音低了几分:“母亲去世,按道理是守孝三年,可父亲竟无视这样的规矩,急急的将姐姐嫁出去,好为那个贱蹄子铺路。其实,姐姐这般隐忍也是为的我,若是没我拖累,姐姐大可不嫁。”
我心中明白,林沁雪嘴中的贱蹄子自然是我,秦淑质过世,按照规矩自然是守孝三年,可是三年之后,我与林沁语都已经年近二十,自然是耽误了婚配的年纪,秦淑质家世不足,更是妾氏扶正,林清远便让林沁语姐妹以月代年,守够三个月后,便叫人张罗上了林沁语的婚事。
丫鬟低声道:“三小姐,大小姐毕竟是嫁了亲王,又是正妃,到时候,府里任谁见了咱们大小姐都得行礼呢!”
林沁雪长长出了一口气,语气中仍带着不甘:“成亲王克妻克子,我唯有姐姐一个亲人了,姐姐千万不能有什么意外啊!”
丫鬟又道:“三小姐多虑了,夫人在世时就请人为大小姐批过命格,大小姐的命富贵,而且长寿呢!”
听到这,也无趣,遂向思琴使了个眼色,向着外面悄悄走了出去,走出足够安全的地界,思琴说:“大小姐不同意这桩婚事呢!”
我点头:“意料之中,就算没有连死三房正妻的事情,林沁语也是会嫌弃,毕竟,谁愿嫁给一个和自己父亲年龄相仿的人。更何况,这成亲王府上妻妾可不少呢!”
思琴笑笑:“成亲王年近四十,他的妻妾中有不少也得三十来岁了,大小姐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转眼间,便到了中秋节,从早晨开始,便是一阵忙碌,准备着晚上的事宜,祭月、赏月、拜月、吃月饼、赏桂花、饮桂花酒等活动。
院子中的两颗硕大的桂花树下,放好祭坛,摆上香案、香炉、祭品,天刚朦朦的有些黑,老夫人和林清远便笑意盈盈的来了。
院子里桂花的香气甚是好闻,众人脸上皆是喜气洋洋的,唯独林沁语,一张粉白的俏脸紧绷着,与众人格格不入。
也难怪,中秋节过后,一应的事宜便会安排起来,她在林家的日子,愈发的少了。
成亲王的生母琳太妃娘娘养在王府之中,听说,也是个一顶一的厉害绝色,林沁语这个出身不高的女子嫁入王府,上面就有婆婆压制,下面更有一应的老辣侍妾,她的日子可想而知。
老夫人对林沁语的表情视若罔闻,对于她来说,林沁语,不过是维系林家荣耀的一块垫脚石,或者,以老夫人的观点,林沁语能成为成亲王妃,已经是极大的荣耀与造化,林沁语的这般姿态,反而有些不识抬举。
思琴从一边过来在我的耳边轻声说着:“赵公子遣了顺子过来回话,一会他等在后院外的石屋旁,小姐不要着急,稍安勿躁。”
我点头,随即有转过头去,逗弄着周佩怀中六个月大的林广涵,林广涵白胖白胖的,小胳膊胖成藕节一般,摸起来,浑身都是软软的。
周佩笑道:“二小姐这般喜欢孩子。”
我笑:“喜欢看孩子的这双眼睛,黑白分明,天真无邪,等到长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便也浑浊了,失了儿时的灵性。”
周佩瞥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林沁语,道:“二小姐这话,说的还真有几分的道理。”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今天这样好的日子,没想到,还有人哭丧着一张脸,看着都晦气。”
我浅笑:“你我都认为这日子极好,只是有些人触景生情罢了。”
周佩撇撇嘴:“不是触景生情,只是前路渺茫,为自己担忧罢了。哎呀!不说她了,晦气!你与赵公子的婚事在她之后,也能提上议程了吧!”
我点点头,有些担忧:“虽然已经**不离十,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稳,总得定下来才算尘埃落地。”
周佩轻笑:“好啦!你们两个家里人都是同意的,现在只是差了一个形式而已,就再两三个月的功夫,难不成,还能出什么岔子?你总是这样杞人忧天。”
我一想,却是也是如此,随即点点头:“你如此一说,心里反倒踏实了不少。”
周佩唏嘘:“也终归是你命好,有将军一家做后盾,老夫人她们的种种都得顾及着将军,她,实在是没有这般的福气。”
我知道,她说的是林沁语,只是一笑,不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