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思量,这副鸽血红的项圈太贵重了,宋巧巧的生辰宴,我若是配它而去,必定会抢了她的风头,没准还会引起她的不悦。
我找母亲的旧物,其实就是为了勾起宋巧巧和娘亲的情谊,这个东西不用太贵重。
我微微一笑:“这一副鸽血红的太招摇了,还是这副赤金白玉的吧!”
李妈妈点头,在账本上勾了一笔,将赤金白玉项圈递给了我。
回到屋子里,思琴早已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等在那里,这几天,喝药喝的我舌头都发麻,如今回屋一看,顿时愁云笼罩。
思琴笑吟吟的将汤药递上,我嘴角抽了抽,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喝。
一口气将苦如黄连的汤药全部喝下,思琴眼疾手快的递上了一块乳糖,这乳糖是用蜂蜜和牛奶做成,入口即化,瞬间,嘴里便是甜甜的奶香味。
坠儿在一边准备着我明天赴宴穿的衣衫,她将几套合适的一副一身一身让我看,最后,才挑中了一件浅黄色领口处绣红色如意纹上裳,搭配了一条樱紫色百褶长裙,裙边缀着一圈珍珠镶成的梅花,珍珠颜色正白,颗颗如黄豆大小,黄豆大小的珍珠本不是太名贵,我主要喜欢的是它的别致设计。
赵家,如今已经是官至二品,她的生日宴上,我与别人攀比金银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毕竟,我父亲的官职在那,若是太出挑了,也会让别人非议。
所以,我挑选的衣服虽然普通,每一件上都有一些别致的小心思。
第二日一早,到慈辉苑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又碎碎的念叨了些出去赴宴的礼节,注意事项,我一一点头应了。
回到芳心苑,重新换了衣服梳了妆,一切收拾妥当了以后,方才带了贺礼出了门。
府门前,早已有马车候着,我在思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林府和赵府其实只隔着一堵墙,就连后院外都是通着的,大家的小姐,岂能在外面抛头露面,一出门,便进了马车。
只是片刻的时间,赵家便到了,门口有下人迎了出来,我从马车上下来,才看清楚,迎出来的正是赵谦润的小厮顺子。
顺子冲我憨厚的一笑:“林小姐到了,我家主子念叨你好一会了!”
我浅笑:“快带路吧!”
赵家,我以前来过,只是这些年从未再踏足,娘亲不在了,赵家的门禁极严,贸然前来自是不妥的。
更何况,平时都是赵晨曦过去林府将我喊出来,赵父的官职高,林家众人自然乐得给赵晨曦这个脸面。
赵家这些年重新整修过,更加的富丽堂皇,只是,大体的格局没有什么变动,顺子带我来到正厅。
赵之栋与金巧巧都坐在正位之上,正厅里还坐着两三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
门口的婆子高声喊道:“林府二小姐到!”
最端庄的笑容挂在脸上,规矩的行了一礼:“赵大人安好,赵夫人安好!”
宋巧巧在我进门的一刻,已经起身,走到我身前,热情的将我拉起,嘴里说着:“言儿长大了,和你娘亲真的是越发的像了!”
我浅笑着:“许久不见赵夫人,您还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呢!”
宋巧巧咯咯的笑着:“这嘴呀!像是吃了蜜呢!从小嘴就甜,现在长大了,嘴更甜了!”
我说:“赵夫人见笑了!”
宋巧巧依旧热情的拉着我的手:“哎!叫什么赵夫人,还想小时候一样,叫我姨娘!”
我乖巧的应了,宋巧巧的目光在我颈上一顿,停留了片刻,松开我的手,一只手无意识的想要触摸一下我颈上的项圈,目光有些迷离。
片刻,她猛地一颤,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言儿见笑了,看到这个项圈,想起了些许往事!”
我低头望着脖颈上的项圈,声音也带了些许的忧伤:“这个项圈,是娘亲最喜欢的首饰!”
宋巧巧笑道:“是啊!倩倩以前经常戴着这幅项圈,好了,不提这些事了,顺子,带着言儿去后院找小姐吧!”
坠儿和思琴适时的站在身后将贺礼送上,我浅笑:“宋姨娘,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宋巧巧笑着:“还不快收下!”
身后的两位嬷嬷紧忙上前将贺礼收下,放到了一边的紫檀雕花长桌上,上面礼物堆的像小山一般。
长桌的一侧,立着两位嬷嬷,一位打开锦盒看了一下,一位拿着笔在册子上记录着。
我随着顺子往后院走去,还没进院,远远的莺歌笑语便传了过来。
绕过长廊,香衣丽影,脂粉生香,赵晨曦一身大红色绣金丝牡丹的长裙,在人堆里格外的显眼。
赵晨曦一见我来了,紧忙迎了上来,她眉开眼笑:“你来迟了,一会定要罚酒三杯!”
我笑着点头:“是,言儿认罚!”
说着,两人便笑做一团,赵晨曦悄悄的伏在我的耳边:“我哥早等的心急了!念叨你一早晨了!”
赵晨曦的这话,说的我双颊发红,忍不住轻轻的敲了她两下:“这么多人在呢!没个正经的!”
赵晨曦笑嘻嘻的,牵着我的手进了后院,后院里,都是一些名门闺秀,未出阁的闺女和一些刚刚成亲的小媳妇。年龄相差差不了几岁,所以在一起也就不那么拘束了。
在这些人中,也有几个与我相熟的姑娘,有翰林学士李秉章之女李嫣然,怀化大将军王肃之女王雪蓝,中书大人孟明之女孟以琳……
和这些小姐,我并不是太过熟悉,平时见了面也只是点头之交,原本大家也很少参加这种聚会,大都是在闺房中规规矩矩的练些女红。
如今,选秀在即,各家的夫人趁着这个机会都将女儿们带了过来,为的也是让各府的小姐能够相熟,日后选秀,进宫,也好有个照应。
我心中对于这样的行为自然是呲之以鼻,不屑于顾,短暂的相识,进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紫云城就能互相照应?
这样浅淡如薄云般的情谊,又能有几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