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赶了一整个晚自习的作业,挂在教室前面黑板正上方墙上的钟,指针走到了八点四十五上面,还有一刻钟就放学了,我打了个哈欠,嘴巴还没合拢就被人轻轻捅了捅后背。稍一回头看见后排同学拿着个纸条样的东西递给我,默契接过来低头打开:“你赢了,我认输……”心领神会地拿起笔在下面空白处添上句“哈哈,放学再说。”把纸条又原路传了回去。
下课铃如约而至了,陈祎斜挎书包大步走了过来,没错,他就是刚才在纸条上认输的人,下五子棋输给我了。五子棋,我们班的传统娱乐项目,没有标准的棋子棋盘,拿圆珠笔比着直尺画下代表棋盘的方格,铅笔画的圆圈就是棋子,空心的是白棋实心是黑棋,一局过后橡皮擦掉棋子又是新的一局,简单便捷随时都能玩上一盘。傍晚我们一伙儿人又聚在一起下棋,轮到我跟陈祎玩,连战了好几局后都平分秋色,胜负心强的我俩硬要争个输赢,哪个好事的提议我们下个赌注,我想了想说:“好啊,那就谁输了答应帮对方做件事。”陈祎爽快答应,可想而知最后是我赢了,便有了后来的事。
我看向陈祎得意洋洋的:“边走边讲吧。”说完拉着搞不清状况的晓洁往教室外走,他跟上来跟我们保持一前一后。
快到校门口了,我停下脚步扶了下书包背带,对陈祎说:“嗯……其实我也没什么想让你帮忙做的事情。”
“那就算了吧。”
“才不嘞,好不容易赢得的,我想想啊……那,那你就帮我补课,好吗?”我期待地看向他。
“补课?”
“嗯,帮我补习物理,你不是参加奥赛培训的嘛,帮帮我吧。”
“这样啊…那我试试看吧。可……如果你太笨了,别赖我啊。”勉强答应,陈祎也不忘损我。
“少废话,明天就开始吧,手下败将。”
全程偷笑听我们说话的晓洁开口揶揄:“那我家林果就交给你啦,陈祎,你可不能欺负她啊。”还故意把我往陈祎身上推。
“乱讲什么嘛。”我装作很用力地掐了下一把晓洁,好让她赶快停止无聊的戏弄。
跟陈祎分开,我们又往不远处公交站走去等车回家,路上晓洁还忍不住地吐槽我跟陈祎,问我为什么偏偏提出这个要求,我说谁让我看到物理就头疼,偏偏又进了理科班,偏偏他是物理老师最自豪的学生,就想从他那儿偷学点技巧,让我的物理分数不那么丢人。
就是因为物理这门课的存在,我时常在想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学理科,实在是看不懂绕来绕去的电路图,也画不出复杂的受力分析。可在陈祎的口中这门课简直是另一回事,他说物理就是跟篮球一样轻松有趣的东西,解题就像运球投篮般一气呵成,这些都是我羡慕不来的,与此同时有些事情我是知道的,陈祎与我,在一次次的接触里不再陌生了,只是没料到我们会在接下来发生很多很多事情。
陈祎真的如他所说开始抽时间给我补课,大多都是在牺牲午休的前提下,好不容易求他来帮忙,午觉还算个什么。吃完中饭,我就跑去跟他同桌互换座位,坐在陈祎旁边摊开课本作业,仔细听着陈祎的讲解,他语速很慢,怕吵到周围的同学还刻意压低了嗓音,跟球场上的他不一样。而总在激动时忘压低声音的我,老是因为打扰到别人,遭受陈祎投来的白眼和敲在脑袋上的笔杆。我落下的知识点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马虎粗心,搞得陈祎经常带着憎恶的表情瞪着我,对,就是瞪着我,单眼皮的眼神还是让我心虚到冒冷汗,我想他已经开始质疑我的智商了,当然进步虽然慢但还是有的,可严格的“老师”却嫌我不思进取。
“哎哎哎,起来了!”吵死了,谁又在推我?抬起头看往声音的方向,是陈祎的嫌弃嘴脸。
我揉揉眼问:“干嘛?”
刚说完就听到教室里一声“起立!”唰地全班都站了起来,我反射性跟上,接着齐声鞠躬说:“老—师—好。”
老师回完话,全体坐下,这才发不太对劲,嗯?我怎么还坐在陈祎旁边的座位上?转头看着陈祎,他正目不斜视地认真听讲,就像我该坐这儿一样。慌忙找到一张草稿纸,写了句“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我?”推给陈祎,他瞟了一眼,拿起笔写到:“你睡太死了,我也没办法了,赶紧拿出课本听课!”
等我努力回想起这是怎么回事,羞愧到满脸通红,中午物理试题做完的早,看陈祎同桌还趴在我课桌上睡觉呢,不好意思吵醒他,我就在后排座位上先补会儿觉,谁想居然一睡就睡到了下午第一节课开始,这事儿丢人的都不敢细想,我赶紧翻出课本,佯装尴尬没有发生过的,心不在焉地上完了整堂课,想着我这缺心眼的招牌今儿算是挂上了。
更缺心眼的是那时的我根本没有怀疑过陈祎是有意为之的,其实那天他同桌睡完午觉走回来打算叫醒我,陈祎拦住了他,善良的同桌也只好把座位让了出来,我不曾知道,上课起立时从我肩上曾掉下过一件大码的校服外套。我怎么都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关系正在每次接触中慢慢发酵,还有那正酝酿着更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