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了鬼似的愣在在原地——大小姐没有拿着铜镜伤人,反而对着镜子傻笑,这似乎不符合常理啊……居然又疯出了新花样?
廖夫人铁青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幕,倒是没有急着拿白依依怎样,眉间逐渐蹙起,还隐隐叹了口气。
宋嬷嬷凑过来,耷拉着老脸,也重重叹气:“夫人,大小姐的疯病越来越厉害了。”
“我看见了。”廖夫人无奈地说。
宋嬷嬷抹了把眼泪,别提有多心塞:“大小姐她……前儿差点扒了永王的裤子,令咱们白府名声扫地,二小姐三小姐跟着受累,将来议亲怕是不易。况且,永王是个什么人,您又不是不知道。酒都端来了,您不能打退堂鼓呀。”
廖夫人无奈,眉心紧皱:“我本下了决心,可见依依反抗,便就心碎难当。还是把她送走吧,左右她也是个疯丫头,关起来给点玩耍的东西也就是了。”
宋嬷嬷稍作犹豫,也想退却,可转念又一想,仍觉得不能这么算了,便又劝道:“夫人心善,可也得有所取舍。二小姐三小姐议亲如何,其实都是小事,咱们小姐知书达理不怕没有良配。咱们心知肚明,最过不去的那道坎儿,其实是永王殿下啊!”
“你说的,我都知道。”
宋嬷嬷急了,又重复起说了好几遍的话:“夫人既然知道,就不该心软。半年前关家幼子言语上得罪了永王,关大人歉也道了,只是没对幼子做出惩罚。后来,那关家不就被永王亲自挖出罪状,给抄家灭族了么。您再想想,不止关家,程家不也是这样没落的。那永王,可惹不得!”
廖夫人:“……”
“何况是当街被扒拉裤子,虽然没扒下来,但这事儿闹得满城都知道了。夫人您若只是把大小姐送走,永王怎会不知道她没真死,若要追究起来,咱们白家就是真的完了!老爷外出办差,现今还未回来,您得尽快做决断……大不了,咱们请高僧来为大小姐多做几天法事,愿她投胎别再投成了个疯子。大小姐这样疯着,其实还不如给她个痛快。”
“我知道,我都知道……”廖夫人被逼得急了,头疼欲裂,扶着丫鬟坐下,“永王好杀生,性子刻薄又暴虐,得罪他的大多是死路一条。”
宋嬷嬷一脸苦相:“所以,夫人您现在心软,那会害白府上下的。”
廖夫人毕竟还没有杀过人,看着高兴得手舞足蹈的白依依,叹息一声比一声重:“我视依依如己出。我……不能对不起她娘以后,再对不起她。”
宋嬷嬷老泪纵横,拿袖子胡乱擦了把眼泪:“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奴婢何尝不是视她为亲孙女儿……”
廖夫人帕子都被眼泪浸湿了一半,偏过头去又闭上眼睛,不忍再看,终是硬了心肠:“灌吧,只千万别弄疼了她。”
白依依是个乐天派,穿就穿呗,反正原身大概是扑街了。不知道卫羽会不会惭愧一小下,怀念她几秒也好。
希望……他和他那个骚狐狸女朋友处得好吧。虽然,她还不知道他那女朋友是谁,骚气有多熏天。
不过,她违约欠的巨款不用还了是真的,黑社会拿枪逼她接的三级片不用拍了也是真的。干他们这行,外表光鲜亮丽,内里有多肮脏只有腐朽的他们自己知道。她能突然红起来,其实是因为碰巧撞破了某个有“模范老公”称号的导演和小三甜甜蜜蜜的重点过程,后来该导演为了堵她的嘴,扔给她一个女二角色。
没想到在女主傻白甜的衬托下,她这个女二意外走红。
所以,穿越,有什么好沮丧的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对不对,反正她在那边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虽然没有手机电脑高科技可以用,没有lol剑三data可以打,更没有番剧可以刷,但世界依然那么美妙。
至于早就放飞自我,去国外各自成家n多年没管她的父母,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怀念这对浪得飞起的夫妻。
谁爱当众星捧月的女明星谁当去,本小仙女不奉陪了!
白依依想着想着,呵呵呵地笑起来。
看她现在的样子,穿过来好像还是个小姐什么的,不愁吃穿,年轻得还能容她浪几年。她一向很能安慰自己,但是嘛……虽然她反射弧超长,但这并不代表她智商长期下线。
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她是疯子,以及扒人裤子什么的,当然还有最重点的——要把她灌死。什么情况,荣誉谋杀?
容她总结一下。好消息是她可以开始新的人生,坏消息是她可能马上又要嗝屁。现在她正处在考验战斗力的紧要关头,斗过了通关,斗不过,呵,连回营地复活的按钮都没有。
死在这儿,根本不符合一般穿越女的女主光环设定嘛。
她盯上宋嬷嬷手中的托盘,那酒壶上就差写上“我是毒酒”四个大字,忒有经典古装宅斗的feel了。
刚穿过来就面临这种情况,她大概是史上最倒霉穿越女。虽然她能很快接受现实,但不代表她能很好的处理现实问题。
白依依挠头。
鉴于她只是个演员,擒拿术、截拳道、跆拳道、柔道……等等防身手段,统统没有学过,她只学过健美操。
但此时此刻显然不是跳健美操的时候。
看来,也只能智取了。
那么,现在是直接冲过去扑翻酒壶比较靠谱,还是先像疯子看齐,把秧歌扭起来分散这些人的注意力再下黑手要好一些。反正原主是个疯子,她不介意继续丢脸下去。
不幸的是,现实情况并没有给她机会把这道选择题做完。
廖夫人既然下了令,宋嬷嬷就不会辜负使命,抹着眼泪端着毒酒就过来了。她这回学聪明了,只倒了一杯端在手里,把酒壶给留在了后面的桌子上。
“大小姐快尝尝,桃子味儿的酒,可甜了。”
白依依明显抽了下僵硬的嘴角……口胡!你刚刚明明说的是蜂蜜味儿的。在疯子面前扯谎拜托也先打个草稿,你当疯子真的就智商为零?
她怎么可能乖乖就范,眼看着避无可避,也只好傻笑着接过来。就没有人英雄救美一下?她当场以身相许都可以。最好来个卫羽那样的大帅比……
可惜紧闭的门让她这个梦做不下去。
那就来个瞒天过海吧。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混现代社会的演员,什么脑洞没看过,这不是古装剧里常有的剧情吗——主角把酒倒进袖子里,然后嘛事儿没有。
她只要学着这么一倒,再趁众人放松警惕,逃出去找个粗壮的大腿抱。
完美!
她还真不信穿越女的光环到她自己这儿就不灵了。
可惜了,永远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的老天爷,总会在你觉得自己聪明绝顶的时候,一巴掌拍得你怀疑人生。当她把酒倒进袖子的时候,才发现宋嬷嬷也许是对的——她高估了自己的智商。
她穿的特么是条纱裙啊!纱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酒水就那么顺着轻薄的白纱,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屋里众人屏息听着,滴答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刺耳,无言地述说着她此刻的尴尬。
玛德……
一阵迷之沉默……
廖夫人眼中划过一抹纠结,动了动嘴,大约是想说“罢了”。哪知行动派的宋嬷嬷,已经用行动堵了她的嘴。
“哎呀,瞧大小姐又弄撒了酒,老奴再给您倒一杯。”宋嬷嬷回转身去,在廖夫人的注视下,又满了一杯“桃子酒”。
白依依拽着自己湿答答的袖子,把原主祖宗上下十八辈给问候了个遍——你干什么不好,非要扒那什么永王的裤子。不扒不就没这回事了吗!
各种玛丽苏杰克苏,金手指银手指,全天下男人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那才是正常穿越剧情走向好吗!
都怪那个永王!
他一定长得很帅。
不然谁稀罕扒他裤子。
她在这种状况下居然犯了花痴……因为卫羽曾经给她证明过,“帅”可以致人疯癫,比如她自己……在看到卫羽的时候,所有理智都被他抽走了。
如果能够活下来,一定要看看永王长什么模样,看看能让原主当街扒裤子的这位,究竟有没有她的卫大帅哥颜值高。
呵呵,颜值高有什么用,刻薄暴虐滥杀无辜就是一生黑好不好。
宋嬷嬷这个古装剧必不可少型反派人物,心狠手辣,抹着鳄鱼眼泪,根本不给她时间研究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已经把酒端到她嘴边了。
“还是让老奴伺候大小姐喝吧,这么好吃的酒可不能浪费了。”话音刚落,两个老妈子上来按住白依依,另还有一个小丫鬟负责捧住她的脸。
你们主子吩咐过不许弄痛老子的,干什么吃的!脸捏得很痛的好不好!
就这样,白依依一不留神,身子就被扭曲成一副羞耻捆绑□□的造型。容嬷嬷,不,宋嬷嬷抬着她的下巴,嘴里念着阿弥陀佛,脸上眼泪不断,却无比专注地往她嘴里灌毒酒。
白依依合不拢嘴,又动不了身子,终于被迫成了一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白莲花,绝望地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悲鸣。
“我艹你老母!”
当然,宋嬷嬷没能听清这声发自内心的感慨,心无旁骛正倾倒手中的毒酒。
穿越剧的转折点一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她还没算背到家——对,酒没灌下去,门却先开了!
一个下人打扮的小青年闯进来,扑通跪在地上,上牙打下牙,都快给吓瘫了:“圣、圣旨到!高公公请大小姐前去接旨!”
圣旨!是高大上的圣旨!
白依依有那么一瞬间的激动,但激动过后心如死灰。
不会是要赐死她吧,不就扒个裤子么!你帅你牛逼?皇帝都惊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