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总感觉到身下摇摇晃晃不得安稳,似在移动中。
耳边传来隐隐的哭泣声,吵得人烦躁不安,很想大声呵斥别吵了,可是张开嘴才发现出不了声。
不多想,一阵阵头晕目眩,头仿佛要炸开一样。只感觉到全身无力,额头上隐隐作痛。吃力的抬起手臂,摸了摸额头,“嘶”刚碰到额头刺裂的疼痛便即刻传来。
感觉到身边昏睡几天的人像要醒过来一样,二丫望了望四周,见都没注意到她,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的问道:“你醒了吗?还好吗?”
感觉衣袖被拉了拉,耳边传来一声稚嫩且小声的声音。微微睁开双眼,只见面前一个穿着打了很多补丁的单薄衣服,头发干枯,面如菜色的小女孩,只见她那双因为瘦而显得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过来。
看着面前这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瞬间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啊?现在不应该还有穿着这么破,这么瘦的人。可是脑袋中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手摸了摸身下,只有一层薄薄的棉絮。望眼过去,才发现自己现在是在一个方方的空间内,身下摇晃的感觉告诉自己这可能是在车上。看了看周围,只见小小的空间内挤满了大大小小差不多十多个小孩,有的在小声的哭泣,有的面无表情,统一的却是都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好几个瘦的都只剩下骨头的样子。
袖子上传来微微拉扯的力道,抬眼望去,只见刚刚询问她好不好的小女孩,战战兢兢的又问道:“你还好吗?”
看着眼前明明胆小如鼠的女孩,微微一笑小声道:“嗯,没事,就是头有一点点疼。”说着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
“我叫二丫,你叫什么名字?”看着眼前刚刚醒来的女孩,二丫鼓起勇气继续问道。
‘叫什么?我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怎么会在这里……良久,模模糊糊中好像有人叫若以。’
“你没事吧”二丫看着眼前很久都没说话的人,再次伸手推了推
感觉到身上出来的力道,回过神来后再次晃了晃头说道:“若以,我叫若以”
“你的名字可真好听。”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若以,一种羡慕的情绪突然缠绕在她的心间,她今年8岁,是家里的老二,上面一个姐姐,虽是女孩,却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下面一个确是带着爹娘期盼传宗接代的弟弟,最小的一个妹妹与弟弟还是龙凤双生,得到的疼爱不必姐姐少,只有自己,不上不下被忽视,最后还被亲爹娘卖了给弟弟换束脩。而眼前这个女孩,虽然头上包着白布,前几天看起来好像活不过来的样子,可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家中不疼爱的,连严肃的范妈妈每天都来瞧她,不像对待他们一样动辄呵斥。
听着二丫夸她的名字好听,若以回以一笑,却不知眼前10岁不到的小女孩这一瞬间心理的想法,接着便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听着车厢外传来的说话声,马鞭抽打马背的声音,车厢中隐隐哭泣的声音,若以在不知不觉中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若以是被说话的声音吵醒的,醒来后才发现身边都没有人,车外传来严肃的女声,听着像是在分发食物。
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若以整理一下身上还算干净的衣服,将盖在身上的毯子都折叠起来,准备也下车去领点吃的,就看见车门打开,一位面容严肃,穿着灰色连襟长裙的妇女端着一碗稀粥,就两个馒头进来。
范妈妈看见醒着的若以,角落里被折叠好的被子,心里点了点头。严肃的脸微微放松下来,放轻声音道:“醒来了,我看你昏睡几天,还以为你就这样去了呢?”说着眼睛看了看若以的身体,只见五岁大的孩子端正的坐在那里,浑身上下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不像是普通孩子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想到这眼睛微微一闪,将手中的食物递过去。
听着眼前妇人的话,若以嘴角抽了抽:“谢谢您,还麻烦您给我送进来。”伸手接过妇人递过来的稀粥,慢慢的吃起来。
看着眼前慢慢吃粥的女孩,范妈妈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举手投足之间的表现,就知道这个女孩的出身定不一般,心里微微一叹,这怕是那家富裕人家走丢的孩子吧。
看着若以吃完东西,将碗筷收拾好,范妈妈伸手拿过碗筷放到身边说道:“我姓范,他们都叫我范妈妈。”
“范妈妈好。”若以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带着一股子迷茫。
范妈妈也回以一笑,看着眼前还显得分外稚嫩的小脸,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荷包中掏了掏,拿出一个黑色的木牌,上面雕刻着一种神秘的图案,一朵繁杂的花朵盛开着,两只动物交缠在上面,额头隐约盛开着一朵花,而右下方两个复杂的小字立在那里。
“这是我在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的东西,你昏迷不醒我就给你收起来了,怕人来人往的弄丢了,给收好了。”说着便将东西递了过去。
若以顿了顿,伸手接过那块似木非木的东西,一双小手摩擦了几下,抬眼望去:“范妈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
看着眼前小小的女孩,比自家孙女还要小些,前段时间还胖乎乎的脸,几天的昏迷已经瘦了一圈。做了几十年的人牙子,硬了几十年的心,看着若以那双仅仅抓住那唯一能证明她身份的木牌显得脆弱不堪的手,这一刻也软了那么一下。
“你之前伤到了额头,所以才会忘记事情的吧。没事慢慢来先把身体养好再说。”摸了摸眼前低着头的小丫头,范妈妈难得的放软了声音安慰了一下她。
“你在休息一下,我们这一路人是要到东阳郡的,到了那边还想不起来再说。”说着范妈妈就拿起碗筷,出了车厢。
看着车门关上,若以缓缓的又靠在车厢上,怎么想也感觉不对。
将手缓缓张开,木牌安静的躺在白嫩的手中,可是看着这双小小的手,眼中的疑惑更甚。
脑袋传来一阵眩晕,不得不停下思考,将手中的木牌戴在脖子上,缓缓的拉起车窗帘,外边差不多二十多个孩子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吃着手中的馒头。
周围坐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壮年,时刻用眼睛看着她们。而范妈妈坐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边,和一个穿着相对好一些的中年人一起吃着吃食。手一边给他夹菜,嘴里一边说着什么。若以只看见中年老汉边吃边点着头。
放下车帘,若以明白这些人可能就是贩卖人口的,范妈妈应该是他们的一个管事的。虽然不太明白范妈妈为什么对着她和颜悦色的,可是自己最终的结果可能还是会被卖出去。
想着车外的那些人,看着个个都不是什么心软的人。自己现在这个小身板不说逃走,可能还没走到几百米就会被抓回来。
到时候别说那个主事的男人,就是范妈妈也不会再给自己什么好眼色。现在似乎只有安静的将身体养好一些,至少要讨好一下那位范妈妈给自己找个好一些的人家了。
想通的这一刻,心突然酸的厉害。总感觉自己的人生似乎出了什么偏差,委屈的感觉一下涌上来,眼泪就这么直愣愣的掉下来。
感觉脸上的湿热,慌忙的用手胡乱的擦了起来。努力的给了自己一个微笑,安慰自己道 ‘看范妈妈的样子,至少自己遇见的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接下来的日子,若以每天都注意着自己现在单薄的身体,很怕一不小心就完没了。
因为自己这具身体似乎有心疾,好几次被二丫突如其来的声音或其它的声音吓了一跳。心口木然发紧,感觉呼吸不过来。几次下来,若以不得不小心在小心了。
幸运的是在发现的几天后,莫名之中在闭目养神的时候一种吐纳心法在身体中默默运转其来,而若以感觉十分熟悉,也不觉的害怕,每天睡着或赶路的时候就默默的将这无名心法过几次,效果很显著,至少现在不会在经常昏睡过去,被吓了之后也不会在心跳加速了。
而此时远在京都皇城北面一座庄严肃穆的府邸中之中
一月前还欢声笑语的主院,此时仿佛没了生机,连那些花草都枯萎了。
从窗户的缝隙中只看到一位穿着白色的拖地烟笼梅花样的裙,乌黑的头发用一只白玉簪松挽着,脸色苍白无力,一双大眼暮气沉沉的女子抚摸着一件红色的小衣坐在窗口,眼睛死死的看着院内的一个制作精美的秋千。
微风拂过,小巧的秋千荡起来,女子微微一笑仿佛看见了什么。只见那双原本空洞的双眼,眼泪一串一串的掉下来,嘴里似乎还念叨‘宝儿,宝儿’。
看着屋内往日神采飞扬,仿佛什么都不能打到的女子现在成了这副模样。还有那个时刻带笑的宝贝现还不知道在那里?窗外静静站着的那一大一小也是红了双眼,小男孩紧紧的握着双手‘都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