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进废城,在城墙外停留了一阵吃完早餐后,就继续赶路了。
下午日居正中偏西时分,他们来到了一座火山脚下。这座火山高约五百,或许也有六百米。他们停在了这里,李虹丝毫都不觉得意外,因为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食物和照明的火把带的挺多的,李虹还看到炎身上背了一块轻薄的窄版,私底下问了之后才知道是米莎要求的。把水罐里的水灌满之后,米莎就简明扼要地问他们准备妥当了没有,然后昂头注视着高耸的峭壁。
“我们要爬过这片峭壁。”话音刚落,米莎身体一跃,就开始攀登。她轻易地从这个岩石跳到那个岩石,沿着石壁往前走。
“可以吗?”曦担忧地看着李虹。
“没问题,相信我。”李虹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处的岩石只是一个稍高的斜坡,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难以攀爬。他们已经往上爬了15米左右,离他们出发处有六七十步的距离。这个地方是峭壁上凸出的部分,起初非常狭窄,只能像螃蟹一样横着走,后来就越来越宽敞,路面有些往里面倾斜,像花瓣一样。他们逐渐走进岩石的凹陷处,即使有人站在斜坡下也无法看到他们。这条凹陷下去的小道似乎是天然形成的,约有十米之长,最后连接到一个也是天然形成的洞穴。从小道的尽头往右转就是洞穴口。从山洞的不规则形状来看,李虹判断这不是人工凿成的,而是山上蓄积的天然气爆炸而成。
米莎在洞口停下脚步,命令曦和李虹点上两个火把。她自己拿上了一个领先走进山洞。
“小心点!”米莎回头提醒炎。
地面崎岖不平,像河床一样布满了不规则的圆石,有些地方还有凹坑,一不小心就会跌断腿。曦直接拉住了李虹的手,半托着她的身体前行。
进入山洞约莫二十分钟,大致走了一公里,这已经算是很快的速度了。因为这里的洞穴弯弯曲曲,与平坦大道不能相比。
最后,他们终于走到了尽头,穴顶掉下来的大量灰尘把火把都给熄灭了。没有了光亮,眼睛很难适应洞里的昏暗,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等待眼睛适应。
米莎在他们前面的一点地方,她站在那里让他们仨过去。这时眼睛已经能够模糊地看清洞内的物体了,他们走过去就看到了一幕壮观且吓人的景象。前面的黑岩地上有一个大的裂沟,可能是很久以前一次自然的大震动所造成的。裂沟紧邻着峭壁,虽然在黑暗中无法看到对面,也无法测量裂沟的宽度,但是李虹觉得应该不会很宽。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站的地点和峭壁顶端离得很远,无法看到裂口的形状和高度,而且这里也只有一点微弱的光线从峭壁顶照下来。洞口有一块形状奇特的岩石,伸入前面的深沟中,约有四五十米之长,末端呈尖形。这个巨大的凸岬只有底部连在峭壁上,就像公鸡头顶的鸡冠一样。除此之外,几乎没有支撑的东西。
“我们必须走过这里。”米莎说,“小心一点,免得你们头晕眼花,或是被风吹到深沟里——这个沟可是个无底洞。”没等他们做好准备,米莎就开始沿着凸岬走去,他们仨互看了一眼,还是决定跟上。炎拿着窄板走在米莎后面,接着是李虹,曦在最后面压阵。这里的空气比较稀薄,风呼呼的啸着,地面湿滑,有种一不小心不是被风吹下去就是摔倒跌下去的错觉。李虹感觉有点晕眩,朝曦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之后,就小心跪倒趴到地上,贴近地面往前匍匐前进。曦见状也趴了下去,配合着李虹的节奏,往前爬。炎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一看,心想这是个好办法,比迎风而行轻松多了,也立马趴下去。而米莎是绝不会降低身份的趴下了的,她继续往前走,倾斜着身子与强风搏斗,极力保持身体的平衡。
几分钟过去了,他们才在这尖岬上走了二十来步。越走尖岬变得越狭窄,突然一阵强风刮过。李虹听到什么东西被风刮起得声音,抬头一看,发现强风把米莎身上的那件斗篷卷走了。飘荡的斗篷像一只受伤的鸟一样,在风中拍着翅膀掉落无底的黑暗。
曦在后面大声地提醒李虹抓紧手边的石头地面,李虹刚应一声,就被灌了一嘴的冷风。他们似乎悬在天地之间,这个尖岬在风中嗡嗡震动,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上面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无边天空,强劲的风在旁边又吹又吼,让人腿脚发软,打心底里冷颤。
“往前走!”前面的白影喊叫着,声音很快被风声吹散。米莎的斗篷已被风吹掉了,穿着白色的长袍走在前面,像是白色的幽灵。她小心地侧头对炎说:“向前走!否则你会被风吹进深渊中,跌得粉身碎骨!把眼睛盯住地上,手紧紧抓住岩石!”
除米莎外,一行人沿着颤动的石条艰苦的往前爬。尖鸣、哀号的风拍打着狭道,使它像调音叉一样发出呜呜的声音,让人心惊胆战。不知道爬了多久,最后终于到达了尖岬的尖端,这里是一块石板,不比平常的桌子大。它不停地震荡、摇晃,看起来就不太安全牢固。他们就伏在那里,眼睛往下一掠,只觉得下面黑黝黝,看不清这个深沟到底有多深。米莎迎风而立,他的头发随风飘起,手指着正前方。直到这时,李虹才明白为什么米莎要带一块窄板过来,因为他们的正前方是空的!对面有东西,然而在峭壁阴影的笼罩下,无法分辨对面的情形。
“我们现在必须等一等。”米莎说,“过一会儿那边就会出现亮光。”她看了跟在后面的李虹和曦一眼,眼里浮现出一点寒意。曦得实力本来就强,她没指望他掉下去,只是没想到李虹居然也跟上来了。
正当所有人在揣测米莎的话的时候,突然一道夕阳之光射了进来,仿若一道光剑穿透黑暗,冲破迷雾。李红不知道这道光是怎么射进来的,她猜测对面的峭壁上可能有裂缝和洞口,每当夕阳落到裂缝的正前方的时候,光线就会穿过石壁照进来。这种情形下的光亮显得特别的圣洁,光亮所照之处显得特别清晰,清晰到可以看清楚岩石的纹理,但是在光线之外仍然是一片黑暗。
数千年来,每当这个季节,每天傍晚都会有一道光线出现。借着这道光线,可以看见离他们所在之地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圆锥形的岩石凸起,顶部在他们对面,而底部可能在深渊之中。如果它只有顶部的话,对他们就没有任何作用了,因为它周围离他们最近的一点也有十米远。不过岩石的顶部边缘有个圆洞,洞中有一个巨大的平石,样子像冰河石。石头的边端离他们大约四米左右远。这块石头就摆在圆洞边缘上,像一枚硬币放在被子的杯口上一样,在光线的照耀下可以看见圆石在风中震动着。
“快!”米莎说,“把板子拿过来,我们必须在光线消失之前通过,光线已维持不多久了。”
“她不会是要从板子上爬到对面吧?”炎嘟囔着,一边把板子递给米莎。
米莎熟练地把板子横过深渊,使板子的另一头安放在圆石上,而这一头仍然摆在晃动的石桥边缘。她把脚踏在板上以免它被风吹走,然后侧头对炎说道:“自从我上次来之后,那块石头的支持力已经减轻,所以我不知道它是否能够支撑我们的重量。现在,我先过去,因为我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米莎没有作过多解释,她踏着轻盈而坚定的脚步走上薄窄的木板桥,似乎不过几秒钟就到达了对面。
“很安全,”她叫道,“我站在木板这一端,你们扶住那一端。炎你现在过来吧,再过一会儿光线就没了。”
炎看了对面一眼,咬紧牙关,踏上狭窄而往下弯的平板,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木板剧烈地颤动,好在最后还是安全到达,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是李虹。
李虹原来就有恐高症,前面还好,就算再窄,她只要不往四周看是不会看的那深沟的。现在窄板只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地方,就算她不瞟,眼睛余光总是会瞧见,想闭上眼睛却看不到前面的路。
“曦,你先走吧。”光线已经明显的微弱下去了,再耽搁片刻就要陷入黑暗了,可是她实在克服不了心中的恐惧,李虹犹豫片刻说道。
曦扶住脚边的石头慢慢站了起来,小心地走到李虹身侧,拉住李虹的手说道:“我可以先走,但是我怕留你一个人在后面害怕。”那种心慌是无法想象的,他想走在她后边,万一她掉下去,他也会跟着跳下去。
李虹使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握紧了曦的手,然后拉到自己唇边亲吻着,“我不想你害怕,我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