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好之后,他们继续往前走。
脚夫的脚步声和越来越大的流水声在空洞的隧道里回响着,他们应该已经进入到大山的内部。隧道顶部漏下的水珠滴在地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以及腐朽的味道,被蒙住了眼睛,使得身体的其他感官更加敏感,这里的感觉实在是太阴森了,一行人都是屏气凝神,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到一声声或轻或重“哒哒”的脚步声。李虹摸着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小声地喊着曦的名字,没有回应,李虹开始心慌起来,头往后移,突然之间,一只手攀上了她的肩膀!李虹浑身一个激灵,惊叫起来。
“嘘……别怕,是我。”是曦的声音!李虹拍了拍胸脯,呼了口气,摆摆手,“没事。”
“对不起。”刚刚分神在脑海里记路线去了,没有听到李虹叫他,曦从后面牵住李虹的手,紧紧地握了握,说道:“别怕,我就在你后面。”
“不要喧哗,女王会不高兴。”走在前面的莱回头,用带着警示的口吻说道。
李虹赶紧端正了身子,但是手臂仍然往后伸着,拉紧曦的手。
腐败的气味越来越浓,李虹感觉自己都快被闷得喘不过气来了。此时,队伍中有一个人开始唱起歌来,曲调怪异而忧郁。在他的歌声中,队伍转了一个弯,接着又是一连几个拐弯,慢慢地流水声停了,空气也变得新鲜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李虹觉得自己应该是到了外面,被蒙上的眼睛感受到了一大片光团。果然,几分钟之后,队伍停了下来,莱让人将他们脸上的布条取下。
不出所料,他们已经穿过山壁,来到了大山的另一侧。李虹注意到这里的峭壁并不高,大约比另一边要低一百五十米左右,可见远古时期的火山口要比外面的平原高。此时,他们正站在一个石壁环绕的杯状平原里,地形和他们第一次停留的地方很像,只是规模更大。
平原上零星散布着隆起的小草坡,和外面一样,植物也是往一侧倾倒,而且角度更大。看来这里受磁力影响的更大,或许这里就藏着一个磁暴中心?李虹推测着。草原中央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建筑遗迹,它外表斑驳,有些地方已经坍塌得看不清原貌了,但造型奇特,李虹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发现自己也未曾见过这样的建筑。这难道是……曦父亲他们那个年代遗留下来的?
李虹正思考之际,一群身穿兽皮手持武器的人像洞里涌出的蚂蚁,快速地从峭壁中出现,然后朝他们跑了过来。
“这就是女王的卫兵。”莱自豪地说道。
卫兵?外面的部落吃不饱穿不暖,比如雪族,蚩族,这里的这个岩山族看起来既文明又落后,居然还有卫兵。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李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已经被这个世界深深地颠覆了。
领头的一个人走向莱,他把手中的武器横放在前面,朝他敬礼,然后又问了几个李虹根本听不懂的问题。
“他们是在确认我们是不是女王所需要的人。”曦侧头对李虹说道。
果然,在莱简短地回答之后,那群人就转身沿着峭壁往回走,莱赶紧回头示意他们跟上。
大约走了半里路,队伍就停在了一个高十八米,宽二十五米左右的大洞穴中。他们两人跟着莱走在前面,炎因为伤重昏迷无法行走,由两个人抬着他进去,丝紧跟在他旁边。
除了洞口的一段距离有斜阳之外,再往里就只有微弱的灯火。这些灯火对于李虹来说,缥缈得就像浓雾里的路灯一样。洞里的墙壁上有很多雕刻,大部分图形描绘的竟然是爱情,其他的才是狩猎、行刑和用热锅罩顶处罚的场景,也许岩山族吃人的灵感就是从这里得来的。石壁上还有壁画,和远古时期的壁画不一样,这里战争的场景不多见,反而描述决斗、追逐的画面较多。由此可见,这个部落果然是与世隔绝,封闭在这座大山内部,很少受到外界攻击。在这些图画中有一栏石刻文字,因光线不足且文字被腐蚀,有点模糊不清。李虹是文科生,在大学的时候因为对文字感兴趣,曾经自学过一些希腊文、古埃及文、希伯来文等,为了看清这些字,李虹特意凑头过去一瞧,这一看不打紧,李虹发现这些字居然是汉字!李虹眨了下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还伸手去抹了一把,没掉,没消失,真的是汉字!
“曦,你快来看看。”李虹扯了下曦的手。
曦看了下前面带路的莱,看到他并没有发现他俩已经止步,也不打算叫住他,只管走到李虹的旁边,“这是……”曦震惊地看着那些字,他在李安的日记本里见过这样的文字,所以他很熟悉。“会不会……和我父亲有关系?”曦艰涩地吐了句。
“虽然是汉字,可能是同是中国人,或是这里曾有中国人。但是说是有关系的话,似乎不太可能。”李虹不忍打破曦眼里的希翼,但是事实如此,她不得不据实而言。“这些字迹虽然大部分不能分辨,但是这几个我还是能够认出。”
“你看,这里是‘火’……‘死亡’……看不清了,最后是‘能量’。”李虹边看边说道:“这可能是描述一个场景,可能是一个什么东西爆炸,巨大的能量引发火灾,最后导致人死亡……啊不对!这里还有两个字——长……生……”李虹怔然,随后激动地拉住曦的手,声音颤抖,“我想我明白了一些事情!曦,你知道中国古代有个神话故事,我们叫做凤凰涅槃……”
“该死!你们怎么能够在这里停留?!被女王看到可是不敬之罪!”莱听到李虹的声音,发现他们还站在壁画那里,顿时有点气急败坏,“还站着干什么,快点跟上来!”
曦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李虹见状赶紧拉着曦走了过去,“不好意思长老,我们被石壁上的雕刻深深地吸引住了。”李虹深知莱的弱点,只要称赞他的部落,他的女王就一定错不了。
莱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我是把你们当作朋友才好意提醒的。”
“谢谢长老厚爱。”李虹笑道。
莱继续往前走,这次他倒是学聪明了,时不时地往回看一眼。在这种状态下,李虹他们是没有机会再去看墙上的东西了。
再往前走了一段之后,他们遇到了一个身穿白袍的人,他恭敬地朝他们鞠了个躬,但是并没有说话,后来李虹才发现他是一个聋哑人。此时,莱停下了脚步,他们由聋哑人带路往前走。
距离洞口六十来米往右转,左右各有一个小洞窟,这是两个通道的入口。左边的通道口站着两个人。中国以左为尊,再看周围的环境,李虹猜想这里就是女王的住所。右边的通道没有人守卫,聋哑人示意他们进入右边的通道。通道中点着灯,往里走了几米,来到了一件卧室。房门口挂着一张草编制的帘子。聋哑人恭敬地掀开帘子引他们进入一间空间颇大的石室。这间石室仍旧是凿空岩壁形成的,李虹看到室内有一个透光的通风口,这一点倒是要比岩山族他们的要好。房间内有一张石床和一个装满水的水缸,石床上有一张厚大的豹皮毯子。
那两个抬着炎的人将他放在了石床上,然后一个巫医装扮的人进来给炎看病,丝留下来陪他。李虹留意到,聋哑人狠厉地瞪了她一眼,丝瑟缩了一下,但是仍然执意留下。
随后,聋哑人又带着曦和李虹去了另外两间相似的房间,因李虹强烈要求,聋哑人才没有将他俩分开。
稍作休整之后,房门口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年轻的哑女走了进来,她用手势告诉他们食物已经准备好了。虽然看不懂她在比划什么,但是看起来并没有恶意,所以李虹和曦还是跟着她出去,然后走进了另外一个洞窟。
这个石室比他们的卧室要大上差不多两倍。李虹觉得这个地方很像那些祭祀为尸体作防腐工作的地方,因为这个洞穴的样子很像地下墓窖。石室左右两边只有一张坚硬的长石桌,长约九米,宽约六米。这两张石桌也是由大石块凿成的,因为石桌的脚和地面是相连的。石桌旁各有一排石椅,离岩壁各有三米远。长桌的尽头是一个凿穿石壁的通风口,阳光和空气从那里进来。
再仔细看,李虹才发现洞口左边的那张石桌曾经使用过,不是用来进餐都去,而是真的用来做防腐工作的。因为她看到石桌上有五个浅浅的人形凹模,凹模的顶端有五个头形的凹洞,中间有一段微凸的桥架应该是用来支撑脖子。每个人形凹模大小都不一样,似乎从大人到小孩的尺寸都有。凹模的中间散布着几个小洞,李虹估计是用来排泄尸体流渗出的体“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