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冰川四伏,无边的黑暗像一头张开巨嘴的怪物,似乎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李虹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明明刚才还在家里准备出门去吃饭,出电梯时不小心绊了一跤差点摔倒,等站稳身子之后,就发现自己到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丁点星光,抬眼根本就看不清东西,耳边呜咽的风声令人心底发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李虹茫然地看着四周。
手脚冻得差不多没有知觉了,脸颊也刺疼,李虹能感觉这里的温度至少在零摄氏度以下。
跺了跺脚,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几步,身后是一块巨大的往里凹陷的石头,勉强能容下一个人。李虹摸着石壁赶紧靠了进去,还好出门的时候身上穿了羽绒服,这块石头多少也能挡点风,在这里呆一晚上应该不会被冻死,这让她心里稍稍有点安定。
李虹父母早逝,大学毕业之后在m市图书馆上班,普通文职,前几天刚刚辞职。李虹双手抱臂,将头埋在胸前,这次离奇失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一股巨大的悲伤袭来,李虹埋着头,细细的哭泣声从嘴里溢出,孤独无助害怕恐慌,却是哭都不敢大声哭。十几分钟之后,哭泣声才渐渐停止。
“咕噜……”肚子里传来的动静提醒她该吃东西了,李虹按了下肚子,从昨天到现在就吃了一碗方便面,穿到这里的原因也是在出门吃饭的时候,出电梯一不小心绊了一跤。
昨天……李虹眼睛一亮,伸手掏兜。
手机,李虹滑开锁,看了下时间,12月3日上午九点零五分,这正是她出门的时间,手机到了这里上边的时间已经静止了,上边的信号格也显示为x,李虹不死心,到现在她仍然觉得这像是一个真实的噩梦,她不停地拨打几个相熟的朋友的号码,甚至连110,120,119,10086都拨打了几遍,手机毫无反应,电量开始从剩余的91%降为82%,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李虹慢慢变得心灰意冷,手机屏幕明明灭灭,直至电量又降为80%,李虹才打起精神,想了想,将手机关机收进了兜里。虽然不能通讯,但至少紧急时还可以用作照明。
一个钥匙串,上面挂着几片钥匙一个指甲刀一个挖耳勺,还有一只可爱的迷你熊。一个钱包,钱包里是几张红票、身份证和几张银行卡,李虹将钱包放到一边,再往里一摸,终于找到了——是两块巧克力,昨天随手放进兜里的。
巧克力可以饱腹,热量还算比较高,李虹撕开一块巧克力打算先撑过今晚,明天等天亮再做打算。
“嘶!”身体一颤,李虹猛地睁开眼,因为害怕自己一觉醒不来,一整晚李虹都只是闭眼休息,并不敢睡着,可身体太疲倦,刚刚差点就睡过去,幸好自己狠狠掐了一下大腿。这时的天色已微微见亮,但能见度仍然低,约摸是早上六点钟左右。
李虹扶着石壁慢慢站了起来,蜷缩了整晚的双腿已经完全僵硬,李虹搓着胳膊,踢着腿,让血液流通顺畅,在这样的环境里,腿脚血液不循环极易冻伤致残。
差不多一个小时,身上稍稍有点热气,李虹才慢慢地走出了巨石的笼罩的阴影范围。
我的天!李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望无际的冰川绵延起伏,整片大地都被白雪覆盖,只有零星蓝点、黑点点缀其中,狂风不时吹过,刮起一片雪砂,悠荡在天边。此时天色不全亮,灰蒙的光线它添了几分神秘与苍凉。李虹不知道这里隐藏着无数杀机,但是此时此刻她早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折服了。
李虹眯着眼睛不敢久看,雪地里折射的光伤害眼睛,容易得雪盲症。心里有些慌,弯下腰,捏了团脚边的雪,手掌心冰凉的触感传到大脑皮层,脑袋开始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这到底是哪里?是南极?北极?外星球?这里有人类居住吗?还是……这个世界只有她存在?
李虹觉得自己整个人有些发虚,手不由自主地摸摸口袋,兜里只有一块巧克力了,这是救命用的,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吃了。
努力迫使自己镇定,生存的欲望也容不得她再胡思乱想,李虹看了下自己所在的地方,捏紧拳头,还是决定去找找周围有没有什么吃的。
地面都被几尺厚的深雪覆盖,看不到一丝绿色。李虹不记得在哪篇文章上看过,在寒冷的西伯利亚,食草动物都是挖开雪层寻找底下埋藏着的草根和地衣作为食物。依照她的技术和体力,捕捉动物是不可能,现在也只能扒扒雪层,期望能找点植物根茎填肚子。
也算是她的运气好,李虹找了块尖锐的石头,合着一把小小的不锈钢钥匙,艰难地凿了半天,居然真的挖开了雪层,并在底下找出了两个黑色的块茎,均是巴掌大小,黑色的表皮,指甲划开,发现表皮仅是薄薄的一层,里边还有一层白皮。
李虹咽了咽口水,却是不敢随意乱吃,小小地咬了一点,含在舌尖,入口汁水微甜。几分钟过后,舌尖并没有出现肿胀麻涩的症状。
李虹想着这个东西应该可以食用,心中一喜,将块茎直接蹭了蹭雪层,把表面稍微弄干净点后,塞进兜里。李虹心里总算小小的松了口气,总算是找点吃的了。
几个小时过去,也许是好运用光了,除了先前找到的那两个块茎,李虹再没有发现别的东西。而且四周温度好像也在下降,李虹想了想,决定返程。
待要往回走时,李虹才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设做路标的雪山已消失,她完全找不到昨晚歇息的那块巨石。
李虹深呼吸了几次,暗示自己不能慌不能慌。雪地就好像沙漠,只要意志稍微松懈,即刻就能瓦解人的信心,让人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却永远找不到出路,最终只能丧命。
李虹抬头看了下天空,就算过了这么久,天际仍是一片铅色,灰蒙蒙的,虽然不影响视线,但是让人的心无端的低沉。凭感觉走吧,李虹回想了一下刚刚走过的路程,估算了一下距离,决定朝离自己最近的那座雪山走去。
“曦,你看那是什么东西?是雪狼吗?”耳伸手指着远处缓慢移动的一个小黑点说。
不是他故意这么说,而是他担心真的是雪狼,虽然雪狼很少有单独行动的。今天他们六个人出来找食物的时候,遭遇了一个雪狼群,虽然杀了七八头雪狼,但是大家都受了伤,如果再遇到一个狼群,他们估计要凶多吉少了。
曦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看了几秒,沉吟片刻,对耳说,“右转,我们走小路。”
“好!大家跟上,往右走!”耳扛着猎物毫不犹豫地跟着曦往右方走去。后边的风、石、沙和山也是扛着雪狼的尸体一声不吭跟着走。
“曦,我觉得那可能是个人。”耳心里还是不放心会时不时地侧头去看那个东西,随着距离拉近,耳隐隐约约觉得那不是动物,像是一个人。
左手拿着弓,右肩扛着两头雪狼尸体的曦大步走在前面,似乎没有听到耳的说话声。与曦相熟的耳马上知道了他的意思,再次侧头看了一眼之后,立刻跟紧曦的步伐,没有再说话。
他们生活在这一片雪原,这里夏季短暂,冬季无比漫长,整个冬季是最残酷的,环境恶劣,食物缺乏,每天都有族人死去,就算知道那是个和他们一样的人又能怎么办。
李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脚如万钧重,身体已经到极限了,脑袋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停下来吧停下来吧。”
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就在要停下来的时候,眼睛突然看到左边似乎有五六个东西在晃动,李虹精神一振,仔细一看,是人影!虽然很模糊,但是不可错认就是人影!
李虹热泪满面,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边朝他们快步走去一边挥手,“啊啊啊!!!喂喂喂!!!”李虹大声朝他们喊着,可是那些人似乎没有听到,人影没一会儿就不见了,李虹内心无比焦急,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希望从眼前溜走。
希望变成绝望,大抵就如此刻。李虹红着眼睛,呆立在原地。
“就这样吧!追不上了,不要追了,放弃吧。”李虹悲观地想,她已经想不起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活下去了,这种漫无边际的绝望慢慢地在销毁她的求生意志。
“轰……”巨大的雷声在头顶炸开,李虹呆了呆,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乌云在天边翻滚,狂风越来越狠厉。
难道真的要在这等死?李虹试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不,不要!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李虹捏着拳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她奋力地挪动双脚朝人影消失的地方走去。
“呼哧呼哧……”嘴里不断喘着粗气,李虹终于看到了那行人的脚印,原来不是幻觉,真的是有人!这个喜悦振奋了她,走快点再走快点!就能赶上了!
“曦!”耳惊呼了一声,“那个人跟上来了!”
走在最前头的曦转身朝后看了一眼,远处那个黑影正沿着他们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朝他们的方向走来。曦眉头微皱,抬头看了下天,“山,你把你身上这头雪狼放在路边。”
“曦,可是……”山有点不太情愿,这是他们拼命猎来的食物,怎么能给别人呢。
“哎山,曦让你放你就放,这八头雪狼,里边可有曦的一半呢。而且今天猎来的雪狼,够我们吃上两天了。”耳崇拜曦,从来都是无条件服从曦的决定。
山也只是可惜食物,曦是他们的首领,对于曦的决定他还是听从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大雪大风就要来了,我已经闻到了它的气息,”曦鼻翼动了动,抬头看着天,回头对耳他们说道,“我们要在下雪之前赶回部族,大家加快速度。”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后面移动的黑影,曦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往前走。
六人的速度明显加快,与李虹的距离越拉越大,一个拐弯,最终再次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