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萧季泽带欧内斯特在纽约逛，两人要步行至欧内斯特朋友的酒庄，不远，就在人最多的商业区。
说是酒庄，其实就是个卖酒的门铺，每过一段时间，都会空运来自博沃特上好的葡萄酒。
“噢，你们是走路过来的？如果早知道，我就叫人去接你们了。”詹姆斯迎了上来，一身燕尾服看起来就像个花孔雀。
萧季泽微笑，“你好，詹姆斯，我是shaw。”
欧内斯特颔首不语，特地保持上杂志封面的表情。
詹姆斯热情似火，上来就是一个拥抱，却被欧内斯特冷眼一扫，双臂僵在原地。
萧季泽幸灾乐祸，“我的荣幸。”
噢！这强烈的独占欲！詹姆斯拍拍衣服，笑靥如花，“快请进吧，来尝尝我的酒。”
“这就是你的酒？”欧内斯特拿着酒杯浅尝一口，“还不错，shaw，你尝尝。”
萧季泽凑近酒杯闻了闻，一股甘甜的葡萄味，酒精味道较浅，“喝得出来的原汁原味。”
“来自地中海的味道。”詹姆斯很自豪，并拿出几瓶不同葡种的酒，细细给他们讲了一番，“阳光与土壤的馈赠，法国西南部新开设的酿酒厂，研发新技术使得葡萄风味大大保存。”
欧内斯特有些意外：“你竟然混得这么好。”
“那是，你以前是小看我了。”詹姆斯给他们倒酒，风度翩翩，“让老爷子肯放手给我做，可是考验了我好久。”
“弗莱克老爷依旧还是这么严格。”欧内斯特同意道。
萧季泽在旁边听他们聊天，一惊，“弗莱克老爷？”
詹姆斯笑着点头，“没错，我家就是那个弗莱克，酒鬼之乡弗莱克。”
“早有耳闻，我父亲很喜欢弗莱克家族的酒，每年宴会都会买上几支，不过我离家以后再也没有品尝过。”萧季泽又喝了一口，“只是现在这个味道与以前相比有所不同。”
欧内斯特道：“偏甜。”
詹姆斯笑道：“是的，这瓶葡萄的味道被最大程度储存了下来，当然，我们为了迎合多人的口味，调节生物自然生长规律，研发出了不同程度的味道，如果喜欢甘甜口味，可以试试这瓶。”
说着，他讲贴着标签的瓶盖打开，紫红色的酒液缓缓流入杯中，“长久以往，弗莱克家酿的酒只进入上流家族社会，更讲究酒的精贵与年龄，有些家族甚至不在意味道，只要是名贵的，具有高价值的，所有人都会蜂拥而上，一抢而空。”
“一群所谓的高贵人士，甚至还没有街边一位卖热狗肠的商贩懂酒。”詹姆斯语气略带嘲讽。
萧季泽喝了一口，微微皱眉，酒精所带来的涩味被剔除掉，却留下了葡萄的果涩味，像在喝一瓶无糖葡萄汁饮料，可入口几秒后，来自酒精的淡淡辣味迅速刺激舌头，“这个太涩了，我可能会喜欢偏甜一点的。”
“但这个味道很特别吧？”詹姆斯将电脑拿出来，“近一年来，这个系列的酒卖得都很好，看，前不久我还签了个大单子。”
“我倒挺喜欢这个味道。”欧内斯特晃了晃酒杯，酒液色泽光滑，透过杯壁看得非常清晰，剔透如一汪清澈的紫红色泉水，“这让我想到格鲁吉亚的葡萄酒池。”
萧季泽也看了一眼，从表面上来看其实区别不大，最多只是不同葡萄造就的颜色不同罢了，“说实话，我不会品酒，欧美繁复的那一套品酒步骤我可真的一点也没学会，在我眼中，葡萄酒或许只分为，我喜欢和我不喜欢。”
詹姆斯意味深长地说：“这就够了。”
欧内斯特问：“这就是你决定改变的原因？”
“当然——”詹姆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露出几颗大白牙齿很不怀好意，“不止这个，关键还是得赚钱，我们进入中低端消费市场可不容易。”
“弗莱克老爷也不打你。”显然，欧内斯特对此颇有了解，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弗莱克老爷可是个老古董。
“那么久的品牌当然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詹姆斯有些得意，“两年生活费换5％的产业，很值，尽管过程困难，但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从人数上来看，确实平民百姓的钱好赚。”萧季泽很快就想到了，“所以你才会改良这么多的种类。”
“无奸不商，”欧内斯特好心提醒，“你以后可得离他远点。”
詹姆斯心塞，“我这样有错吗？没有钱我吃什么？”你难道想包养我吗？
欧内斯特冷静道：“可你也没给我宣传费。”
萧季泽恍然大悟，问道：“你是说，你刚刚发的照片就是所谓的宣传吗？”
“不然呢？”欧内斯特理所当然地拿出手机，那张照片还是萧季泽帮他挑的滤镜，“我可不是经常会发照片的人。”
詹姆斯笑容僵硬，没钱。
……
欧内斯特不理会店主人，坐在沙发上跟萧季泽聊得正好，詹姆斯闲得无聊，聊天就聊天，别把我酒喝完啊。
“现在我知道了。”詹姆斯围着他俩转了一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们感情真好，好到我都插不进去，真是令人羡慕。”
萧季泽倒是很大方，稍稍挪了一点，拍了拍一旁空出的位置，“你可以坐这，我们可以一起聊天。”
“不过，”欧内斯特笑容中带着冷酷与威胁，“这可不够他坐的。”
詹姆斯立即心领神会，双手高举，“是的，我坐旁边就好，你们聊，我突然发现我文件还没看完。”我可以自动退出，但你们来这里到底是干嘛的？
两人心情一好，酒自然喝得多，葡萄酒虽然度数比较低，但也经不住一直喝，欧内斯特喝惯了不至于醉得厉害，但萧季泽很久没喝得这么尽兴，等到要回家的时候，他早已面色酡红。
詹姆斯站在一旁，担忧，“要不，你们在我这住一晚？楼上有阁楼，不过只有一个房间，你们不介意一起睡吧？”
萧季泽斜倚在沙发背上，右手枕着眼睛，半睡半醒没有回话，欧内斯特拍了拍他，他眼睛睁开一条缝。
欧内斯特压低声音，“詹姆斯有房，今晚睡这？”
“困。”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萧季泽迷迷糊糊点头，“困，想睡觉。”
欧内斯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温柔，“那上去睡觉吧。”
詹姆斯发誓，他可从没见过欧内斯特这么温柔地说过话，就像一个□□在眼前炸开，他赶紧捂眼。
“明早请帮我们准备一套衣服。”欧内斯特半扶着萧季泽走到门前。
詹姆斯绅士地打开门，“放心，刚刚已经准备好了，房间也让人收拾干净了，不过设施有点简陋，你们将就一下吧。”毕竟，纽约市中心的铺租太贵了。
宽阔的卧室，萧季泽躺在床上很不安分，意外的不安分。
萧季泽解了两颗扣子，嘴里不停重复，“我得去洗澡。”
“可是，醉酒之后洗澡对身体不好。”欧内斯特试图阻止。
“热，我要洗澡。”萧季泽依旧重复。
于是，欧内斯特只能把他扶到浴室，浴室规划很狭小，一看设计师就不是专业的，就像是突然想起要弄个浴室，得硬生生开辟出来。
两个大男人挤在里边免不了身体得互相摩擦，这就算了，偏偏今晚的萧季泽格外任性和迟钝，根本没搞清现在面临的情况。
欧内斯特看着他自己坐入浴缸，“我还没放水，你也没脱衣服。”
萧季泽眯了一下，又睁开，有些醒了过来，他当场脱下了上衣。
欧内斯特：“……”
想看。
欧内斯特拉住他的手，制止他接下来的动作，“我先出去。”一看就很正人君子。
萧季泽懵懵懂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思考他说的话，裤子被卡在腰际不上不下，牛仔裤的布料磨得有些难受，“还没好吗？”
“等等，水还没满。”欧内斯特背着他给浴缸放水，手忙脚乱地摆弄淋浴喷头，果然房间设施简陋，水压不稳，喷头流的水断断续续。
好不容易装满一浴缸的水，欧内斯特转头，“！”
萧季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手指勾着内裤晃，“……”
怎、怎么了？
雾气慢慢升腾，氤氲在浴室内，两人相顾无言，唯有水声坚持不懈想打断异常安静的氛围。
具体来说，只有欧内斯特一人这么觉得，他僵在原地，一手还扶在喷头手柄上，脑内有根弦突然失去了韧性，撵成一团，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久久在心中奔腾的情感催促上前，抱住他，亲吻他，爱惜他，将所有的内心独白倾之告之，可理智却试图分庭抗礼，甚至艰难地抢占身体的主导权。
萧季泽无从得知，酒精已然侵蚀七分理智，剩余不过靠着身体本能与习惯，想要快快跳入水中。
“咳。”欧内斯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你好好洗，我先出去了。”
萧季泽没反应过来他为何仓皇离开，有些不明所以，随口道：“可以把我衣服拿来吗？”
喔，至少，他还知道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欧内斯特脚步顿了一下，“好。”
也不知道欧内斯特去哪找衣服，水温渐渐凉了下来都没见他人影，萧季泽被冷醒，迷糊的意识渐渐清醒，至少还有一点印象。
好像，有什么不对。
脑袋依旧昏昏沉沉，却丝毫不影响记忆的复苏，一个令人惊慌失措的现实摆在面前：他该怎么面对欧内斯特？
丢人丢大发了……
想到迷蒙之间所看到的欧内斯特欲言又止的表情，萧季泽拍打水面，一阵懊恼。
过往所有的自持表象在他面前都打了水漂。
况且……萧季泽突然一个起身，“找找还在家里！”
“衣服我给你放在门口，地毯上。”欧内斯特轻轻敲门。
“好的，等等。”萧季泽湿漉漉着身子跨出浴缸，正要冲干净身上的泡沫，头一沉，脚底一滑——“砰！”
欧内斯特猛地推开门，“怎么了？”
地上满是溢出的泡沫，而萧季泽趴倒在地上，一手撑着地，一手握着白色浴巾，很显然这是失重倒下时的随手一拽。
萧季泽下意识喊了句，“……疼”
听到小声的痛吟，欧内斯特也顾不得眼前的刺激，赶紧上前扶起他，担忧地问：“摔疼了？”
膝盖上浮起一片红，萧季泽竖起腿看了看，“还好，没破皮。”
欧内斯特顺着看过去，余光却意外看到了被泡沫隐隐遮挡的肉色，他嗓音低沉，还有些难以察觉的别扭，“快洗洗热水，明天感冒了就不好了。”
萧季泽疑惑，然后才后知后觉看向自己滑腻腻的身体，“……”
等他换好衣服，又踌躇了几分钟才敢走出浴室。
欧内斯特早已在床边坐着，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瓶子，看到他走过来，他拍了拍一旁的位置，“我给你揉揉。”
萧季泽沉默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斜靠着枕头问：“你不洗吗？水压好像不是很稳。”
“先帮你揉揉，不然明天肯定变得青肿。”欧内斯特倒了一点精油在手上，然后抬起萧季泽的腿放在自己大腿上，“詹姆斯倒是藏着好货。”
“味道不错。”
萧季泽不自觉闭上眼睛，膝盖上的疼痛被温热的掌心舒缓，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相交的呼吸声，还有淡淡的玫瑰香气弥漫，惹得心中不知名的困兽蠢蠢欲动，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变小，变小。
良久，暧昧的氛围愈演愈烈，萧季泽脑子有些发蒙，像是根本没有从酒精中醒过来一般，脸颊发热，嗓子发干，更没意识自己在干些什么。
“还疼吗？”欧内斯特语气温柔，手上动作放缓下来。
萧季泽只觉掌心的温暖彻底蔓延到了心底，一种宁静萦绕心间久久不散。
然后，睡了过去。
“嗯？”欧内斯特听见他呼吸变得平稳有规律，轻笑一声，将他的枕头平稳放下，看见他不满皱眉，伸手轻柔地拍拍他后背，像在哄睡觉不安宁的小孩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