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要如此无情?!如此不顾北荒人一地守一域近千年的功劳?!”
“帝国如此做法,何尝不是在自毁根基?!北荒被妖族屠灭之日,又何尝不是帝国疆土重临异族侵略之日?难道为了眼前的安定就要置帝国千年前的那般危局吗!”
不似文臣似武将的武戈低沉着声音怒道。
“这些我自然明了,不过你可知道北荒有多少武将?有多少平定一方的谋士?”
武戈一阵沉默,老人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北荒武将,天下闻名也!北荒谋士也无一不是狠辣角色,否则也不会在北荒那个地方震慑妖族多年。可他们都是北荒人,他们属于北荒,他们更属于方家!”
“以北荒如今的局面,竭尽全力的话,最少可以抵御妖族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啊!”
“帝国借此机会将秣兵历马,做足充分的准备,集结整个帝国,以及所有人族之力,孤注一掷与妖族与其余异族决一死战!”
武戈看着眼前一脸慈祥温和,但已然风烛残年的老人,满是不解:“为何要这么急切!是上面那些人……”
“嗯……这座天下啊,真的很大,可在某些人的眼里,不过尺寸之地罢了!养蛊之地养了这么多年的蛊了,也该到收获之年了啊……”
武戈听罢默默不语许久,郑重的一拜:“武戈,拜先生!拜先生耗费自己一生,为人族多年所做出什么功绩。”
武戈自然明白,老人此举,将为帝国博取三成胜率,以北荒那帮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们性情,是逃不脱必死之局的,因为他们不屑于逃避。
北荒灭亡之际,他们自然会与妖族玉石俱焚,以北荒此时千年未有之强盛的盛举,妖族必然元气大伤。
人族修养二十年生息,磨炼兵马,而妖族侵略帝国避不开北荒,只能与北荒两虎相争。
人族胜率自然大大提高。
不过,北荒毕竟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民心在北荒,可老人一力促成此举,又何尝不是在自己背负上坑杀北荒之罪。
可以料想,老人当受北荒人无求无尽的刺杀
,这是不死不休的滔天血债,北荒人不杀他,自然是不会罢休的。
其实知情人自然明白,原来坑杀方墨的那个局,是帝君以及后宫中的那位做的,老人不过是临时接过此局,将一切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罢了,借此布下一局更大的局,一局牵扯整座天下的大局。
唉,可见,将来老人哪怕死了,也将为世俗人痛骂啊。
“北荒人……终是无罪的!武戈告辞了……”
武戈转身离去,毫不脱离带水,脸上只余淡漠。
老人用一命独揽所有罪责,哪怕像是毫不顾忌帝君颜面,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在维护帝君。
老人将用自己剩下的那段日子,为帝君将来的大业做好一切准备,而他自己,也将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供北荒人泄愤。
武戈不懂这些是对还是错的,毕竟对于帝国而已,他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他的任何看法对帝国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
默默地看着离去的武戈,老人眼中有的只是平淡。
人间富贵、权势,能享受的,我杨薄早就已经享受完了,临了总是要为小辈们留下一个好的东西,比如一条……通天之路……
老人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平淡的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容,若是在年轻个几十年,。
“不知道你们这些天上的养蛊之人,有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会被你们称之为蝼蚁的小玩物痛咬一口呢?!真是想看你们到时候的表情啊,哈哈哈哈哈……”
老人走回棋盘边,手中黑子落下,轻轻一子,便扭转了整副棋盘的局势。原本在整座棋盘上占得上风的白子立马被屠去看看大龙。
用几颗无用的子换得最终的胜利,亏吗?
亏吗?
不亏吗?
或许亏吧!不过那又如何呢!
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只要人族能在这座天下取得万族之首的地位,只要帝君能真正做到君临天下,一些小小的牺牲又如何,包括北荒,包括方墨,甚至包括自己。
“帝君,终将成为帝国史上功绩最大的一代人族帝君,将来……上面的那些人自然会然出个位置给帝君,这样终于才不会辜负她了吧!毕竟,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啊!……呵呵……”
“这人间啊,真心无趣啊……艾儿,下辈子别来人间了……对不起”
老人默默坐回去,脸上挂着一丝温和的笑容,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丝温柔,以及回忆。
老人苦读诗书数十年,从一介书生一步步在这豺狼虎豹群集的庙堂之上登临高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的一言一行都能使整座天下为之震动。
能在这座天下取得如此成就,在这一步步的过程中,当然付出过许许多多的代价。
曾经的家人故友还在的又有几个呢?
他也曾年少过,当年锋芒毕露的他又何尝不是一代天骄,哪怕后来像是被打磨去了爪牙,只剩下温和,但谁又敢说他已经老了!
少年时立志,生气在这乱世一天,当为人族万万子民安居乐业而奋斗,当为人族血脉之延续而拼搏,哪怕以命相换。
杨薄,人间君子也,从始至终不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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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妖,他的父亲叫做杨薄,而他的母亲则是一直妖,与人族有着血海深仇的妖族。
她的父亲与母亲相恋,在世人眼中就是一个错误,而她作为一个错误而产生的半妖,更是见不得光。
她母亲虽然早逝,但她却继承了母亲的美颜,甚至更加妖媚。
她眉心生来便带有一抹粉桃印记,粉桃格外惹眼,使人望而着迷。
她更酿的一手好酒,酒香醇厚,沁人心脾。
他是人族帝君,虽并无多大功绩,但也不算昏庸,而他最让人铭记的一处,便是他是人间难得一遇的美男子,眼角一颗桃花泪痣,更是勾人心魄。
他作得一手好诗,诗句悠远惆怅,耐人寻味。
她生性妖艳,尤爱诗词。
他行风魅惑,尤爱好酒。
一日,他偷偷跑出皇宫,在坊间寻着酒香偶然间遇见了她,她一头墨发倾泻而下,三千青丝轻轻的夺去了他的心。
周围空灵的水声奏起乐章,倾泻而下,好景酒香人更美。
她抬头,见他一袭红衣,盛进她的眼中
她不禁妖冶一笑,他呆了,她乐了。
自那日起,他为她吟诗,她为他酿酒
好景不长,他是人族帝君,她是妖的女儿
朝堂上的大臣们因他玩忽职守,以及每日的心不在焉,最终发现了二人的私情。
天下大势之下,二人又何尝能够就此在一起。
皇族中人囚禁了他,而她则被人族收押行刑。
那时的杨薄虽已经在朝堂上占据高位,但也只有无奈。
却见行刑那天,他终于逃脱了囚禁,但当他赶到时,她已然一身血倒在刑场之上。
他怔住了,心如刀绞。
他紧紧的抱着她,生怕她会离他而去,他独自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他不知低语了多少遍,如痴了一般。
她眉心的红黯淡了,不再有一头墨发,而是白发苍颜,雪白的肌肤最终只是一抹惨白。
他从此不再一袭红衣,眼角的痣化作了嗤,终日守着一方墓碑,不离。
若不是二人还偷偷养育这一个儿子,或许他早已追她而去。
不过,也不过是过了几年,他便在墓碑旁郁郁而终。
我愿为你梳那一头墨丝发,我也愿为你铺下纸笔,为何你就离我而去?
来生,我不为帝君,你可否不离……
二人之子,在杨薄的暗中扶持下,带着一批遵循先皇遗愿的死士,独自去了北荒
隐姓埋名多年,一步步坑杀了所有先皇皇子,最终以先皇唯一子嗣的身份夺得了帝君之位。
他便是如今的帝国帝君——端木思艾。
当年她的名字便叫做月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