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铁骑奉令,带来帝国罪臣——叶千愁的项上人头……项上人头……”
“血狼铁骑奉令,带来帝国罪臣——叶千愁的项上人头……”
“血狼铁骑奉令,带来帝国罪臣——叶千愁的项上人头……”
“帝国罪臣……叶千愁……”
“项上人头……”
声声歇斯底里的嘶喊声传遍了帝都,也穿进了闻名帝都的大幽鬼牢之中。
大幽鬼牢——帝国最大最神秘最恐怖的一座监牢。
最大,是因为大幽鬼牢真的很大,近乎有半座帝都那么大。
最神秘,大概是因为大幽鬼牢建在帝都城下,很少有人能亲眼看到,而能亲眼看到之人无外乎只有两种人,一者是大幽鬼牢中的狱卒,二者也只剩下了其中的囚犯,前者因为职责所在可能毕生都走不开大幽鬼牢,毕竟,大幽鬼牢中的秘密是不能传于世间,否则帝国战祸将弥漫四方;而后者自不必再说,哪怕不被折磨至死也会被囚禁一生,因而对世人而言大幽鬼牢最是神秘,甚至就连这座大幽鬼牢是否存在都无法确定。
而最恐怖,则在于入此牢者,就不可能出来了,而传闻中就连其中的狱卒时不时都会陷入疯狂之境,修为尽废不说,性命亦是不保,所以每三年,帝国都会选拔出近万名意志坚韧的狱卒进入大幽鬼狱中,但自此之后,也都消散于世间。
大幽鬼牢中有大恐怖,恐怖到极致则是为大幽。
大幽鬼牢最深处,一位白袍青年闭目盘膝于一张碧蓝色玉石台上,气息空灵,不染半点红尘。
青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着一袭白袍,面容清秀,眉毛细长而又浅淡,五官精致,似女子一般秀气,若不是有着明显的喉结,看上去,赤裸裸的就是一位俊秀的女子。
除了面容五官像女子,他身后的乌黑亮丽的长发更是比一般女子还要长而飘柔。
满头黑发随意的披落在身后,铺满了整座碧蓝色玉石台,虽然此地环境幽暗,形同鬼狱,但他就这样盘膝而坐,便是一道风景。
碧蓝色玉石台上一道道寒气凝成一只只幽魂,盘绕着他张牙舞爪,却始终隔着白袍,不敢触碰与他,而他也对周身寒气刺骨的幽魂毫不在乎,只是一脸平淡,仿佛不屑一顾。
这样的场景保持了许久,直到……
但当一道道歇斯底里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寂静,也打破了白袍青年的心。
当听到第一遍嘶喊,他就听出了那是谁在嘶喊。
平静的表情第一次改变,变得哀伤莫落,口中喃喃自语,但紧闭的双目却依旧紧闭着。
“赵川、益阳、陈维、李小燕、宋意、燕飞、孙晓琪、寒武、张长弓、邓伟杰、李潇、程岳、方傲……叶千愁,还有更多的兄弟们……”
“望你、你们在黄泉路上走好……”
“放心……你们不会孤单的,很快就会有很多很多人下来陪你们了,这是我对你们最后的承诺……”
“下辈子……再一起饮酒醉歌,一起铁骑踏四方吧!”
虽然已经紧闭着双眼了,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出,死死压抑,最后还是……涕流满面啊!
白袍青年掩面痛哭,从轻轻的呜咽变得撕心裂肺般的疯狂痛苦,真的是撕心裂肺啊!
只感觉哪怕心都烂了碎了,也没有这种痛苦,真的真的好痛啊!!
控制不住,痛哭、泪流、嘶喊、撕心裂肺……
明明我北荒方家,世代镇守北荒妖域,以一地之力,在毫无外援,如同被世人遗忘的情况下抵御妖族千年,可为什么最终会落得如此下场!
十年前,一场飞来横祸,方家祖宅遭遇大能入侵,方家嫡系血脉被屠尽一空,就连方家麾下大将以及数十万精锐之师也被人用假传军令的方式坑杀。
若不是那时自己身在帝都作为北荒质子,侥幸躲过一劫,可能整个方家血脉都已经断绝了吧。
那段时间,自己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找不到一丝光明,幸好,那时叶千愁一手护持自己撑过了那段日子,更是通过一些利益交换换得了帝都某些人的支持,包括数百位帝都权贵之子、已经相应的一些人手,当然还有一些物资已经兵力上的支持。
随后又与帝国先帝达成协议:北荒人尚存一人,绝不让妖族越过北荒妖域,踏足人族帝国疆域。
年少从军,收拢了当时四散的军心,击溃了当时蠢蠢欲动的妖族数十万先锋军,方才取得了北荒一时的宁静。
哪怕命如野草,也要卑微求存。
就在自己以为,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即将到来时,现实却一下子击溃了他对光明最后的幻想,幼稚的幻想被打的那样的残破不堪。
可能每个人心中都有个向往着光明的死小孩吧,但从这一刻开始,他心中的那一个死小孩……死了……
痛苦嘶喊了不知多久,只知道外面的声声嘶喊早已消失,周围又重归寂静,可他还是撕心裂肺的哭喊,直到泪已经流干,哭出的再不是泪而是殷红的鲜血;直到嗓子也哑了,再也哭不出声音……
他狼狈的躺在碧蓝色玉石台上,双目紧闭,黑发缭乱,喘息声在寂静中响起。
“这个帝国……与我而言再无意义……光明永远也不会施舍我哪怕一丝半点的阳光,那我又何必再狼狈祈求所谓光明,像我这种天生就该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啊是见不得光明的啊!呵、呵、啊哈、哈哈……”
期望光明,低头匍匐祈求,
可最终得来的,只有失望,失望透顶的那个失望……
声音沙哑的再大笑着,没落哀伤。
他其实一直都是一个懦弱的小孩,平日里一直都戴着铁面,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软弱,无论是敌人还是麾下将士。
敌人对铁血无情的自己会更加胆寒,而麾下将士对这样的自己也会充满信心,可他真的还只是一个小孩——懦弱的小孩。
可他心中的那个死小孩已经死了啊!尸首无存……
慢慢的,白袍青年神情变得冷漠,也变回了曾经的那般平淡,平淡似无情。
“哈哈哈哈……”
笑声响彻牢房,一名灰衣男子一步步向白袍青年走来,看着狼狈的白袍青年,轻声笑道:“那手下那十三个人死了,策马撞向了皇城,血肉尸骨都碎成了一摊肉泥,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而其余战死的血狼铁骑尸首也少有完好的,所有尸首都被专人收集拿去喂狗了……倒是不知道你听到自己麾下将士连尸体都得不到安葬而是被拉去喂狗后……是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