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小女子不痴情》 14.十四

    因愧疚，寸心陪敖玉在西海待了百年，待他情绪安静下来，才再次出海。只是浮生流年，早已换了人间。（东汉末年）

    这日，她来到永叙镇，是彝族居住的地方，正好是火把节的第二天。傍晚，只见那些彝族人燃起篝火，点上火把，那火把犹如繁星降地，又似火龙飞舞，令人眼花缭乱。他们在火把上撒松香粉，使火把“嘭”地腾起一团绚丽的火花，扬起一股香气。他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纵情高歌。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歌声，“恩哎——她把日光画心上，照得漆黑的夜 ，亮堂堂，亮堂堂。”接着又有低沉歌声飘过，“恩哎——越过绵绵的高山越过无尽的沧海，如果期待依然在总是春暖到花开可曾数过。” 寸心静静的听着，脑海里却想起临走时三哥的话：“三妹，我觉得有些事你应该知道。大师兄他……” 未等他说完，寸心便截口说道：“你是不是想说玉佩的事，我已猜到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何况我也已经还他了。” “还他了？”敖玉一愣，随即轻咬下唇，犹豫一瞬，最后还是说道：“那你可知他为了知道天罚之事跪求了天尊一个月？那你知道他为了你不分昼夜的翻阅古籍只是想找出如何能化解天罚之法？那你可知你在上山千年，他则山外陪你千年，只怕你无法躲避天罚，还有……” 他话音未落，寸心已是神色一震，但很快微微苦笑一声，轻描淡写的说道：“只因天罚是因他而起。他对我不过是愧疚罢了。” 敖玉听后怔了怔，只觉她一句似极尽了苦涩，不禁叹息道：“寸心，你太执拗，明明知道并非如你所想，却为何就是不肯相信呢？”说着，他顿了顿，“难道你怕违反天条，受天庭责罚，甚至连累西海。”寸心闻之静默无语，心里却暗暗说道：“三哥，我只是怕了，不敢再动半分念头，只怕若动了，便是万劫不复。” 正当她恍惚时，却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寸心。”

    寸心回首望去，竟是杨戬、木吒和哮天犬，寸心不觉一愣，这三人怎么会在一起了？待木吒将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寸心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七公主思凡下界嫁给了董永，后被王母发现，便责令李靖、金咤率天兵捉拿，打入天牢。可金咤却一去不返，李靖一急之下便让木吒去找寻，可木吒走遍大江南北，始终未见其踪影，无奈便求了杨戬带哮天犬帮忙寻找，结果没想到竟遇到了她。

    寸心怔了怔，疑道：“难道他在这里？那你们现在就去找他吗？”木吒摇摇头，“明天吧。”

    此时，歌声又飘了过来，绵软细滑，只觉万般滋味，尽出唇间，尽在回味。就听哮天犬说道：“真好听，就象三姐唱的那般。”说着，嘴里还嘟囔着：“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茅草屋。。。。。。。”

    寸心听后一愣，随即看着杨戬眼圈略红，便知他又想起以前的事情，她知道瑶姬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痛，千年来他画地为牢，却始终走不出来。不禁心中一酸，终究忍不住愤然地瞪了哮天犬一眼，而木吒见后眼里闪过一抹暗色，却温和地笑笑，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第二天，他们在哮天犬的带领下来到一座山下。只见有一人正在拨动着兽皮，另一人却坐在那里缝补着，看上去那么的温馨。

    “大哥。”木吒快步上前，打量金吒一番，却见他右袖空空，不觉一愣，随拉着衣袖问道：“你为何变成这般模样？”

    未等金吒说话，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叫：“二郎表弟，你怎么来了？”接着又厉声的喝道：“难道你是来捉拿我和金吒吗？”杨戬静静的看着她，淡淡的说道：“不是。”

    这时金吒回身看了杨戬和寸心，说道：“黄儿，你先带他们回房，我和二弟有话要说。”黄儿点点头，便领着他们进了屋。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三公主在一起的？”木吒急急问道。金吒看着不远处的牡丹，只开得冰清玉洁，花香淡雅，不禁唇边隐隐溢出一抹笑来，“我随父王捉拿七公主时，与黄儿不打不相识，后来她的灵石遗落，我救她时不得已将手臂砍断，她一直照顾我；再后来我们两个相爱，便走到了一起。”

    “大哥。”木吒听罢怔了片刻，缓回神来，急急的拽住他的胳膊，“大哥，你可知神仙不得思凡吗？难道你要象七公主和董永那样最后夫妻分离吗？若是那样，父王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这。。。。。。”金吒犹豫一瞬，良久才看着他，眸色淡而含哀，“这些我都想过，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有些事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的。”说着，他瞥了眼茅屋，“那二弟你呢？”

    “我。。。。。。”木吒话未说完，面色却已是隐隐发白。是啊，自己也是肉身成圣，不可婚配的，可他曾想过去苦求师父，求得天尊一道法旨，依天尊的薄面，想必玉帝也不会驳斥的。可当听杨戬说起天意和天罚，他害怕了，他怕五百年后自己无法护好她，更怕因自己的贪念，而害得她魂飞魄散，若是那样，他宁愿默默的在她身旁，看她安好，也不会说出心中所愿，这一百年他也曾默默的隐身去西海看她，看她孝顺父王母后，和三太子打闹。。。。。看到这些，却让他越来越矛盾，越来越不知所措。他怔忡良久，苦笑道：“我不知道。”

    “你明知杨戬和她早有婚约，虽退了亲，但我见二人之间并非看似无情，那你又何苦。。。。。。”金吒叹息道。

    “不是，”闻之，木吒不禁喊了出来，随即挫败的长叹道：“不是这样的。”他不是没感觉，只是他不敢承认，只怕若承认了，他连继续爱的勇气都没有了。见状，金吒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我们回房吧，莫让他们等久了。”

    此时，黄儿与寸心谈的开心，那黄儿和寸心本都是爽朗之人，今儿一见倒觉相见恨晚。而杨戬则坐在一旁，静默无语。黄儿瞥了他一眼，笑道：“寸心，如今你和二郎表弟又在一起了，看来还真是有缘，”说着，她凑近后低语道：“只是象二郎表弟这样的闷葫芦，寸心你如何受得了的？”寸心听罢面色微红，张口说道：“三公主误会了，我与杨师兄只是偶遇。”黄儿格格的笑起来，“偶遇？我知道，是偶遇嘛。”一句话只噪得寸心和杨戬二人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黄儿，你们在谈什么这么开心啊？”金吒走进后朗声问道。黄儿站起身来，“没什么，只是再说二郎表弟和寸心二人有缘呢。”木吒脸色变了变，却一瞬又恢复了平静，喊了声：“嫂子。”黄儿笑道：“二弟，这边坐。”说完，便把茶水递给他。

    夜晚，浩浩缈缈的一地月光，夜凉如水。寸心出了房门，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歌声。这时，风渐渐大了起来，身后有一个人将一件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是杨戬。

    “你怎么来了？”寸心转身问道。

    “这里夜里风大，我担心你受凉。”杨戬笑道。

    “谢谢。”寸心裹了裹衣衫，淡淡的说道。“寸心，自你走后，我想了很多，很多，想过我们经历的种种，也想过我对你的承诺，才知道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打入西海抢走你，害得你和家人生别；更不该在成亲之际问出那样混账的话来。。。。。”

    未等他说完，寸心冷冷的看着他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要怪的话，只怪我们无缘。何况，这样不是更好吗？你仍是你的二郎真君，而我仍做我的西海三公主，没有开始，更没有结束。”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杨戬一把抱住她，喃喃的说道：“寸心，不要走，跟我回灌江口，好不好？”听到这里，寸心看着眼前为她心痛的男人，她的心也疼得蜷缩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缓缓抬起一只手颤巍巍的覆上了他的脸，为他擦去泪水。突然她耳边又响起了前世的种种：

    “我不是为了爱娶寸心的，这一切从开始都是错误。”

    “若得嫦娥真心，我死不足惜。。。。”

    “若两情相悦，愿反下天庭，树旗为妖。。。。”

    “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披上那道美丽的月光。。。。”

    想到这里，寸心低低笑起来，是啊，自己不是早该死心了吧，千年前这样，如今更是这样，难道等到重回千年情殇后才甘心吗？于是，她使劲挣脱出杨戬的怀抱，离开了，只留下他久久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塑。而这时，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在不远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正紧紧的盯着这里，眼眸中闪着一抹苦涩。

    第二天，四人告别了金吒和黄儿，启程回去。路上，寸心轻声问道：“木吒师兄，你回去如何向李天王回话？实话实说？”

    木吒摇摇头，说道：“自然要替他们隐瞒，如若不然，只怕父亲会亲自将他们带走，到那时就在劫难逃了。”说着他久久望着寸心，眼里透着少许的痛，“寸心，你出游时可要千万小心，莫逞强，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寸心听罢扑哧一笑，“知道了，师兄还是那般罗嗦。”木吒宠溺的伸手刮她鼻子一下，“还不是不放心你吗？”说完，他又看向面色阴沉的杨戬，淡淡的说道：“杨戬，我有话要对你说，请到这边。”

    随后，二人来到偏僻的地方，木吒站在那里，许久才说道：“杨戬，我知道你对寸心很好，而寸心心里也有你。。。。。”看着眼中骤然一亮的杨戬，他继续说道：“我听大哥说过，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我现在做的只有默默的祝福你们。”说完，他拍了拍杨戬的肩膀：“希望你能好好待她，不要再让她哭了，你能答应我吗？”

    杨戬仿佛不认识他似的看着他说道：“你真的决定放开她了。”

    木吒点点头，说道：“虽然很难受，但总好过最后三个人难受吧。再说，我相信你会带给她幸福的。是不是？”杨戬笑道：“是。那我们还是兄弟吗？”木吒点了点头。两个人的手终于握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