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交易吧，老师（猎同侠客父女）》 12.再见，爸爸！

    “如果爸爸死了的话，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我也一定会去陪他，”普莱西斯转回头看向侠客，语气坚决。

    “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就算我什么也不做，他也还是可能会出事的，”面对他家小女孩的霸道，侠客微皱了眉露出了些委屈的神色，“你这样子对我可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啊，可是制造意外，做出看起来与老师毫无关系的死亡对老师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吧？如果爸爸出事了，我当然无法肯定那一定是老师做的，但是也没办法确定那不是老师做的吧，”普莱西斯低垂着眼，“但是是不是老师做的其实我不在意的，爸爸不在了的话，活下去这件事对我来说实在没什么吸引力，我只是在告诉老师我的决心而已。”

    “可是，就算我这样说了，杀掉爸爸，并且让我乖乖的活着对老师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如果老师愿意的话，甚至可以让我完全忘记爸爸，对吗？”普莱西斯抬头看向侠客，失去了她惯有笑容的脸上尽是哀伤，看向侠客的那双眼眸里看起来立刻就要泛出眼泪，她的声音也微微带着哽咽，“所以老师，我们再来做个交易吧？”

    侠客的手轻搭在普莱西斯的后脖颈上，天线已经插入，而他的小女孩对此毫无觉察。

    催眠她忘掉沃姆是很容易的事情，正如普莱西斯所说，即便她表明了那样的意愿，但他却可以让她连自己有过这样的意愿这件事都忘记，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可以让她成为他最乖的小女孩。

    “你之前也跟我说交易，但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践约，根本没打算陪我一个月，”即使是面对普莱西斯这样哀伤的样子侠客也没有丝毫退让，他翻出来刚刚过去的旧事，笑眯眯的拍着普莱西斯的头提醒她她的不良记录，“跟你做交易可没什么保障。”

    “当初老师也说过我们都不可以调查对方信息的，老师才是没有守约的那个，”要论不良记录，谁也不比谁好，普莱西斯又补充到，“而且，就算老师真的死了，我也会守诺陪你一个月的，我跟老师不一样啊，答应过老师的事情，我每一次都做到了。”

    听到女孩这么说，侠客的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他决定听听普莱西斯的条件，“那这次你想交易什么？”

    “只要老师还活着，我都不会去见爸爸，我也会一直留在老师身边，我可以切断与爸爸的一切联系，甚至老师可以安排我死掉，就像你们在友客鑫做的那样，能做到这件事的旅团成员还活着吗？”

    “嗯，他还活着，你想用这个来交换什么呢？”侠客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他当然清楚他的小女孩想要什么，做到这个地步，当然是为了沃姆。

    “请老师不要去打扰爸爸，他也绝对不会因为老师或者旅团的缘故死掉，毕竟，如果我‘死’了，他跟幻影旅团应该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了才对。”

    “即使不跟你做交易，你说的这些，我也可以让它们实现的。”

    “果然是这样啊，”普莱西斯无力的将头靠在了侠客胸前，但她仍然没有放弃，“可是那不是我心甘情愿的，这样残缺的控制，老师甘心吗？而且，老师能保证一直都不会有意外出现吗？”

    的确如普莱西斯所说，如若她并非心甘情愿，事情要麻烦很多，置入她体内的天线也存在被取出来的可能，但即使明知道答应交易是最佳的选择，侠客仍然并不那么甘愿就此答应，她心甘情愿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那个沃姆格林，只要想到这一点，侠客就希望能立刻见到沃姆格林的尸体。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乖乖的呆在我身边，我就不去碰他，”但到底她会留在他的身边，只要她在他身边，她对那个人的感情总有淡下去的一天，他将下巴轻轻抵在女孩的头上，从女孩头顶传来的温暖感觉让他觉得很舒适，那细软顺滑的发丝蹭的他下巴发痒，也让他露出了有些满足的笑。她早晚会甘愿成为他的乖女孩的，他只要耐心一点就好了。

    “那么，交易达成，”普莱西斯轻声说。

    当天晚上，普莱西斯发了高热，大概是因为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再加上身体本来就虚弱，之前的那些情绪全都反扑了回来，身体便受不住了。

    侠客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料到会到这样严重的地步。

    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在扎点滴时，她靠在侠客身上，嘴里还在不停的轻声叫着，“爸爸，好难受，难受。”

    替她将衣袖卷起些好方便护士扎针的时候，她嘴里呼出的热气落在他的颈侧，烫的惊人。

    替普莱西斯扎完针的护士看着侠客细致的替普莱西斯用手指拭去落下的眼泪，笑着说道，“先生跟您女儿的感情真好呢，放心吧，她很快就会痊愈的。”

    侠客微笑着，没有说话。

    普莱西斯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飞艇上了。

    “我们去哪里？”她从床上爬起来扒着床边的窗口看了看，外面已经看不到地面的城市了，看起来已经起飞很长一段时间了。

    “你还有什么东西留在格林先生那里要取的吗？我们现在要去他那里。”

    “……没有，”普莱西斯闷闷的应了，又倒回床上，盖了被子，转到面朝飞艇壁的那一边，然后就不在说话了。

    “我要参加完葬礼再走，”过了许久她才低低的说了一声。

    “葬礼？”侠客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可以远远的看着，但不能在现场。”

    “好。”

    等到侠客到的时候，库吡已经到了——他刚好在这附近活动。

    普莱西斯看着他复制了另外一个自己出来，感觉很奇妙，躺在地上的自己毫无声息，如同一个真正的死人，完全不像是念力制作出来的东西，她蹲在自己的“尸体”旁边看着它，这具身体很快就要代替她成为爸爸的女儿被埋葬了，她很快又想到这具尸体只会存在二十四小时，等到下葬的时候就是另外一具这样的尸体了，等被埋掉之后不久就会消失掉，然后留下一副空棺吧。看着自己尸体的感觉，真奇怪啊。

    处理了猎人协会安置在这里照看沃姆的人后，侠客用手机操纵了几个人将尸体送到了普莱西斯家里，只说是医院依照死者的意愿把她送回了家，也告知了沃姆普莱西斯希望尽快下葬的意愿。

    侠客操作着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普莱西斯窝在房间里打开了电脑，盯着上面的监控。

    房门打开的时候，沃姆踉跄了一下倒在门上，他扶着门才好不容易站住了。

    他以往在普莱西斯眼中颇为魁梧的身躯一下子缩了下去，佝偻着身体，仿佛站都站不直，隔壁珍妮爸爸过来扶住了他，“好歹先把孩子迎进家。”

    然而沃姆只是木讷的站在那里，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珍妮爸爸跟隔壁另外的一位叔叔帮忙把“她”抬了进去，安置在了床上，在这个过程中，沃姆一直都只呆呆的看着她，一步不离的跟着她，然后在床边就那样站着看着她。

    珍妮爸爸特意留了下来陪着沃姆，沃姆在她床边站了许久，只一直安静的看着她，目光呆滞。

    普莱西斯安静的看着，面无表情，她的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指节已经发白。

    过了好几个小时，普莱西斯才看到他慢慢的蹲跪在她的床边颤颤巍巍的伸了手来抚摸她的脸，他的声音破碎得普莱西斯几乎听不清，“宝……贝，宝贝……啊……啊啊啊……”没说两个词他就已经无法吐出哪怕一个完整的单词，从那嗓子里发出的啊啊声崩溃得不似人声。

    “啊……啊啊……啊啊啊……”

    普莱西斯猛的将她那握成了拳的右手甩到嘴边狠狠咬住，她死死的盯着屏幕上的沃姆，眼眶通红，却终究还是一滴眼泪也没有落下来。

    “啊啊……啊啊啊……”

    在那一声声惨叫声中普莱西斯终于忍耐不住，她冲进了洗手间，抱着马桶就开始呕吐了起来。

    外间电脑传出的哀嚎声愈发的大了起来，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似的，普莱西斯吐完，头顶在马桶圈上，身体猛地抽动了一下，又颓然的不再动弹。

    她愣愣的看着地面的瓷砖很久，听到那哀嚎声渐渐的停了，才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按下马桶开关冲了水，在水池旁洗了脸，然后出了洗手间，关了电脑，躺到了床上。

    她跟侠客约定了，这几日除了库吡来复制她的身体的时候其余时间她呆在房间里侠客不可以来打扰她，否则的话——“场面会很难看，”普莱西斯说。

    葬礼那天，她戴上了帽子裹上了厚厚的围巾，站在墓地旁的一个林子里隔的远远的看着。

    来的人不少，她的邻居，同学，老师，都过来了送她。

    沃姆端着她的照片形容枯槁，短短几日他便瘦了不少，穿在身上的黑色西装也显得宽大了些，人看起来十分的单薄。

    珍妮爸爸站在他的身旁扶着他的胳膊，大约是担心一个不留神他就会站不住摔倒在地。

    普莱西斯站在树后，看着他们把那副棺木抬到坑里，沃姆自始至终都维持着那呆滞的表情，毫无变化，就像是当初普莱西斯在她母亲的葬礼时一样，他也一滴眼泪也没落，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已经死掉了一般。

    普莱西斯等到送葬的人都离开才走了出来，她站在了那簇新的墓碑前。

    “普莱西斯·格林

    199410-200811

    这里躺着我的珍宝，我的爱，我的小天使。”

    她蹲下身，低头轻吻在墓碑，然后从墓碑前的那束白色小雏菊中摘下来一朵插在了胸前的口袋里。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有什么东西飘到了她的睫毛上，她抬了头，看到灰蒙蒙的天上正飘下来一片一片的雪花。

    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很凉。

    “该走了。”

    普莱西斯撇过头，看向身侧出现的侠客，他站在那里，仍旧带着他惯有的笑容。

    她朝他张开了双臂，“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