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岁的钟静最近总是在水面中看见另一个女子,一个叫水月的女子。钟静爱山水尤其爱古代留下的南方山水,国庆的时候她来到了金陵的乌衣巷,可是那个时候人多,几乎看见的都是人海,她想要寻找王谢时的风流却遗憾的发现除了建筑她什么也找不到,夫子庙里除了商店就是人,晚上她选择了乘船游夫子庙,水中的景色很美,终于找到了那个时代的少许风采与婉约,然后夜色下的水面里她看见了水月,她看见水月对她笑了笑然后水面就模糊了。
钟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醒在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陌生地方,红漆的拔步床,摆满了珍宝的多宝阁,她一脸懵逼的想着这是什么状况,难道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
“小姐你醒了,要伺候你起床吗?”门被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十一二岁的穿着青衫的小姑娘。
钟静疑惑的看着那人似乎有点眼熟可是又想不起她是谁,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于是迅速让自己淡定下来说:“不用,我还有点困,你待会再进来。”
“是,”小姑娘毕恭毕敬的走了出去,带上房门,房门刚被带上钟静的脑海里就想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我叫水月。”钟静很是惊讶她回答说:“我听得见,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就发现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我在船上,你知道是哪里吗?”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钟静突然想到灵魂交换这个词,可是这不是都发生在同一个时代的人身上吗?她慌忙的赤脚向不远处的梳妆台奔去,结果她看见了一张在水面中见过的熟悉的脸,妈的?这是到底穿越、灵魂交换还是重生。
“你还在吗?”脑中又想起那个人的声音。
钟静无奈的倒回床上躺在上面说:“在,”然后继续说,“我想我们是灵魂错乱了,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现在在船上,这船长得好生奇怪,旁边的景色也好生奇怪像是我见过的可是又很不一样……”最后她似乎看见什么令人惊讶的东西大叫一声后颤颤巍巍得说,“你不会是钟静吧?”
钟静躺在那里没有说话。
“我现在好像是在你十三岁有夫子庙那天,我——我在镜子中见过你。”
听见水月的话钟静想起了那天,自己总共游过两次夫子庙那是第一次,那时的自己刚升初中和同学一起相约去游夫子庙,那天的太阳很大让人总是怀疑是不是后羿忘记射下了一个太阳,自己游乌衣巷是自己一个人走的,同学们都去吃小吃去了,不知道为何到了那里就像是突然爱上了它一般,一个人默默的一步步的踏过每一块青砖,用手抚摸过每一块跨越了千年的峭壁柱子,晚上是坐船游的自己听见了白鹭洲、金陵十二钗、秦淮八妓……然后家中巨变远离金陵自己就再也没有去过了一直到四十岁自己因为病快要死的时候。
钟静盯着床上的帷幔,帷幔可能因为有风而轻轻飘动了两下,然后钟静问水月:“你是不是看见了我那活着凄惨的一生。”其实说是问不如说是陈诉句了。
“是,”水月回答,迟疑了一会儿后她也问钟静,“你是不是也看见了我的一生。”
两个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每个人都看见了对方的一生,那两个悲剧而悲屈的一生。一生的时间似乎很长可是也似乎一眨眼就过了,钟静最终打破了沉寂问:“你有遗憾吗?”
“有,”这是水月回答的,“我想要一个璀璨的人生而不是像上一次般的憋屈,最后我爱的爱我的都抛我而去,让我一个人郁郁而终。”她说得咬牙切齿,钟静知道这是水月的遗憾,水月姓周,这个时候周在建康应该是大姓了,因为周家在建国初期出了好几位大将,这使周家挤越于新贵中,可是新贵是被百年世家例如王谢两大家所看不起的,水月最后因为哥哥犯错而家道中落她一家也被周氏家族除族,然后在家道败落后到王家为妾,爱的人不见了自己爱的儿子也死在自己的前面。
“我也有遗憾,”钟静说,水月也想起了钟静的一生,也就是不久后会知道自己的父母再一次空难中全部遇难,于是她的一生也就改变了,奶奶带着年幼的钟静离开金陵回到老家——南方的一个小村落,可是突变的状况,贫困的家庭,让钟静变得与人群格格不入,最后因为一张初二的时候独自背读书的木桌子的相片而被一导演相中,半步进入娱乐圈。娱乐圈永远是杀人不见血的,长久的磨练而出头之日遥遥无期,年迈的奶奶因病苦熬了十年后还是过世了,这个时候的钟静已经因为医药费签下了许许多多的债务,最后在娱乐圈永远都是一个配角一直到四十岁还清债务而身体透支死亡,“出人头地,救回奶奶是钟静的执着。”
两个人在自己的时代都是那个路人甲,没有光环没有任何的特点,最后被时间淹没。
“你怨老天吗?”钟静问。
“不怨,”水月摇了摇头,“虽说天道不公,可是回顾过来这一生我自己也有错,永远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一棵菟子丝所以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我是有些许怨的,劳累了一辈子结果最后还是一辈子艰苦,孤孤单单一个人。”钟静说,随后她突然笑了起来说:“现在不怨了,人生又重来了一次,虽然不是之前我在的时候,可是我一定不要再那个样子了,我帮你圆了你的遗憾可好。”
水月笑了笑说:“好,我也帮你把你的遗憾圆了。”
“嗯,那就让我们开始之后不要留下遗憾,”钟静突然坐起来说,“既然上苍如此安排就不要辜负了这美意。”
“嗯,”水月回答,“以后我就是21世纪的钟静,你是水月,都好好活着。”最后水月说,“你是水月,现在钟静要下船了。”
钟静半天半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要下船了,后来准备下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钟静是水月,那钟静不就是到达夫子庙的终点要下船了吗?她拍了一些自己的额头后对外吩咐:“子衿,我要起床。”
子衿从外面推开门走了进来,拿着衣服准备伺候水月穿:“小姐,今天是穿这件粉的还是绿的襦裙。”她边说边把衣服展示在水月面前。
水月看了那两件一眼说:“粉的。”
等子衿帮着穿好衣服,水月就坐到了梳妆台旁边子幽过来准备帮她梳妆。
“小姐,刚刚夫人让你过去吃早饭,时辰快要到了。”子幽帮水月梳好妆后说。
水月愣了一下,她想起那个在画面中一直都很温柔很和善的妇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法子内心的微笑:“现在过去吧!”
梳妆好的水月看着铜镜只能的面孔看着小小的嫩嫩的手笑了,人生重来一次自己或许不用像上辈子那么累了有些时候她想幼稚点,只是上辈子没机会,这辈子一定要做到。然后她就在子幽与子衿的伺候下向前厅走去,刚进门就见到了坐在桌子旁边的一脸微笑的的妇人,妇人看见水月之后笑得更开心了:“囡囡你来了,赶紧来坐下准备吃饭。”
水月笑着走过去施礼叫到:“母亲。”
“你这孩子和母亲还见什么礼,赶紧过来准备吃早饭。”周夫人一把拉过来水月,将她安置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今天你哥哥与父亲一早就出去了,听说是谢家三郎来了,就你还是赖床的小懒猫。”说完刮了刮她的鼻子。
“母亲~”水月撒娇道,“哪有我这么聪明的小懒猫啊。”
“好了,好了,吃饭吧!不取笑你了。”周夫人笑着说。
吃完饭后水月准备回房去,走在半路上听见了钟静的声音:“水月,今天父亲与哥哥是去见那谢家三郎了吗?”
谢家三郎芝林玉树举世无双,是个无比风流的名士,每次出门都会引发一阵狂蜂浪蝶的手帕香囊,也是世间少有的少年名士,可是也是因为他的一句“这周家二郎佳宇真真是一个无用之人”毁了哥哥的一生,也就是水月的一生了。名士的点评足以让世间的人追捧但是也是因为一句话毁了人的一生,想起来谢家三郎的原因真真可笑,就是因为阿哥没有来得急躲过因为他的到来而蜂拥而至的人群,不小心摔在了人前。
“是,”回答之后水月脸色大变,这次定不能要让谢家三郎一句话毁了自家人的一生了,“子衿,赶紧被马车,我要出门。”
“小姐是准备去看谢家三郎吗?”子衿走了后,子幽看着自家小姐着急的样子问,“小姐放心吧,谢家三郎定不会这么早就离开的。”子衿的性子较胆大而冲动,而子幽却是较安静做事踏实。
水月听见子幽的话后渐渐淡定下来,现在自己要想的应该是在不能够避免阿哥遇见这样的事后该如何面对这种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