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恩惠趁允炆出去，便进了他书房。翻了下那本牛皮纸的书，却不过是本《诗经》。她悄悄把牛皮纸拆下封面，却见一大一小两个“敏”字赫然其中。小的那个刚劲有力，像是允炆的手笔。大的那个稚嫩拙弱，像是小孩子刚学会写得字。
这本书看着有些年头了，难不成这个“敏”是杨毓敏？这本书是杨毓敏的书？恩惠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书在手里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急忙伸手去抓，却听“嘶啦”一声。只抓到一角封面，书本已是重重得摔在了地上。
恩惠捡起书本，一时没了主意。想起自己小时候随父亲进宫觐见孝慈马皇后，每每去东宫见允炆总是不在，偶尔遇上，他也是正准备出宫。核桃！恩惠忽然记起有一次碰见允炆，他手里正是提了一布袋的核桃。那是杨毓敏喜欢吃的核桃！
恩惠感觉自己的心忽然“砰砰”跳得好快，竟这般不经意得就发现了允炆的秘密。其实允炆喜欢杨毓敏，她早就知道啊。当年赐婚宣旨的那天，她和允炆得了一对翡翠打造的锁匙。她的是一把匙，允炆的是锁。他们行了礼出来，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得跑他们跟前，要看允炆的玉锁。
”你要不要？我给你。“恩惠当时站在允炆旁边，她清楚地记得允炆跟那小女孩这么说。她当即心里就很不高兴，想那是他们订亲的信物，怎能随便与人？可允炆却解下来放到那小女孩手里。
这时，尚琰就走过来，训了一顿那小女孩。小女孩立即把玉还给了允炆，只撅着嘴说自己只是看看，没想要，然后她就被尚琰推拉着走了。恩惠现在还记得允炆那时候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默默流了眼泪。她后来才知道，那小女孩就是杨毓敏，尚琰和她已经先他们领了赐婚。
那不过都是小孩子的玩耍，能有多少真情实意？恩惠直觉得不可思议。不知尚琰婚礼那天，他俩在房里吵了什么？两个人竟为了一个死去的人，一个意志消沉，一个心事重重。而现在，还得第三个人为她粘补书本。恩惠心里恼恨着，却还是令人调了些浆糊，又找来张薄纸，自己动起手来。还不知允炆会如何生气，不过试试也好，试了才知道他心事到底有多重。
“你在做甚？“允炆一声喝。人忽然回来了，出现在她身后。恩惠吓得立即站起身，手里还粘着浆糊。看他脸色阴沉，急忙认下错，等着他发脾气。允炆走过来，看了看书本，语气却又和缓道：”不过一本旧书，破就破了吧。“说着，把撕破的残页连同牛皮纸一起卷了塞进抽屉，又拿了手巾给她擦了擦手，然后从画筒里选了几幅画又出去了。
恩惠这下舒了一口气，心里直道自己想多了。允炆即将是一国之君，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女人，他又岂会为了一个女人犯心事？只是，不说全天下了，仅入选进宫的才女就有百十号人哎。恩惠这么一想，可又生出新的烦恼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