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康之也忍不住好奇问道:
“是呀,幺儿哥,你说你让兄弟们帮你瞒着,难道连我们自己人也瞒着。而且也没有必要用逛青楼喝花酒做幌子掩饰呀。”
春申楚歌没好气道:
“我干的是大事儿,你们这些小屁孩该干啥干啥去。”
见他不说,两人也不好追问,他们二人来王府本打算安慰安慰被女人退亲的小王爷。
李晓宇也打着些小算盘,虽然北燕王替自己儿子同意了他姐的退亲请求,但并不代表着北燕王府不会对他李家穿小鞋。
毕竟春申家才是主宰燕云三州命运的家族,他李家根基薄,他老爹本想靠着和北燕王结为亲家稳固他安抚使的地位,谁曾想闹了这一出。
见北燕王府没有对李家有别的动作,小王爷依然待自己如常,李晓宇也就放心下来。
两人见春申楚歌没有受退亲这件事的影响,李晓宇就说他请客给请楚歌道添香招喝花酒,算是给他赔礼道歉。
一路上三人纵马在云州州城的官道上驰骋,引得是人仰马翻。
一个在路中央被奔驰的骏马吓破了胆子的老汉左躲右躲都来不及,最后他才明白那三骑就是直直冲他来的。
这老汉感叹了一声什么世道,最后认命似的闭上眼睛,那凄苦的模样让周围百姓看见是敢怒不敢言。
那老汉闭眼等了半天,那想象中的马蹄并没有踩在自己身上,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紧接着他那双老花的眼睛瞬间睁大,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官道上。
只见那中间一骑坐上俊逸的公子哥猛地一夹马腹,那匹枣红色骏马就堪堪跃过老汉的头顶。
那老汉只感觉自己的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冷汗直流湿透了整个后背。
那三个高头大马上坐着的公子哥儿却放声大笑,笑话这个老汉真是胆子小。
这老汉勉强站起身来愤怒地想说他要报官让官府将你们抓去下牢狱时,定睛一看中间那一骑上坐着的人,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那个从自己头上纵马而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春申楚歌,在这云州城里呆了有大半辈子的老汉自然认得这个在燕云都鼎鼎大名的混世魔王。
他可是战国屠夫春申洛的嫡子呀。
那老汉神情有些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所幸那小王爷也懒得搭理他这老头子,扔下半袋子碎银子便扬长而去。
老汉因为心有余惧颤颤巍巍的手拿起钱袋子,眼中含泪呢喃道:
“这算是什么世道呀,还有没有王法。”
话毕老汉赌气般重重将银钱袋子摔在了地上,然后又心疼地拾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三人三骑一路来到城北添香招。
添香招共分为内外两楼,前楼主要负责接客做些青楼该做地皮肉生意,后楼则负责表演歌舞以取悦那些比较讲究士子名流。因此后楼又称锦缎乐坊楼。
乐坊里钟、鼓、琴、瑟、罄、盂应有尽有,大乐官十余人,钟师、鼓师、琴师、瑟师、罄师、盂师共计一百六十人,歌女舞姬数百人。有大型编钟群有八组,六十五枚,钟架两米半,分三层悬挂,曲尺状排列。因为添香招的少东家喜欢楚地民谣,所以乐坊编排的曲目大多是大雅楚乐。
添香招是天下十大青楼中排名第三的上等青楼,楼里好些个花魁和歌姬都是来自于北辰地胡姬,这才是添香招最具特色的地方。
起初添香招并不出名时,在寿春城那边都家喻户晓的词人柳八甘曾经游学至此,在添香招遇到了还不是添香招主事的文若文大家,是一见钟情不能自拔,在返回中原的路上写就了著名词句《忆云州》来表达对风尘女子文若的思念之情。
“薄衾小枕凉天气,乍觉别离滋味。展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
也拟待、却回征辔;又争奈、已成行计。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词句以及这种士子风流被广为传唱,自此添香招名声大噪,在全国各地纷纷开设分馆。
添香招明面上是青楼,实际它和愁心房一样是由春申家族掌管的谍子机构,这张遍布全国的大网将各地谍报源源不断送往沧浪山。真是这张隐秘的大网收集来的准确及时的情报,帮助春申洛成就战国屠夫的威名。
与愁心房所不同的是,添香招主要负责收集吴越之内的谍报,而愁心房主要负责的对象是北辰。
谁也想不到小小青楼却能做出影响庙堂的大事。
盛世烟火之下,总有不如意的地方。文大家叹了口气,慵懒倚着玉栏并不去看就在脚下的繁华尘世。只是望向远方幽深的黑暗,赤色云裙在风中舞着,露出玉石一般的脚踝。
想要喝下手中茶水,只是茶汤已凉。
“又在外头看夜景呢?看不厌?”
说话的是春申楚歌。
他们一行三人来到添香招后,因为各自喜好不同,就各自玩各自的。
他则熟门熟路来到文大家的房间,门也不敲地走进来。
文若十二岁被买到添香招,凡是从北辰那里拐来青楼的女子都被称为胡姬,她很不幸就是其中一个,十五岁就被逼接客。
要不是那天满身是血的少年突然冲到这里奄奄一息地倒在别院里,她就可能一辈子都要做卖肉的妓女了。
那时少年的伤口早已开始腐烂,她从来没有见那么重的伤。
文若动了恻隐之心,并没有问多余的问题,只是在那几天里为他包扎疗伤
她记着有好几次那个看上去约莫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因为伤口疼痛,有还几次还疼的落了泪,现在回忆起来都有些揪心。
后来他伤好了,问想要他用什么做报答。
她从没想过需要他报答什么,一个不过到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能回报她什么。救他只是一时可怜,只要以后不连累她就感谢长生天了。
她当时只是赌气说道:
“答谢我?我要做这添香招的女主人,您能办到?”
当时只道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