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瓶车明明刚刚才呼啸着从校园里穿过,却在李晓薇和李毅华往校园内溜达的路上又一次的出现,这次电瓶车开的有些疯狂,那速度简直堪比摩托飞车。
“刺啦”一声,电瓶车栽倒在了前方的花坛旁。
不等李晓薇和李毅华反应过来电瓶车的车主已经自己起身,又一溜烟儿的离开了校园。
发疯啦!
李毅华感慨一声。
发疯?这是一段尘封的往事,这是一个让人无法忘怀的故事。
这段故事李晓薇还是从李毅华嘴里听说过的,李毅华的家庭生活也并没有多不幸,只是他的母亲有些神经质,这种神经质并不是不爱他的表现,只是,只是这种发疯能让其他人癫狂。
李毅华说,他总也搞不懂,一些事情怎么就能轻而易举的刺激他的妈妈?让他的妈妈发疯,让他们全家人都发疯。
全家人发疯完全是受不了他妈妈的发疯,憋的心里发疯。
比如,就比如他领一个精神不是特别正常的远方亲戚回家,他的妈妈就能发疯一个晚上,那程度简直堪比那精神不大正常的亲戚。
李毅华举了这样一个例子,那时候他已经大三了。春节回家带了很多行李,他需要打一个小蹦蹦车回家。
蹦蹦车的钱给谁不是给呢?这时候他想起了他有一个可怜的亲戚,他的远方表舅。
他表舅有精神不正常的病史,具体表现在哪里,李毅华也不怎么清楚,他只是听亲戚们说过,只要表舅妈不成天唠叨表舅就没什么大碍。
只是表舅总说有妖魔鬼怪跟着他,他表舅说那些话的时候神情总是会很吓人。
可是,李毅华看到的表舅一直是正常的。
李毅华表舅的生活过的一直都很清贫,李毅华也是个心眼儿极好的人,他见不得有人过的不好,所以,他回家想到了表舅也在跑车。
刚好,那阵子他去了一个杂志社实习,领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所以,他想接济一下他可怜的表舅。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到最后也成了他妈发神经的根据?
他永远没办法忘记那天晚上他妈究竟有多么的癫狂。
“真你妈的气人!
没事儿让精神病来咱家干嘛?
cao你妈的!!!!!
气死人了!
花生的种子不让吃!
他是个傻子,干嘛还让他进家?????
你个傻逼小子!有几个臭钱就pian脸!
给你妈的他三十还少啊?
你妈的还给他五十!
钱你妈的多的烧的啊!
还你妈的给他两个西瓜!
气你妈的死了!”
李毅华万分的生气,他真的不知道他的母亲为什么会是那么的让他厌恶?
李毅华的头皮开始发麻,他的脸开始发烫,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也都开始抵抗。
他母亲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每一个入耳的字都像极了一根根银针扎的他心痒难耐,莫名的,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他都有一股想要杀人的冲动,而他想杀的那个人就是他那个骂起人来让人癫狂的母亲。
李毅华受过高等教育,对母亲的爱也是那么的真挚,可是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告诉他他无法忍受这样的母亲。他甚至可以接受任何事情,包括同学姥姥对他的诬陷,同学们对他的误解……但他受不了这样的母亲!
尤其那一声声尖锐的如夺人命般让人不舒服的嘶吼。
李毅华复述这段故事的时候李晓薇也听的毛骨悚然,那是五年前他们认识一段时间以后李毅华对她讲的。
看着李毅华痛苦的表情,李晓薇缓缓的拍了拍李毅华的后背,她的家庭一直是幸福的,所以她很难体会到李毅华的心情。
如此优秀的人儿究竟是如何长大的?家里边一位抽起风来控制不住自己的母亲,一个唯唯诺诺对母亲唯命是从的父亲,小小的李毅华究竟是如何长大的?怪不得他对人是如此的冰冷呢。
想到这里李晓薇充满同情的看了李毅华一眼,只是这一眼饱含的情绪太过浓烈,被李毅华感应了出来。
“怎么了?”
李毅华皱起奇怪的眉头,他完全搞不懂此刻的李晓薇究竟在悲悯什么。
可他能感受到她悲悯的对象绝对是自己,所以他充满了好奇。
感受到李毅华质问的神情,李晓薇才意识到刚刚的失态。
李晓薇明白,自己万万不能说是因为想到了你悲惨的家庭生活,所以,她灵机一动。
悠悠的说:“因为你在学校万众瞩目,却没有个真心朋友啊。”
这个理由虽然也有点伤人,但是这是整个a大人尽皆知的事儿,也是李毅华自己认可的事儿,所以李晓薇才敢这么大胆的说出来。
“原来如此啊,没什么的,我并不觉得我应该因此而被同情。”
李毅华的声音干净而清脆,没有丝毫的杂质。
李晓薇竟然从李毅华的脸上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秋风并未扯着嗓子哀嚎,却发出别样的凄凉的嘶吼。
感受到李晓薇打量的目光,李毅华再次开口。
“给你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里的我才是真的值得同情的。”
莫名的,李晓薇想躲,根据今天在图书馆李贺鹏的表现她推算到,李毅华可能要讲他妈妈的故事,就在此时!
她真的不想再听一遍,可是看到李毅华那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她却没有办法拒绝。
“什么故事?”
鬼使神差的,李晓薇问了出来。
“灵异故事。”
此刻,李毅华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常态,冰冷而刚毅,决绝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灵异故事!听到这四个字李晓薇变得毛骨悚然。
此时,夜幕已然降临。
秋风小声的嘶吼着,树叶发出呼啦啦的响声,国旗也迎着风沙沙作响……总之,校园里的氛围也因为李毅华的一句灵异故事变得诡异。
“大三春节……”
像五年前一样,李毅华把五年前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这次并不像上次一样让李晓薇感觉毛骨悚然,因为这次更甚,让李晓薇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还惊的差点失去心跳。
这次的复述比上一次多了一个小细节,那就是他表舅去他家的路上说了一句话:“好多年不去你家了,记得你家门口有个庙。”
说实在的,这句话让李毅华半天捉摸不透。
“我家门口有个庙???什么庙?”
李毅华问道。
“有个小庙(供人供奉,烧纸的那种庙。)”
李毅华的表舅耐着性子向他解释了一遍。
“哦。”
李毅华仔细回忆了一下,离他家不远处确实有座庙,那里确实经常有人供奉,那时他已经忘记了他表舅的精神有点问题。
“是,是有座庙。”
李毅华近乎兴奋的对表舅说道。
路过小庙时李毅华还特地向他的表舅指了一下小庙的位置,他的表舅也十分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小庙的位置。
或许,或许表舅确实有些问题。
李毅华的声音变得低沉,表情变得颓靡。
“不!没有问题!只是你想多了而已。”
重生而来的李晓薇明白有太多的问题是科学解决不了的,比如她重生这件事情。
所以,李毅华说的事情她也产生了怀疑,或许他表舅真的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带去他家里……
不过,李晓薇转念一想,不可能!因为李毅华还健健康康、正正常常的站在她的眼前。
所以,李毅华的猜测毫无道理。
唯一可以解释的是李毅华没有办法接受他妈妈的一次又一次的癫狂,他只是想拿他有点神经病的表舅当作他妈妈不正常的理由。
他没有办法接受他妈妈精神不是那么正常的事实,所以,他残忍的把这一切的过错推到他神经不怎么正常的表舅身上,推到莫须有的鬼怪身上。
李晓薇猜到了这一层,但她不敢说出来,因为此刻的李毅华已经失去了往日冷傲如王的风采,颓废与惶恐占据了他的脸庞,也占据了他的心房。
如此骄傲,如此自负的一张脸,此刻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李晓薇不敢戳破他心底的最后一丝幻想,关于他妈妈不正常的借口,他是想了多久才想出这样一个连他自己都会怀疑的理由啊?
秋风的嘶吼变得疯狂,李晓薇扶起已经无力到蹲下来的李毅华。
“过去了,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既是一句平常人最愿意对关心的人说的一句话,也是一句李晓薇真的想对李毅华讲的话。
真好,有如此官方的语言真好,李晓薇能在李毅华察觉不到的情况下轻易的关心到他。
这一世,她李晓薇终于可以去关心别人了,没有伤害,只有爱!
他的内心到底有多脆弱,李晓薇知道,肯定是深不见底的脆弱。
“气!里!慌!啊!!!”
李毅华大吼一声。
这一嗓子盖过了校园里的所有声响,直振的李晓薇耳膜发颤。
“呵呵,呵呵,呵呵……”
李毅华笑出了眼泪。
“害怕吗?”
的确,李毅华的这声“气!里!慌!啊!!!”是从胸腔深处发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及其尖锐刺耳。
李毅华抬起脑袋看着李晓薇继续说道:“我妈经常用这种声音抽风。”
李晓薇蹲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李毅华的眼神无比澄澈,那里挂着浑浊的泪滴,似乎,这泪滴流出了他所有的不甘与不解。
一阵抽泣声从李毅华这散发出来。
李晓薇索性陪着李毅华坐在了地上,也不说话,静静的陪他发泄自己的情绪。
此刻李毅华最需要的应该是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