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秋往府外走去，瞧见右次辅和刚刚见过的内朝幕僚蔡承东前来，没有迎了上来，只是招了招手，擦肩而过。经过时大长秋小声示意道：“陶潜正在书房内，咋家忘记让他和未来皇后说一声了，还要劳烦一下齐大人。”
齐阶点点头，迈步走向书房，果然瞧见在书房内，陶潜正躺坐在那张摇椅上闭目养神，仿佛丝毫不为当前的情况所影响，手上把玩着两颗雕工精致的玉球。
“咳！”齐阶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故意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
听到这声咳嗽，陶潜缓缓睁开眼睛，斜睨了一眼站在门外的齐阶和蔡承东。随即说道：“进来坐坐吧。陶叔啊，看茶。”
屋内的气氛有些诡异，陶家家主陶潜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内朝幕僚蔡qd在小口小口地喝着茶，右次辅齐阶看着一本从书架上随意抽出来的书。
过了一会，齐阶看完了那本书，但没有将书放回去，而是关上了书房的门，随即转头看向仍躺坐在躺椅上的陶潜，可能是感受到了齐阶的注视，后者睁开眼睛带着几分讥讽晒笑道：“留下一个蔡承东，你是怕我动手揍你么？”
齐阶愣了愣，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神色莫名地说道：“陶潜，不要怪我爹……”
听闻此言，陶潜脸上毫无波动，看着齐阶平静地说道：“……齐阶，我将我爹赶到九华山，令陶家只从商不做官，如今却要我陶家的女子，帮人擦屁股不算，还要帮他端马桶。已经说是我陶家的女子做皇后了，不是窦家，可你们还是要让那姓苏的屠夫的孙女，来压我们一头，到底是为了什么？算了，我反正已尽到了臣子的本分了。”
听了这话，齐阶和蔡承东微微有些动容，默默地点了点头。
此时，就见陶潜长吐一口气，看似平静地陈述道：“齐泰东，齐首辅，就是乘着燕王这一走，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巩固自己的地位了吗？你们齐家也会有这种人在，莫非是齐望大人教子无方。”
说着，他坐直了身体，目视着齐阶，皱着眉头说道：“自从大长秋来了之后，我想来想去，可是就是想不明白，你老子齐泰东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你是指插手后宫正主的事吗？”齐阶平静地问道。
“不错。”陶潜皱着眉头，似斥责般说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要是你老子把我逼得太紧了，你可知道，我老头子要是知道这件事，他必定会……”
“必定会从九华山出来，然后用你陶家的商路，影响全天下，是么？”打断了陶潜的话，蔡qd依旧是一脸平静：“搞不好，连赵家和秦王府也会站在你陶家这边，是这样么？”
“……”由于被蔡承东提前说出了他想说的话，陶潜无言张了张嘴。
此时，就见蔡承东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来，一边打量着书房内，一边徐徐走到陶潜前，撑在桌子上，期间口中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微微皱了皱眉，陶潜亦从摇椅上站起身来，目视着后者不解问道：“既然你明知此举已引起我大唐的内乱，为何还要强行派兵包围我陶府？你这不是故意挑起事端？……为什么？！”
“因为你还有你爹。”
看着有些激动的陶潜，齐阶神色复杂地插嘴说道。
“我？”
听闻此言陶潜脸上闪过几分错愕，随即，似自嘲似嘲讽般说道：“右次辅和这位内朝幕僚，还有齐老首辅和大长秋，难道你们一直都以为我们家和苏定没有和解的可能？可笑！我若是有心想杀他，还要等到这时候？”
“……”蔡承东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就见齐阶长吐了一口气，正色说道：“陶潜，既然今日有机会开门见山地谈谈，你我皆心平气和些。我方才说的，并非是怀疑你的心思，而是……确切地说，这也并不仅仅只是你陶家的问题，而是我们大家的问题。”
“大家？”陶潜撇撇嘴，有些难以理解。
见此，齐阶遂解释道：“是，是我们的诏命传递的不及时，以至于令堂死在苏定的屠刀下，但是姑苏是我们南下的必经之地，不除威胁，粮道难安。”
“……你们在二十五年前就和我和我爹说过了。”可眼中却透露着鄙夷，似乎对他提起这件事很不屑。随后接着和他们两个人说道：“毕竟死得不是自己的亲妈，假慈悲谁不会，和狼族的萨满一样虚伪。”
齐阶和蔡承东都还要还口的时候，一直候在门口的陶叔进来说道：“公子，魏无双来了。”
陶潜挥挥手说道：“让这两位大人命令羽林让开就好。”
管家陶叔摇了摇头，说：“不是的，他把羽林都打趴下了，现在在门口骂他们呢。”
听完，陶潜有些尴尬，挠了挠头，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冠，走出门去。齐阶装模作样地又抽出一本书，准备看起来，蔡承东想要跟出去看看，被齐阶拉住，蔡承东疑惑地看着齐阶。
齐阶漫不经心地解释道：“魏无双就是秦王府留在长安的，为了保卫京畿地区，对了，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白狼王，如果让他看见你，那你就要先去找个医生。”
蔡承东愣住了，随后惊讶地说道：“就是那个喜欢一百骑兵打的狼族不敢南望的白狼王？我记得他不是长安镇守吗？怎么会出现在陶府，这么闲的吗？”
齐阶苦着脸，摇了摇头，说道：“魏无双就是闲的啊，一天到晚溜兵，谁都会厌，然后就是兵营对打，这京畿附近的山贼都因为他太闲了，跑到其他地方或者从良了。谁愿意天天被一支支军队围而不杀，当着他们的面对打。现在过来，应该是他的哪一只军队赢了对抗赛，带他们出来花天酒地了。”
“那为什么会看见我就打？”
“因为他最讨厌你这种读书读到茅厕里的人。”
“何以见得？”
“和皇帝说苏瑶成贵妃的事，是你告诉大长秋的吧。”
“是啊。”
“那你是知道元狩十五年，苏定和姜进屠城三日的事吧。”
“是啊，所以才让大长秋去请皇帝旨意，防止陶家反叛啊。”
“哦，那你知道皇帝在申时都在皇太后的未央宫中用饭，所有的事物都会先经过当日值班的中枢大臣的手中，而今天的中枢大臣，恰恰是我爹，所以老头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能连皇帝都不知道，而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魏无双在他亲自训练的羽林卫中轻而易举地知道答案，而且这次羽林卫的出动，只过了中枢，两队人，太多了，以中枢的治安令，最多也只能出现一队。”齐阶耐心地解释道，因为怕这位内朝幕僚蔡大人会被揍地莫名其妙。
“那为什么打我，而不是齐大人？”
“这件事和我没关系，我只是过来开导的。魏无双不敢打我爹，所以只能拿你出气。”说完，耸了耸肩，继续看书。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