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杨贵一个人躺在沙滩椅上。周边稀疏的灯光倒映在面前的小游泳池中,他静静的看着无波无澜的水面。
时值初冬,帕洛奥图夜晚的气温降到个位数,只着薄薄一层单衣的杨贵对寒冷却恍若未觉。
车库里没了白天热闹的状态,审核员们都已经下班,只留下工作站和空调排风扇工作时扰人的噪声。
平时杨贵对这种声音习以为常,此刻却觉得它格外刺耳。
屋内,灯光大亮,bytecean公司的几个骨干还未散去,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爱丽丝站在窗边,眼睛望着窗外。
沙恩坐在客厅自己的专座上,电脑屏幕亮着,他的双手放在键盘上,眼睛盯着屏幕,时不时的敲击几下,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史蒂夫、肯和怀特三人各自占据沙发一角。史蒂夫刚刚从旧金山回来,正在了解事情的经过。
莱纳德站在客厅中央,时不时的插上一句,对《wired》杂志上上下下没办点好话,就差诅咒他们去地狱了。
了解事情全貌之后,史蒂夫站了起来,直到爱丽丝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爱丽丝,这事你做的对,我替杨谢谢你!”
爱丽丝回过头,摇摇头道:“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只是……”她眼露担心,道:“不知道杨能不能挺过去。”
史蒂夫跟着看向窗外,安慰道:“不用担心,爱丽丝,杨我了解,他不是一个如此脆弱的人。”
“诚然,他很年轻,大多数年轻人会有的毛病他也有,比如说这次表现出来的,不够稳重,但我知道,他绝不是会如此轻易被击倒的弱者。”
“我希望你们不要失去对他的信心……”
“要知道……”说到这儿,史蒂夫微微一顿,没有说出后半句。
“要知道,杨可是一个在母亲的葬礼上忍着悲伤,一滴眼泪也没掉,只为听从母亲死前嘱咐的人啊。”
“要知道什么?”爱丽丝好奇道。
史蒂夫摆摆手,“没什么?”
见史蒂夫不想说,爱丽丝没再追问。
这时,没什么存在感的沙恩走了过来,递给史蒂夫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a4纸。
那是一封邮件,看邮件名通信双方分别是《wired》编辑和seek公司。
史蒂夫看过之后,了然的点点头,这下清楚了,为什么路易斯会前后不一,原来原因在这儿。
“爱丽丝,你也看看。”
“好!”爱丽丝立即接过,一目十行扫过后,脸上浮现一丝讶异一丝愠怒,随即道:“史蒂夫,我去告诉杨。”
不等史蒂夫开口,爱丽丝就带着文件开门向院子走去,高跟鞋一下下踏着,嗒嗒作响。
肯等人见爱丽丝如此,一个个站了起来,看向史蒂夫,等着他解释。
史蒂夫只得留下,息了叫回爱丽丝的心思。
这样也好,她开的盖子就该由她盖上。
一阵冷风吹过,树枝被吹得沙沙作响,爱丽丝只觉得浑身一颤,手臂冒出一片鸡皮疙瘩。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杨贵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杨,在这儿吹着风,不冷么?”
杨贵回过神,抬头看了一眼爱丽丝,冷眼道:“冷当然冷,不过,正好我头脑发热,需要冷静冷静。”
爱丽丝哼了一声,道:“杨,你这是在怪我?”
“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觉得丢了面子,没脸见你,怕你从此不待见我了。”杨贵低着头,像做错事等着被罚的孩子。
“哼,如果你再躺下去,我就真看不起你了。”爱丽丝偏过头,看着泳池水面。
又是一阵风吹过,爱丽丝手上的纸被吹得翻腾不安。
片刻宁静之后,爱丽丝走到泳池边上,脱下高跟鞋,也不怕地板弄脏衣服,就地坐了下来,双脚沿着池壁内沿滑下,脚尖将将触及水面。爱丽丝脚尖轻轻一点,水面泛起一圈涟漪。
杨贵坐了起来,愣愣的看着爱丽丝的背影。
“杨,路易斯那天的采访,你没说实话,对吧?”爱丽丝突然翻起了旧账。
“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别急着解释,我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杨,go之所以会出现,肯定不是因为你找不到资料才产生的灵感,对吧?”
“你说的对……”
“哼,我怎么可能猜不到嘛,你这个说法根本就是从我这儿拿去的,说真的,你应该付我一笔版权费!”
“如果你想要,当然没问题!”
“开玩笑的。”爱丽丝头也不回的朝杨贵摆摆手,“其实,我更好奇的是,真相是什么样的?”
“这……”杨贵挠挠头,问:“你真想知道?”
爱丽丝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声似幽灵的问道:“那天……之后,你翘课了?”
爱丽丝所指的那天自然是杨贵告白的那天。
杨贵轻轻的“嗯”了一声。
爱丽丝又问:“你以前不喝酒的,对吧?”
“嗯!”
“你和莱纳德发酒疯了?”
“嗯!”
“好傻!”
“嗯?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爱丽丝轻轻一笑,双手一撑,站了起来,转身面对着杨贵,道:“杨,我以前觉得不同背景出身的人无论如何是走不到一起的,现在想想,我有些过于绝对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爱丽丝不想解释,就这么光着脚丫走到杨贵面前,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杨,我这几个月在公司干得很充实,能力提升了不少,见识也开拓了不少。”
“我深深的觉得你有些话说的很对,互联网是一场变革。”
“作为先行者的你,可不要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放弃了。”
“赶紧给我振作起来,否则……”
“否则什么?”杨贵接过东西,追问道。
“否则,你那改变世界的狂言可就真成愚人节的笑话了。”
说完这句,爱丽丝背过身,就这么提着鞋子,小跑着扬长而去。
杨贵张了张着,也不看手上的东西,愣愣的看着爱丽丝的背影,心里冒出一串问题。
爱丽丝这是什么意思?
那天的事是谁说去的?莱纳德?还是沙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