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只听说地方官削减了脑袋往京城里凑的,近几日怎么这么多请调到南京应天府。”
中书省的两个吏部官员此时正在审核着官员提拔和下放的名单。
几处奇怪的现象让他们不由交头接耳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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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
赵桓一手拿着本书,一手举着酒樽,仿佛丝毫没有被四周略显萧索的场景所影响。
一边看书,还一边不由得放声大唱。
这几日来,宋徽宗对于东宫的封锁愈加严重,朝廷上下,甚至已经传出了太子怯懦,不堪大用的风声。
由于与宋徽宗禁足令的存在,东宫原本职守的卫士已经换了一波,之前相熟的心腹全都调防到了别处。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预示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不过这一切却好像丝毫都没有影响到赵桓的心情。
自从那日上书了无音讯之后。
赵桓就不再上书建言了,钟日里饮酒,作诗,写字。除了隔三差五的派人向外界秘密的传信,过得倒是逍遥快活。甚至有的时候还特意找门前值守的卫士来教他几手武艺。
不过令赵桓着实有些吃惊的就是原本在历史上应该在两年后才嫁给自己的朱琏,此时竟然已经成了自己的太子妃。
更加令他感到吃惊的是这个原本在历史上以贞烈著称的的皇后,在文学方面的造诣也着实不低。
不过想来也对,既然两宋能出像李清照这样的大词人,女子的才学不低也是正常的。
也许是继承了宋徽宗的艺术家基因,赵桓不管是书画还是文词方面都颇有造诣,因此两人相处下来到是真的有了几分珠联璧合的感觉。
夫妻俩竟然就这样终日里待在太子宫中不问世事,每日里弹琴,作画。
“殿下!这首明日歌是你所做?”
身为太子妃的朱琏此时竟然如同仆从一般,默默地在一旁的小火炉上帮赵桓温酒,眼睛时不时的还瞟向书案上的小香炉,似乎是怕香炉里面的香料燃尽了一样。
“不错!怎么样?”
赵桓并没有否认微微的点了点头。放下的手中的书和酒杯,满脸期许的看向了自己的太子妃。
“说实话?”
谁知道身为太子妃的朱琏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小扇子捂着嘴微微笑道。
“自然是说实话了!”赵桓默默地点了点头。
“文意嘛,很不错,但是文辞似乎有些过于直白了!”朱琏略微的思索一会儿,毫不掩饰的说道,丝毫没有顾及赵桓的颜面。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明清文风浅白是公认的。
因此对于这直白的回答,赵桓也并不在意,拿着酒樽哂笑道:“当今世之人只重视词藻的浮华,殊不知文章就是要直抒胸臆。不知不觉之中怕是又走到了唐初华而不实的文风了。”
“直抒胸臆?”朱琏似乎也有些触动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来,渐渐地,居然自言自语了起来。
赵桓见状依旧只是微微一笑,又吟唱道:“儒生作计太痴呆,业在毛锥与砚台。问字昔人皆载酒,写诗亦望买鱼来。”说罢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嬉笑怒骂之间竟然有几分豁然的神态。
只不过他的诗还没有说完,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鼓掌声。
“太子,好文采!只是却不能被那些文官听去了。”
伴随着鼓掌声传来的是一阵豪迈的大笑,随即一个身着宦官衣服的人便走了进来,手里攥着一块金牌。
对于这个衣着和声音完全不相匹配的太监,赵桓自然是认识的。
此人名叫梁师成,也是六贼之一。
“梁大人前来有何贵干?”
赵桓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并没有多余的寒暄。此人一向和他并无交集,贸然前来怕是宋徽宗那里又有什么命令了?
果然,见到赵桓问的这么直接,梁师成也不多说,只是微笑着说道;“传皇上的口谕,太子即刻前往延福宫见驾。”
“见驾?”赵桓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却并没有多想。以往宋徽宗也曾有过突然召他前去延福宫,只不过想今天这样让梁师成来传信的却是第一次。
纵然心里面有疑惑,赵桓还是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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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
从东宫到延福宫的距离并不算远。
也不过区区的一刻钟赵桓便来到了宋徽宗所在的地方。
等到进入大殿之后,这才发现他的三弟赵楷也在此处,不断的对着宋徽宗诉说着什么,似乎像是在试图平息自己父亲的怒火。
见到这样的情景赵桓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立马袭上了心头。
果然,一见到他走进大殿。还不等赵桓说话。
宋徽宗便首先开口了。
“逆子,滚过来跪下!”
吼声伴随着无边的怒气,吓得赵桓心头一颤。也许是多年来宋徽宗积威甚重的缘故。
他本能的只觉得膝盖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
“逆子,你可知罪!”
宋徽宗又接着大喊道,赵桓用余光扫视了一眼四周,才发觉延福宫里所有服侍皇帝的宫人都被驱赶出去了。
“不好,一定是除了大事了。”赵桓心中暗叫一声,不过,嘴里却十分冷静的说道:“孩儿不知因为何事触怒了爹爹。还请父皇示下。”
“示下?还嘴硬?”
宋徽宗的怒气更甚,说着便抓起了按案几上的木质笔筒朝着赵桓砸了过来。不偏不倚,竟然正中了脑门。
殷虹的鲜血一下子就从伤口涌了出来,虽然出血量一般,但还是沿着他的脸颊不断地向下滑落。
“楷儿,把东西端上来给你大哥好好看看。”
即使是赵桓已经血流满面了,宋徽宗还依旧不解气,沉着声音说道。
伴随着宋徽宗的话音,赵桓立马便从案几上端了一个小玩意递到了赵桓的面前。
谁知道赵桓只是瞥了一眼,面色就猛地变得煞白。
在赵楷递过来的盘子里此时正摆着一个木头做的人偶,到是很精致,只不过在木偶的胸口却不知道被谁刻上了一个名字——赵佶。
“你的小人到是刻的很精致啊!”
宋徽宗似乎还怕赵桓看不明白,就又补充了一句。
“官家,儿臣冤枉啊!”
赵桓只是一看就想到了事情的原味,也难怪他会变颜变色的。
厌胜之术一向是宫里面的禁忌,历朝历代死在这件事身上的人多到不可计数。
谁知道这事居然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冤枉?你还敢说冤枉。三哥,告诉太子这个东西你是从哪儿来的?”宋徽宗仿佛更加生气了,指着鼻子骂道。
说完似乎还不解气,又对着一旁的赵楷吩咐。
“是!”就站在一旁的赵楷在听到吩咐之后,也不掩饰,开门见山的说道:“昨日太子因为一点儿小事责打了一个跟随了多年的宫女。那宫女气不过,就跑到了我母妃那里揭发了此事!并且在今天早晨将太子的这个物件给偷了出来。”说罢,又默默地回忆了一边,将事情说的极为详细,生怕会漏掉什么。
他的话虽然说的不多,语气也很平淡,但是却句句都是诛心之语。很显然,一直志在太子之位的赵楷并不打算放弃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