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怎么样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糖糖立刻开始毫不掩饰的关心我。
“挺好的。”我帮她打着下手。
“那就好。看你的气色比上次好多了。”糖糖低头认真的给狗狗洗澡。
这几个月我也来过几回,因为一个人在家闲着,就会想各种事情,触发各种情感的开关。来到爱狗之家,不仅可以同狗狗玩儿,也可以找糖糖说说心里话。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她与季默晗的不同之处是,她不感情用事,也不贪名图利,相比于过多地考虑其他外部条件,她会更客观的帮我分析原因,给我一点建议。和她聊一聊很舒心。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活在回忆里。像现在这样,先走出来,这样才会发现,原来眼前有好多选择,好多机会在等着你!”
“我明白。”道理我什么都懂,但这个过程是那么的艰辛痛苦。
“多接触接触其他人,自己的感情经历丰富了,你就知道那些过往也没什么大不了。它在你心里的份量轻了,自然而然地也就淡忘了。”糖糖在手掌上挤上沐浴露,沾水打起一团泡沫,她取出一点,加水打出了一捧泡泡,一吹,四散飘去。
“妹妹你以前的感情太单一,所以才会觉得它太沉重。就像刚才那些厚重的沫子。抽离了,心就空了。但你看,只要你肯丰富它,它就会变得如此轻柔,轻轻一吹,就会飘浮而去。”糖糖看着飘在空中晶莹剔透的泡泡,用手指刺破了。
我挑起一撮泡沫:“糖糖,你总是能把抽象的道理用实物浅显地解释通,好厉害!”
“这是生活的阅历,怎么说我也比你多吃了好几年的咸盐呢!”糖糖骄傲的说着。
“我希望你能快点把不快乐像甩掉手中的泡沫一样抛在脑后。”糖糖转而一脸严肃正经。
“其实关于这件事,我也想问问你,我现在也搞不清楚我是一种什么心静,说不清是不是彻底告别过去了。”我把那一点沫和其他的混合在一起,揉在狗狗身上。
“说吧。”糖糖语气很和蔼。
“我一直觉得我已经放下了,因为我不会看到什么都想到他,也不会自己闷闷不乐,我觉得我的生活又平静下来了。但是有时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会变的敏感,听到他痛苦,还是会揪心。可是,也不会总挂念。你说是不是特拧巴啊?”
“所以啊,赶紧开始新的恋情吧!你就是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正中间放了一个箱子,它摆在那,你就会觉得别扭,会在意。但如果你多放几个箱子在那里,你还会理会原先那个箱子吗?在等屋子装不下了,你肯定就把第一个旧箱子给丢出去了。”
我仔细地听着糖糖的每一个字。
“幽兰,你觉得高鸣怎么样啊?看起来挺不错的。”这已经不是糖糖第一次表扬高鸣了。
“他是个不错的男孩子。”我平心而论。
“真不想考虑一下吗?”还没等我说话,糖糖忙堵住了我的话路,“别说弟弟啊,年龄有那么重要吗?”
“年龄对我不重要,但不代表对人家不重要啊!现在的男人谁不想找小姑娘啊。”这可能是个偏见,因为我身边的熟人中好多都找了二十刚出头的漂亮小丫头,所以留下了这么个印象。
“他有说什么吗?我看他看你的眼神挺不一般的。”糖糖抬了一下眼。
“他只是因为我们都喜欢狗,比较聊得来,所以把我当做朋友。何况我们就是一面之缘,哪来的喜欢不喜欢?我又不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我可没那么大的魅力!”自己从中学开始一直就只是个其貌不扬的普通丫头,没有人说过我漂亮,更没有人追求过。当时杨镇见过一次后突然对我穷追猛打,我以为爱情降临了,到头来呢,还不是别有目的的?所以不管是时间,还是事实都证明了,一见钟情在我身上都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相信只见一次的男女会成为真正的朋友?”糖糖停下手中的活,惊讶的看着我。
“要不然呢?反正我不相信只见一次就会爱上对方,至少爱上我,我不信。”我很排斥这种观点。
“幽兰,我们可以不信,但别轻易否定,也别把人分门别类,拒之千里。我们可以尝试着接受啊!敞开心扉,接受新事物。这样给别人机会,也给自己机会。”
“糖糖,我不敢给自己太多希望,害怕到头来只是幻想。他们有钱人,我是真的不愿去奢望了!他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所以高鸣,我没有考虑过。即使他再好,我也不会让他闯入到我的心里。”我早已认清了现实,也坚定了立场,从和杨镇分开后,我就下定决心不再和不属于我的生活有任何瓜葛。
“幽兰,一个杨镇不能定义一群人,他不好不代表他那个圈子的人都是不着四六的人。你不该一棒子打死一群人。你这样不仅对高鸣不公平,也把自己机会的大门给关上了。”糖糖的话似曾相识——高鸣说过相同的话,他责怪我因为受到别人的伤害就去伤害他,这对他不公平。
“我不是说你一定要和高鸣好,主要要看你对他有没有感觉,如果没有,其他都是浮云。如果不讨厌,就别错过一段好姻缘。”糖糖把狗狗抱到架子上,打算吹毛。
“高鸣是个好弟弟,我不想耽误他。我不适合他。”
“我的好妹妹啊,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你呢,只需要问问自己,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至于你适不适合他,这是他说了算的,谁都不能代替他来判断。”糖糖特别无可奈何的走过来,胳膊绕着我的脖子揽着我劝我。“感情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别想着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揽着,一个人在那胡思乱想。要想凡事考虑的面面俱到,那是不可能的。”要是别人可能早就放弃苦口婆心的劝告了吧,尽管我一根筋,让糖糖和头疼,她没有就此不再管我。
“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什么都好,就是面对感情时,太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感情不能无脑,但要无畏。”我到现在还记得她说这八个字时那真挚的眼神。
“好了,别在这愣着了,糖糖小课堂已经结束了,去看看高鸣干的咋样了!顺便想想自己对他到底有没有意思!”糖糖轻推了我一把。
其实糖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也在思考,如果高鸣真的喜欢我,我会不会接受他。他对我来说太像个孩子,不是说不成熟,他很细心体贴,也很稳当得体,但一提到他,想到的是他躺在小a身上天真的样子,而那灿烂的笑容掩盖了他其他的光芒。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当做一个弟弟。糖糖以为我是因为高鸣比我小才当他是兄弟,但其实不然。
再者,高鸣说过,他希望我和他做朋友,当时他的神情我还记得,我并不认为他是随便说说。而且他和我在一起随意随性的样子,不像掺杂了其他情感。我并不觉得他会喜欢我。
我真的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可以在这一年突然吸引这么多男人,那一定是老天爷犯迷糊搞错了,毕竟过去的二十几年从未被任何人喜欢过。
狗舍已经扫干净,高鸣正用力的刷洗着地面。刷子对于他太短小,他弓着腰,姿势有些吃力。
短小的衣服更拘束了他的行动。但他依然认真地干着,没有一点糊弄。
我拿起旁边立在墙角的一把刷子过去帮忙。高鸣先是一惊,然后推开我让我去休息。
“来吧,一起干快一点。”我固执的像一头小牛,在他身旁舞动着刷子。
“你们都唠什么了?”高鸣没有在阻止我,而是单刀直入。原来刚才他去拿东西的时候路过我们那里,看见我们凝重的神情,听到了只言片语。
“你有听到什么吗?”我只是低头刷着地。
“没有。”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
“你说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情吗?”这是糖糖刚刚问我的问题,也算是我心中的疑虑。
“你觉得呢?”高鸣反问到。
“我不知道,糖糖说没有。她认为不会有人会不加私情,心甘情愿的陪你哭,陪你笑,陪你走到老。”
“我并不这么认为。”高鸣斩钉截铁,他直起身子:“友谊本来就不必有纯洁不纯洁的界定。不管出于怎样的本意,结果都是同一个,就是在没有影响任何人的情况下对朋友真心付出,何必那么在意其他的呢?”
“话虽这么说,但如果站在接受者的角度,当她知道了真相,那种付出不会成为负担吗?因为给不了对方想要的回应。”
“付出的人应该不会要求回报吧?因为都是心甘情愿的。否则也不会默默的留在她身边。”
“难道就心安理得的接受吗?”我不解地问到。
“那可能是最好的办法吧!难得糊涂!”高鸣语气有点低沉,显然这个话题对于我们是沉重的。
我更担心的是,高鸣的字里行间会不会真的透露着他与我不是简简单单的朋友,还有其他情感。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当然,我只是客观的分析,现实中,不会有这样的傻瓜吧!”不知高鸣是否察觉了我的疑虑。不过,当时他的话让我立刻觉得是自己多虑了。放下心来,就不再算计着交谈了。
“那,就你说的那种傻瓜,他爱着一个人,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把这种感情藏在心底,你不觉得他对自己太残忍吗?”我对他的前面的回答很吃惊,这个眼中的弟弟,却有如此的见解,令我刮目相看。我一直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每次都会得到不同的答案,索性问问高鸣,期待的看着他,他想了一想,缓缓地看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