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布兰奇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他走到了一个暗无边际的村庄,阴森的气息缭绕在他的身边。几个村民拿着火把走来,他们的影子奇形怪状,像是一只只妖怪的影子。他们抓住了他,把他带到了一口破旧的枯井旁,随着一个传教士的口令,他被人推入了井中。
布兰奇惊醒,挺起身来,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当看见尘土密布的书桌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场梦。他起床就去找加斯特,想让加斯特帮忙找艾丽,因为他需要一个帮手。
不过他因此却打扫了一小时的屋子,是加斯特要求的,包括要求他擦拭墙壁,那条扫帚似乎早就为他准备好了。而正当他清理完墙壁的污垢并准备打听艾丽的下落时,又恰逢罗拉来访,他便又想到直接询问罗拉要靠谱的多。
罗拉打开包袱拿出一件轻薄的丝袍,展开后是件灰色的像半透明丝纱一样的长袍,这样看上去脏兮兮的,像一块用大抹布,不过没有破洞。
“做工不是很好,但足够抵挡普通的暗物质了,从没碰过淬火。现在属于你了,我留着也没多大用处。”她把长袍递给加斯特,“你先试试,袖口估计有点紧。”
“太感谢你了,这件巫袍在我这里作用极大。”加斯特喜笑颜开,双手接过了长袍。
“以后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早点说出来会好些!”
“贝塔夫人!有没有办法…”布兰奇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是说,你能解梦吧?就是那天你了解了我们的梦,还记得吧?”
“什么?”罗拉微微一怔。
“喂!布兰奇,你是想打听艾丽的下落吧…”加斯特不耐烦地说。
“不不!我得了解一下如何跟一群鱼鸟做交易。”
“你是说…和鱼鸟交易?”罗拉说话时回顾了一遍艾丽的梦,“原来如此!好吧!我跟你说,鱼鸟的确用金子做交易。看来你很聪明!不过…”她又犹豫道。
“什么?”布兰奇问,“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是这样!”罗拉欲言又止,“你得…找到会讲鸟语的人或者直接找到保尔,它最懂鸟语了。还有你得…找到交易地点,而交易地点是一个看起来很空旷的地方。你知道的,破解梦需要无限的逼真。还有…”她依然显得犹豫不决。
“还有什么,您尽管说。”
“先交代到这里吧,不如你现在去城堡转转,找找看有没有一些你要用到的工具。没其他事的话,你明天一早就去找鱼鸟吧,这种事情越快做完越好。”
“好的!”布兰奇刚走出门,又被叫住。
“等等!”罗拉压低了声音,“你先不要声张,有其他事情我会联络你。”
“嗯!”布兰奇随便应声便出了门,他此刻太急于付诸行动了。
罗拉的微笑淡去了,她担忧地问加斯特,声音压得更低了,“布兰奇都学会了什么魔法?”
“他?”加斯特叹了口气,“据我所知,他什么都不会,这家伙笨的要命。你要是担心他能闯祸的话,那是你多虑了。”
“那更糟!是有人阻止了他。”罗拉焦急之余,手轻轻扶住额头思索着,“谁会袭击鱼鸟呢?”
“袭击鱼鸟?”加斯特惊道,“疯了吧?奥尔德那年的下场简直比死了还难受。是不是解梦出了错?”
“不清楚!我们先不要通知奥尔德。”…
这会儿布兰奇已经走在去黄金屋的路上了,他想不出除了那个疯狂物理师之外谁会有实用的工具。况且物理师十分友善,又异常聪明,所以去那里是不会白去的,不出所料的话,或多或少会找到点儿能帮上忙的东西。
正巧,布兰奇刚走下青石马路就碰到了一个很显眼的身影,拄着一根拐杖,随着一走一顿的步伐有节奏地来回晃悠着。他认出了哈德利·兰迪的那颗大脑袋,还有那双滴溜溜的、正忙着扫视各种墙角旮旯的小眼睛。哈德利还趁走进布兰奇的几秒钟,机警地上下打量他。
他们四眼相撞了。布兰奇强挤出一个微笑,“…嗨!早上好!”
“嗨!”哈德利冷漠地应了一声。
“你好先生,如果我身上有什么特别有趣的地方,麻烦你告诉我一声。”布兰奇被他看得好不自在,便说道。
“不!不!”哈德利这才把视线挪向别处,“如果那样认为,你就错了。”
“没有那就好,我得赶紧去找实用的工具了,希望天黑前我能找到一把登山镐或者一只乌鸦。”布兰奇说完又朝黄金屋方向走去。
“唔?”哈德利眼球一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喂!等等年轻人,你要找什么?”
“登山镐或者…”
“我有!”哈德利一口打断道,他突然就变得这般热情豪爽,连忙摆手催促着,“跟我来吧!其实我很乐意把一些旧工具打发出去。不过旧是旧了点,但依然耐用。”
“这样也好!”布兰奇没有推脱,连忙跟随过去。
其实居心叵测的哈德利早按耐不住了,半路上不停地询问布兰奇,尝试着能问出点什么。结果却是,守口如瓶的布兰奇让他大为窝火。
不过他最终问出了一丁点事儿。着实说,那会儿哈德利肯定极不情愿,当他拿出一柄破旧到接近报废的登山镐交给布兰奇时,他就悔青了肠子。如果不是最后问出了点什么,他绝对誓不罢休。
哈德利用一种建议的口吻告诉他,最好过两天再执行任务,他告诉布兰奇,这几天天气不太理想,尤其涉及到登山的任务,务必选个好日子开展。
布兰奇并没在意,他一口气就把自己计划的第二天一早动身的详细思路抖露干净了,并且他还信誓旦旦地告诉哈德利,他会赶在天黑前把一切事办妥。
至此,哈德利已经开始暗自盘算了,随着他草草地敷衍并打发走布兰奇,脸上同时就浮现出一段冰冷可怖的邪笑。他走进里屋,悄悄地关好门窗,再三确定了与世隔绝后,这才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怪异的羽毛笔,这支羽毛笔的根部长着两枚笔尖,笔身羽毛的颜色一半呈红色一半呈绿色。他用这根羽毛很快写了封信让信鸽送走了。一刻钟后,信鸽把来信带了回来,内容变成了他预料的结果:在几句鲜红的字迹末端有个双子魔杖标样的章印。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接下来开始忙碌了。他把信纸放进了一口盛满了绿色液体的水缸里,液体顿时变得浓黑无比。片刻后再取出来,信纸的内容就发生了彻底的变化,红色的字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鲜亮的绿色,字迹更加潦草了。
第二天,布兰奇从睁开眼起,心情就差到极点了。起因是这样的,昨天他拿回登山镐后,正准备去趟黄金屋,结果没走出门去,却被加斯特给劫走了。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一口漆黑的山洞前。接着便是兽人王维耶斯的热情接待、豪情款待、激情痛饮、酩酊大醉…不知是何时结束的,也不知何时睡着的,这不,一睁眼已经第二天了。布兰奇感觉浑身奇痒无比,简直到了脚跟,令人抓狂,他这才发现身上还裹着兽皮呢,而且加斯特还拿给了他一双皮靴,现在也依然穿在脚上。不过还有件令他最懊恼的事,就是晚上准备去塔楼寻找钥匙的计划被耽误了。
此刻他不想再耽误任何事了,迅速跑出了山洞。他边走边扯下包裹全身的兽皮扔掉了,以后打死也不穿这种东西了。至于皮靴,暂时就先穿着吧,虽然看上去很陈旧了,不过总比没有好。他快步走向孤山方向。原本计划着登上山顶,不过着实说,在没有登山镐的情况下,天黑前能登上这么陡峭的悬崖壁,简直是个笑掉大牙的笑话。即使有登山镐,也没人能保证在登山镐凿断之前爬上千米有余的孤山。
不过事实上他的确很幸运,因为在他忧心忡忡而又小心翼翼地穿过恐怖莫测的雾林的时候,居然安好无恙地走出来了,没有迷失在里面,根本就没听见或者看见任何丁点的异常声音和现象。他也在后面路过几块巨大鹅卵石的时候,一直思索这个问题。有个影子在他的余光中挪动了,他下意识地看去,正是古树招牌性地咧嘴微笑。其实这家伙在旁边已经盯着他很久了。
“原来你还活着!”布兰奇激动地走近古树,随手拍了拍它周身新生的鲜嫩树皮,“你这家伙真古怪!这么快就长出树皮了!”
“拜托!”古树那种沉重而浑厚的声音响起来了,“你们打招呼的方式让人很难受。”
“你什么时候来的?”布兰奇问。
“昨天日落前。”
“昨天?树林里的雾气是不是你弄出来的?”布兰奇盘问道。
“不!那是几只树妖在作怪,不过昨晚它们就已经走了。”
“你赶走了它们?不可思议,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大了?”
“哦!也可以这么说,任何人在愤怒的时候都是很可怕的。你来这里做什么?”古树看见他穿的皮靴时,惊讶道,“那是登山靴吗?”
“登山靴?”布兰奇低头望了一眼,“对!我本来要把它当作登山靴用,之前那双鞋太破了,可能被加斯特给扔了。还有件事!”他握了握古树的一根胳膊粗细的枝干,“你得帮我下,树枝能伸多长就把我顶多高。这样一来可省我不少力气呢,这会儿幸亏遇到了你。”
“不不!传说没有登山靴登不上的山峰。”
“那看来传说出错了,你应该有更靠谱的方法登上孤山。”布兰奇得意地看着古树的树藤,微微咧开嘴,“你说是吧?”
“不!不!我没有。”古树转身要走了,“我得回漫山岭了,估计兽人已经走了,他们可真让人讨厌…”它边走边嘟囔着,很快便走地老远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树林深处。
“靠!这家伙太不仗义了,我只是想借它的树藤爬个山而已。”布兰奇尴尬地望着悬崖峭壁的孤山,又回头望望古树的方向,“靠!”为此,他又仔细地目测孤山,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最终还是不知如何登起。“哎!”他闲余的目光落在了脚上,登山靴似乎只是一双普通的皮靴,并没特别的地方。“没有登山靴登不上的山峰?”
布兰奇试探着一脚踏在孤山上。忽然间天旋地转,他居然完全地站在了悬崖壁上,靴子紧紧地黏在壁石上,丝毫不会松弛。他感觉身体活动相当轻松,也丝毫不受重力的影响,仅仅只是单薄的衣服下坠着。
古树说得没错,登山靴确实很神奇。他欣喜若狂,走在山上像走在平地上一样,最后他只用了半刻钟便攀到了山顶,非常轻松,几乎没有耗费体力,仅仅因为粗心被半山腰的树枝拌了跤。
孤山的山顶上一片平坦,面积不是很大,如同一座小广场,遍地的野草茂密丛生,另有几棵孤零零的迎客松,不过枝叶还算茂盛,好像有人天天打理似的,枝干也十分茁壮。
当布兰奇站在山顶边沿,迎风眺望不远前方的大海时,正巧海面上空有一群五颜六色的鸟儿缓缓飞来,那片缤纷的艳彩让人一眼便能确定它们就是鱼鸟。
他露出胸有成竹的神态,似乎想出了万无一失的好点子。果然,他不急不慢地拿出一瓶药剂,随手摇了摇便一口闷掉了,接着突然大叫几声,发出的声音像海豚的叫声,格外高昂刺耳。
不料,鱼鸟们听到突如其来的刺耳尖叫声时,突然乱了队形,转眼间就一哄而散了。仅剩一只黑色鱼鸟折返回来,落在了山顶的一棵迎客松上。那黑色鱼鸟凶巴巴得吱叫着。
“我有金簪!”布兰奇连忙拿出金发簪来,“我想和你们做个交易,当然你们只需费点儿体力,绝对不会害人。”
鱼鸟看清后停下了叫声,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金发簪。片刻后,它把头转向了一侧,开始考虑。
“难道你不想得到这支金簪吗?”布兰奇急切地追问。
“好吧!我同意了,你说吧!什么条件?”
“你…你是保尔吗?”布兰奇听出了保尔的声音,“不可思议,这太有意思了!”
“等等!”黑鱼鸟说,“你的条件不能太啰嗦了,我们还有别的事儿等着呢。”它不耐烦地说道,“我是保尔!”
“刚才我还在想你呢,这可是真话。”
“行啦!说吧!它们眼中只有金子,快说你的条件吧!不管什么代价,它们都会去做,这回你满意了吧?”
“哦,是这样!”布兰奇想了想说,“既然它们能用水堆山,那在东林下一场雨应该也不是什么难题,这对它们来说是件大好事,就像中了大奖一样,以后这种好事可就不多了。”
“就这么简单?”
“不过,大雨要渗透到地表以下,大概…三公尺的深度,明白我的意思吧,要能够浇活这片树林。”
“好吧!恐怕要到下午了,到时候有云彩飘过。放心吧,它们会把事情办妥。”
“最好这样…”然而他此刻又隐隐地感到了不安。
在山下雾林里,哈德利·兰迪已经快要找到什么了。不过他仍旧因为没有任何发现而一筹莫展,这都已经耽误一上午的时间了。他的脑子里酝酿着一个罪大的想法,事实上从他知道了布兰奇的计划后,就做足了准备。
此刻,他蹲在一块大石头上,正仰望着天空,详细地思考着布兰奇的踪迹。
“他昨晚没有回来,我想他应该是跟着加斯特去了兽人林,而一整晚没有回来兴许是他们喝多了,睡在山洞了。”哈德利这样想着,“然而他没有回来取走登山镐,现在不一定登上了孤山,或者他找到了其他工具。可恶,那个小骗子不会得逞的,我一定要阻止他。”
猛然间,他瞥见空中有一群飞来飞去的鱼鸟,它们盘旋在孤山上空做什么?他边思考着边悄悄地躲进树林。
“嗨!你们几个玩够了没有?”保尔呼唤道,边清点飞在高空打闹的几只鱼鸟,“别乱飞,都给我下来老实点。要是被凶残的人类发现,你们的眼珠子就会被挖掉拿去泡酒喝。”
鱼鸟们听到后,纷纷停止打闹,飞下来齐刷刷地排列在了迎客松上,动作十分伶俐,一排排鱼鸟的大脑袋瞬间就霸占了所有枝头,而队列也相当紧凑,不剩一丝缝隙,恐怕再多一只也挤不进去。这就像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彼此有着心有灵犀的默契。
“艾丽究竟去哪了?怎么会没有人关心一下呢?”闲暇之余布兰奇问道,“她已经失踪一星期了。”他随意靠在树干上,借势扬起脑袋,盯着天空搜寻着寥寥无几的碎云朵。
“有些人在你越想找到她时,你就越找不到。”保尔漫不经心地说,“找她干什么?她是个惹祸精。”
“我需要跟她借一些东西。”布兰奇说,“比如那把飞天扫把,我就非常需要。”
“那疯丫头经常失踪,鬼点子也多的很,不过一般过几天就回来。”
正说话时,天空中的碎云朵却迅速地聚合起来了,不一会儿就汇成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就像一群散乱的牛羊被驱赶到了畜牧圈一样。天空变得暗淡无光,似乎马上会下雨。
“这是?什么意思?”布兰奇注视着天空,“出什么事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中大奖了。”保尔欣喜若狂,“意思是说:马上就能下雨了。”
“等等!”布兰奇连忙阻止,“是有人搞鬼,先等一下!”
“我不等,我不在乎,反正早做完早收工,你自己千忧百虑吧!”保尔飞到空中大喝一声,“姑娘们!开始玩水了。”随着保尔的高呼,迎客松上的鱼鸟一跃而起,缤纷的色彩伴随着嘈杂的翅膀声,一支庞大的队伍欢快地飘上天空,场面十分壮观。
布兰奇根本无法阻止,鱼鸟不听他的话。而云彩团很可能是个假像,背后等待它们的是横扫千军的暗器,或者是其他更可怕的掠食者。他飞速地探查树林的情况,离得很远看不太清,但不出所料,果然发现了异常。他注意到杉树林间有一只赤色翼龙,并且正把一棵杉树拨弄得摇摇晃晃,那是城堡中的大翼龙,这点非常确定,即使仅见过一两次,也能从它们与生俱来的磅礴气势中辨别出来。其实,旁边茂密的杉树叶还遮挡着一个人影,虽然看起来很隐约。时间不长,那个人走出了树荫,赫然是哈德利·兰迪。
“你确定这些鸟违反了协议吗?”在哈德利身后,土里土气的凯蒂·拉吉缓缓走来。他围着一条油亮的毛围巾,并且宽厚的棉袄胸前带着一块锃亮的泥油饼。他的手正抄在衣兜掏着东西。
“你怎么穿着放羊的衣服来了?凯蒂!”哈德利放下高举的法杖,而云彩仍在移动,“我们要先抓那只最聪明的!剩下的由我自己搞定。”
“你告诉我只是抓个骗子,那骗子应该是个人。可没说要抓鱼鸟。”凯蒂狐疑地说道,“我帮不了你。”
“难道巫盟会没给你传信吗?我可是昨天就收到来信了。”哈德利惊讶道,又不耐烦地紧接着说,“都怪巫盟会那帮家伙,他们传信的速度太慢了。现在可是抓住鱼鸟的最好时机,要是耽误了,恐怕我们都很难交差。”
“我没有接到许可,不能帮你。”凯蒂的态度很坚决。
“我还能骗你吗?”哈德利假装气急败坏地拿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递给凯蒂,“自己看吧!是不是有巫盟会的印章?”
“什么?真的…是巫盟会的来信。”凯蒂嘟囔着,迟顿地掏出一双厚大的手套,“这封信感觉怪怪的。好吧!我相信是真的。”
“那就应该快一点!”哈德利迅速地扯走了信纸,“别磨磨蹭蹭。”
凯蒂开始布署工具。他掏出一盘毛了边的小麻绳,把两端分别系在手套上,从一个破口处穿进去,再绕回来,然后绳头打结。但是他却笨拙地拿着绳头绕了大半天才打上结,而且打的绳结怪异的倒更像一团死结,另一只手套也是如此。接着,他又掏出第三只手套,那手套每根指头上顶着一根钢锥。最后,他把钢锥手套戴在了左手上,带绳手套的一只戴在了右手上,另一只暂时放进衣兜。
他走到庞大的翼龙身后,左手挥了挥,驱散开大翼龙散发的热气,冷不丁一把抓住了翼龙的尾巴,五根钢锥刺穿了鳞片,顺势扎进尾巴深处。只见大翼龙暴跳而起,三五个翻腾后,窜入高空,接着又惊慌失措地、大幅度地摆动着尾巴,但苦于迟迟甩不掉凯蒂。而凯蒂却并无任何担惊,龙尾上几股鲜血缓缓流淌下来,染红了他的大半条胳膊。
“天呐!他抓伤了火龙,那该有多危险?”哈德利茫然之余,又露出一丝邪笑,“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新颖的方法。”
在大翼龙逼近鱼鸟的时候,凯蒂腾出了另一只手,把其余的绳子和手套掏出来,开始有节奏地溜绳子。他第一次甩出绳子后,手套扑了空,鸟群惊散了,天空一时间变得五彩缤纷,眼花缭乱。但他马上就瞄准了一只鱼鸟,并且是领头鱼鸟。这一次,抛出去的手套正中目标,手套一碰到鱼鸟就迅速抓住了两只翅膀。他收回绳子后,松开了翼龙尾巴,坠落下去。在落经树梢的时候,左手迅速地抓住了树干,五根钢锥挠出五条长长的抓痕后,同样插进了树干深处。
“身手不错嘛!”哈德利不动声色地说,看向凯蒂的身后。
那条恼怒的大翼龙找上门来了。它飞快地冲过来,在凯蒂的身后喷出一束长长的火焰,一下子吞噬了凯蒂,连同他周围的树枝、树叶统统都包裹在狼烟大火中了。凯蒂措手不及之时,松开了树干,又连忙把鱼鸟抛了出去,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与青烟共飞扬的风波。哈德利接住了鱼鸟。
“住手!哈德利!”布兰奇气喘吁吁地吼道,“快放开鱼鸟。”他正踩着悬崖跑来,但由于气力不支,他跑跑停停。
“恐怕我身不由己!”哈德利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因为…我们都知道的!是巫盟会的旨意。”
“把鸟放了。”布兰奇愤怒地指着哈德利,一字一顿地再次说道,“你-快-把-鱼-鸟-放-了--”
“怎么回事?”凯蒂边拍打着满身尘土边诧异地问,“哈德利这是怎么回事?”
“为这事我该感谢你,拉吉先生!”哈德利若无其事地说,完全没有理会布兰奇,“你刚刚为巫盟会完成了一个很艰巨的任务,而任务计划里有隐秘的内情,我保证用不到一星期你就会明白你做的一切有多么重要。”
“拜托!”布兰奇突然拿出一把巨大的弓箭,拉满弦支好了箭,“别逼我松手。再说最后一遍,把鱼鸟放了。”
“橡木弓?哦!天呐!”哈德利慌忙躲在凯蒂身后,“这小子有备而来。”
“矣?”凯蒂倒是疑惑地看着布兰奇,“你这是干什么?”
“凯蒂!你不应该在这里,这是我和哈德利的私人恩怨,你离开那个恶人。”布兰奇说着逼近了他们。
“不!凯蒂!”哈德利惊恐不安,“那把…那把弓箭有邪恶的力量,你一定要阻止。”
“那只是一把普通弓箭,至少我还认得橡木弓。”凯蒂一脸自豪地说道。
“什么?”哈德利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布兰奇手中的弓箭,他顿时恼羞成怒,提起法杖恶狠狠地对准布兰奇,“你个江湖骗子!”
“不!是真的,不信就试试。”布兰奇连忙反驳道,声音已变得颤颤巍巍了。他的心悬到了极点,因为那确实是一把假魔弓,而真正的橡木弓正老老实实地靠在石楼的书架上。
哈德利铁定不相信布兰奇的话。他微微一挥法杖,布兰奇就飞出去了,“瞧啊,你不过是个江湖骗子。你的魔弓是假的,你说的话是假的,就连你的幸运儿身份也是假的,这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只能继续蒙骗加斯特和奥尔德,不然你甚至没办法糊口。”哈德利气急败坏地骂道,“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被宠上了天。”他挥起法杖指着天空一盘散沙的鱼鸟群开始念咒语。
“你住手!”布兰奇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又去阻止哈德利。
这次,哈德利念动了魔咒,法杖端发出一束红光击中了布兰奇,把他击飞了数十米,撞在杉树上又摔了下来,布兰奇彻底昏厥了。
哈德利变得凶相连连,高举着法杖念叨咒语。随着他叨叨的咒语,杖尖发出了耀眼的红光。顿时,空中的鱼鸟全部失调了,纷纷不由自种地变成了花斑鱼的模样,因此又先后坠落下来。一条条花斑鱼鸟重重地摔在地面上,如下雨一般,鲜血溅出到数十米外。鱼鸟被摔伤的、摔死的、摔断的…数不胜数,挣扎的尸体叠起了一座小山,十分惨烈。
“瞧!就像我说的,其他事情简单多了。”哈德利不动声色地说道,又掏出来几口麻袋,“先帮忙抓鱼!”
凯蒂惊在原地,时而恐惧地望望哈德利,直到再次听到催促后,他才拙手拙脚地上前去帮忙。
忙碌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们提着整整五麻袋活蹦乱跳的鱼鸟放在了翼龙背上便飞走了,但地上仍然残留一大片鱼鸟尸体。
这会儿,在一棵杉树后面探出一双眼睛来,先是恐惧地望着哈德利飞走的方向,接着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昏死的布兰奇,最后一只黑乌鸦拍打着翅膀摇摇摆摆地飞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布兰奇被嘈杂的人声吵醒了,那顶熟悉的床棱再次映入眼帘。但下一秒一股强烈的刺痛传遍了全身,他便只能静静地躺着。
在福利院的大厅里,罗拉与加斯特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完全不顾芬奇的观点。而玛丽安娜一直背对着他们,呆懈地眺望窗外。
“这个任务其实完全是你的错,加斯特!布兰奇还是个孩子。”罗拉责怪道,“他再有多大能耐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他们。”
“好像是你明知道他会出错,才故意不管不顾。”加斯特的暴喝声毫不示弱,他曾几次想走,但每次却又折返回来继续反驳。
“愤怒让我们失去了理智,不是吗?”芬奇始终在一旁苦口劝解,却没人听他的,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不该把凯蒂交给巫盟会。”
“布兰奇根本不听我的。”罗拉说,“就像艾丽从来不听我的一样。”
“那你就应该阻止他!”加斯特说,“或者你可以跟我说,好让我去阻止他!”
“你为什么不知道去阻止他?因为你怀疑我解梦出错了!”
“不要吵了!他已经醒了。”玛丽安娜轻轻地说,“事情先不要惊动他。”她开始走上楼去,其他人持续小声争吵着,跟上楼去。
“你醒了!”玛丽安娜端着一杯水递给布兰奇。
“谢谢!”布兰奇吃力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不好意思,我想我一定是中了什么魔咒,我要虚脱了,手臂连水杯也拿不动了。”
“你中了‘铁牛撞墙’,以前巫盟会用这个魔咒惩罚罪人。”罗拉冷冰冰地说,“不必担心,很快就能恢复。”
“真是…”布兰奇想要承认错误,却感觉难以启齿,“我…我搞砸了,我真的搞砸了,辜负了大家,被哈德利…”
“没关系!先不要说了。”玛丽安娜连忙打断。
“什么?”加斯特惊讶地看着他,“难道不是凯蒂?”
“拜托!”罗拉接道,“他在说胡话。如果不是凯蒂,别告诉我有谁能诱骗他去袭击鱼鸟。凯蒂那双贼眼能识别你我所知的一切假货,没人骗得了他。”
“不不!是哈德利·兰迪…”
“先打住!”罗丽安娜喝道,“至少…先让布兰奇休息!”她眼角撇着窗外。
罗拉会意后,偷偷地望了一眼窗外,而那里除了几棵垂杨柳外,似乎没别的东西。但在他们走后,有一阵清风微微拂过柳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