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个普通人,我父母都是医生,我的家庭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是你……”
“可是我为什么在这送外卖?”
“恩。”
“我父母从小就想让我当医生,我也一直被他们灌输这种思想,从小立志学医。后来我听从了他们的话学了医,我原本以为我喜欢这个行业,能做个好医生,但是时间越久我越发现我根本不适合这个职业,我之所以学医,不过是因为我父母从小就这么要求我,我也就在内心默认了。这个方向是他们给我选的,我只是服从。当我真的成为一名医生,我才感觉到我不该留在那里,当我看到一个个生命在我眼前消失,我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那份痛苦,就算经历再多次,我也无法阻止心里的那种感觉,久而久之,我丧失了对这份职业的所有热爱。我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医生,在手术台上,我会不断的想到生死,我这样的态度怎么对我的病人负责呢?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想再在那个地方看着生离死别,所以我就离开了医院。”
“然后送外卖?这就是你的选择?”
“当然不是。原本我在一家企业找到了一份工作,干了一段时间,但是行业跨度有点大,加上我经验不足,工作成绩没有我想象中的好。后来我辞职了,遇到一个创业者,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我想跟他一起创业,但我学的知识帮不了他,我就出来从最普通的工作做起,历练自己,等自己的能力够了,再回去和他一起创业。”
“可你离开医院,你父母同意吗?”
“他们非常生气我私自辞职,直到现在还没原谅我,我已经4个月没回家了。”他的眼神突然黯淡了,慕容平看的出他眼底的失落。
“我相信,你的选择是对的,无比相信。”慕容平的眼神坚定而真挚。
“是嘛,其实有的时候我自己都不是很坚信自己,世界上的机会很多但也很残酷,我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往哪里走。”
“如果不知道做什么,就把自己现在能做的事做好,未来会因为现在的脚踏实地而慢慢清晰。”
“我现在觉得跟你聊天也蛮舒服的。”韩之宇一笑。
“不应该是一直都很舒服吗?”她很自然的开起了玩笑。
“你怎么这么自信?”韩之宇万分不屑,“说完我,该你了,你又是什么人啊?”
“我?我有说过要告诉你吗?”
“喂,不带这么无赖的啊!”
“我的身世,”慕容平犹豫了起来,“我知道你就够了。”
“真的不告诉我?”
“真的!”
“被你耍了,你这简直是个无赖,盗取我的私人信息啊!”
“我哪有!”
“不行,我都说这么多了,你也得说一点。”
“那就说一点啊!”
“快说。”
“我是极光影视的员工。”
“就这个,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这可是我的私人信息,我这么私密的信息都告诉你了怎么能说我没说呢!”
“行啊你慕容平。”
“你一个大男生,干嘛打听我一个女孩子家的**,是不是图谋不轨?”
“你……”
“我什么我,喝饮料!”慕容平说完埋头喝了起来。
“无赖!女无赖啊!”韩之宇也郁闷地喝了起来,这家伙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十点半了。今天酒吧里的人很少,这个点已经走光了,就剩他俩在这里闷头喝饮料。
中间的台子上,流浪歌手杜飞还在弹着吉他忘我地唱着,声音沙哑,曲调悲伤,似乎要唱尽他心底所有的苦痛。
一曲唱罢,他停下了弹吉他的手,把吉他支在了墙上,朝他们两个走了过来。
“小慕,你有段时间没来了,今天还带了别人,是男朋友吗?”杜飞的声音沙哑。
“只是普通朋友。”
“你好,我是韩之宇。”
“我是杜飞,你年纪比我小,不嫌弃的话就叫我飞哥吧。”
两人握了握手,杜飞的手因为常年弹吉他而长满了茧,粗糙又温暖。
杜飞是个快四十的人了,除了音乐什么都不喜欢,年轻时因为冲动一个人背着吉他从村里出来闯荡,想着不混出个名堂绝不回去,如今将近不惑之年却还是一事无成,只能窝在这小酒吧里唱唱歌。他尝试过给音乐公司发过自己的作品,也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但他依然坚信自己能够出人头地,只是时机未到。
“飞哥,你刚刚唱的那首曲子是什么,我觉得很好听。”韩之宇问道。
“刚刚那首啊,那是我自己写的,叫《过往》,你小子挺识货啊,这是我觉得自己写得最好的一首。”杜飞听到他这样说,心里自然乐开了花。
“飞哥,这首歌配上你的嗓音很好听。”慕容平也夸赞到。
“你再给我们唱一遍吧。”韩之宇说。
“好好好,那就再来一遍,专门为你们两个唱的。”
吉他声响起,几声和弦,接着传来一阵沧桑的歌声。
“我离开了多久
也没能够忘记你模样
我努力了多久
却依然没有到达远方
我背负沉重的行囊
离开你的方向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
走入永恒迷惘
我把对你的爱都藏进过往
一个没人能触碰的地方
我把所有思念都背在身上
像我没离开你去往他乡
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模样
我的家乡”
因为太过投入,唱到副歌的时候,杜飞的声音里带了哽咽,眼泪也止不住的流,这一幕,看得慕容平和韩之宇也跟着难过起来。
唱完后杜飞擦干了眼泪走了过来:“不好意思,有点失态,这首歌是我想家的时候写的,刚刚唱得我心里难受。”
“人之常情,我明白。”韩之宇尽量让杜飞不那么尴尬。
“飞哥,你是个好歌手。”慕容平的话还是那么简短。
“可惜那些音乐公司的人不喜欢我的歌,给他们寄过那么多,一点消息也没收到,我觉得我就是英雄不得志!唉,我这一直盼着自己哪天能火起来,到时候就能赚到大钱,摆脱着穷日子,也不知道还得熬多久。”
“飞哥,其实如果音乐上一直没有起色,你也可以选择其他的,不一定在音乐上一条路走到黑。”
“唉,小慕你不懂,音乐是我的命,舍弃不了。”
“但是飞哥,你一定要为自己的未来着想,也为家人的未来着想,你也这么大年纪了,不能再耗费时间了。”
“我有我自己的选择,你不用劝我。”
“既然这样,我不支持你,但我尊重你。”
“飞哥,再给我们唱首吧,不早了,听完我们就走。”韩之宇说到。
“好!”杜飞爽快地答应了。
他弹唱了一首《cd》。城市车水马龙,他却一人一吉他流浪,每每唱及家乡,心中都会涌起悲伤。
一曲唱罢,已经很晚了,慕容平与韩之宇准备离开酒吧,临行前韩之宇对杜飞说:“飞哥,很高兴认识你。”
“你俩没事的时候常过来坐坐,听我唱歌啊!”
“好。”
韩之宇推着电动车,两人沿着胡同往外走。韩之宇很疑惑地问道:“飞哥现在这种情况,你应该帮得上忙吧?怎么不帮帮他?”
“我确实帮得上,但我不想帮他。”
“为什么?”
“我虽然入行不久,但是这几年也看过很多。那些民谣歌手真的成名以后,他们的生活过得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娱乐圈里的生活与他们现在生活的相差太大,慢慢的,物质和金钱会磨灭他们对音乐的热爱。很多人钱多了,就忘了自己的初心,变成一副令人讨厌的样子。”
“你觉得飞哥也会这样吗?不是所有人都会变成那种样子。”
“是,总有人保持着初心。但飞哥不是,跟他认识也有段时间了,我知道他是个很爱财的人,你现在感觉不到只是因为对他了解太少。我不能帮他,他不适合那个圈子我不想看他变成那种样子。”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不适合当歌手?他也不小了,看样子还没成家吧。”
“恩,但他早晚会意识到的,日子虽然苦了点,但是至少是淳朴的。”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胡同口,这个点的出租也不多了。两人也是运气好,等了十来分钟就来了一辆。慕容平朝它招招手拦了下来,两人互道了声再见,她就钻进了车里。临行前,她放下车窗,说:“之宇,以后叫我小慕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