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战斗后,倒是再没有人找上门来,殒石似乎也销声匿迹了。
殒洛和殒沐阳——还加上一个殒巨人,三人常常在后山修炼,时不时地殒洛还和殒巨人交战,锤炼自己的战技。
离成人礼只剩一个多月了。
符合年龄的殒氏弟子都默默地较真起来,努力修炼,希望能在成人礼那天大放异彩,得到宗族的重点培养!
“灵儿要出关了吧”
殒洛呆呆地看着殒灵儿住房处的方向,趴在草地上,嘴里叼着根草。
修炼无岁月,枯燥难挨。
因为受到殒洛的刺激,加上自己也是要参加成人礼的,殒巨人便回到自己的住处尝试突破七级黑轮境去了。
“殒……洛!”
殒沐阳还是觉得这样称呼殒洛有点不习惯,毕竟之前自己都是叫其“洛少爷”的。
殒沐阳去年已经参加过成年礼里,倒不是很有压力。
只是,他看不得殒洛闲下来,老是担心殒洛在成人礼上输得太惨,不由得提醒道。
“知道啦!”
殒洛赢了两个天才后便有些骄傲起来,待看完“殒氏杂闻”后,更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了充分的信心!至少今年成人礼上想必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
他有骄傲的资本!
“殒浩……”
而让殒洛注意的是,殒天途的大子,殒石的大哥——殒浩。
殒浩,离开宗族历练的那年十八岁,八级白刑境,今年,是他离开的第三年,他,极有可能已经是红冥境!再不济也是九级白刑境巅峰了!
“还是太弱了啊……”
眼中带着隐忧,殒洛的脑海浮现那道开始苍老的身影——那道将整个殒氏放在肩上的身影!
“还有那个殒梓裕……”
四长老殒觉是殒天途的人,他的孙子——想必对自己也没有多少好感的。
想了想,殒洛一个打挺起身!又投入了苦修……
“嘿嘿……”
见自己的监督有效,殒沐阳走到大树后,偷偷地拿出从厨房老张那要来的鸡腿,啃了起来……
——
不到三天,殒洛便修不住了!
殒灵儿出关了!
“……”
殒沐阳一脸无语地看着殒洛远去的背影。
……
“灵儿!灵儿!”
老远的,殒灵儿就听到了殒洛的呼喊声。
殒灵儿皱了皱眉,起身下了床,一身气息内敛,让人看不出深浅。
“灵儿!”
殒洛简直不能忍受似地飞奔进殒灵儿住的庭院,欣喜得像个孩子。
“吱——”
房门打开,一副清冷的容颜映入殒洛眼帘。
殒灵儿依旧是一袭雪白素裙,亭亭玉立,樱红小嘴,晓玉琼鼻,窈窕纤腰,三千青丝披在两肩,略微几缕在悄脸前飘荡,更添妩媚。
“洛。”
殒灵儿的语气很平淡。
“灵儿……”
殒洛木木地站在门前,目光不偏不倚地在殒灵儿脸上流离,右手不可抑制地伸出,想要抚上那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容颜……
“你来干什么”
不料,未等殒洛的手触上那脸庞,殒灵儿的话给殒洛燥热的心泼了盆凉水!
“你……你说什么!”
殒洛简直不敢相信殒灵儿会这样问自己——那么地有距离感。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殒灵儿的双眸。
“没事就去修炼吧,不到两个月就是成人礼了……”
殒灵儿没有去看殒洛失意的眼神,侧过身去,就要从殒洛身旁走过。
“等一下!”
殒洛大吼。
他的心里各种思绪翻涌。
“她怎么……生气了?”
“是怪我修炼太久,不来找她吗?”
“又或者是因为那天的事情……”
殒洛心里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
——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成亲!”
殒洛顿时想到一个可能,右手猛地拽住了殒灵儿右臂!脸涨得通红,眼神的热切的光逼向殒灵儿的背影。
“成亲”
殒灵儿转身直视殒洛,愣了一瞬。
“你不知道”
殒洛惊疑道。
显然殒灵儿不知道。
这回轮到殒洛尴尬了,讪讪地放下手,连带着那少女玉手的馨香,脸有些羞红。
“那、那个,曾爷爷说成人礼后要给我们完婚……”
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殒洛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这样……吗?”
殒灵儿转头望向远方酡红的晚霞,喃喃道。
“不过,”
殒灵儿顿了一下,又把目光放在了殒洛身上。
“我有个条件,”
少女只到少年的肩,抬头,霞光吻在少女的脸上,甚是美好。
“什么”
殒洛下意识地接道。
“成人礼那天,打败我!”
殒灵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眸间深处的戏谑一闪而过。
“打败你”
绕是殒洛已经做好准备听到各种苛刻的要求,但听到殒灵儿这个要求还是有些愕然,神色古怪起来。
“怎么做不到”
殒灵儿一反常态地轻笑起来,颇有挑衅的意味,迷人的风情让殒洛一时之间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
“好!”
殒洛心脏狂跳,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壮志豪情道。
殒灵儿素来不喜多言,今天这么多话也就算了,语气腔调还从未有过如此变化。可是,处于激动中的殒洛哪里想到那么多,只是红着脸看着陨灵儿。
……
殒灵儿没有再言语,往门外去了。
殒洛怔怔地望着殒灵儿远去的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
……
天空阴沉沉的,不是临夜的灰,像是有雨要倾泻。
殒洛无聊,向族长书房走去。
“哎!”
殒洛突然见到一个倩影,对方看见他后就往路旁的树后逃。
“殒米!”
殒洛脚步轻盈地追了上去,从前面截住了少女。
他有些不解,平时见到自己那么热情的一个女孩,如今见到自己怎么就要逃呢?
“有事吗?”
殒米冷冷地道,看都没看殒洛一眼。
“你怎么了”
殒洛被殒米冷不丁的态度惊到了,一脸关切地看着殒米平静的脸。毕竟她是自己名义上的堂妹,更何况她还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支持者”。
“我很好。”
殒米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
殒洛还想再问些什么,就要伸手去抓殒米的左手!
“让开!”
殒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银牙一咬,浑身散发出漆色源气,身形一动,向前退去!
“……”
殒洛一惊,也运转起源气来,深黑色的气流加持于双腿之间,奔向殒米!
“掠——惊影!”
就在殒米快要抵达花园门口时,殒洛的残影在空中缓缓消散,而其自身已然出现在花园门口,略微得意地看着眼前惊得一愣一愣的少女。
“你突破到七级黑轮境了?”
殒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嘴角上扬殒洛,一时忘了逃走。
她在殒洛假死一事后基本上都在闭关状态,不问“世事”——除了某些她特别关注的事情。
“当然,凭我的修炼速度,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殒洛还在吹耀着,却不知道殒米的脸色已经变得痛苦起来,极力地压抑着什么。
殒米低着头,越是想到少年的优秀心里就越是难受,身形微颤,一袭紫色流苏裙也被双手拉得变了形,眼角的泪“叭嗒”一声从脸上抽离,坠入路上的青石板,清晰可闻。
“对……不起,那天……不该那样的……打扰了……”
殒米及其艰难地道,声音哽咽,不敢抬头,哪怕一瞬。
“殒米,你……”
殒洛早已停止了吹嘘,要是到现在他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是猪了……
只是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流泪的女孩,双手尬在那里,久久地,未放上少女的肩。
“……”
殒米虽然没有哭出声来,可脸上早已淌满泪水。
——恰在此时,天空下起雨来!
深夏的天,本就是多雨的季,似乎掺杂着殒米的心绪,哭得放肆起来!
殒洛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还不如是个废物呢……”
殒洛无奈,只能陪着少女站在雨中,一脸的郁闷。
当然,让他变回废物,一定会疯掉!
远远地,走来几个殒氏弟子,一见这阵仗,都避开了去……
殒米的泪已被雨水藏匿,看不出喜怒的脸有些木然,只是看着地上被雨水打起的泥土抱住的野花,心里愈发地凄然。
“那个……”
终究是殒洛忍不住开口。
“殒米啊,”殒洛深吸了一口气,“在这淋着也不是办法,咱们还是……”
殒洛一脸尴尬。
“……”
殒米蓦然抬头!
在殒洛的不知所措间,殒米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他,直到殒洛有些不自然起来。
“殒洛哥哥,”殒米的语气前所未有地平静,“你知道吗?在我三岁那年第一次在二伯的府上看到你时,我就忘不了你了,可能是因为你当时表现得比我还怕生的怯懦吧……”
说到这,殒米突然轻笑起来。
殒洛听得很认真。
“可是,你知道吗?在我眼里,你并不是胆小的。六岁那年的又是这样的一个雨天,我被殒石他们推倒在泥水里,是你,是你递给我右手,是你将他们都揍了个遍……”
殒米眼中饱含着眷恋。
“那个时候的你,真的特别有魅力!”
“即使我知道,你对族中每个漂亮的女孩子都这样,”
“而且,你十岁的时候还那么……那样地骗我……跟你拜堂……”
此时,殒米的脸上已经羞红一片,声音变得细不可闻。
殒洛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因为,殒米说得很对,当时的他就看着面前的女孩可爱的脸,向她许下自己单纯美好的誓言!
曾以为一生一世了,直到另一个美丽的女孩的出现,他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对美丽的追求而已,虚假,虚伪。
“我……”
殒洛心神震动,想不到平日里风风火火的女孩也有这样的一面。一阵愧疚在心头郁积。
“可是,你后来还是……不过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你的,我可以一直等你的……”
殒米坚定的话语又一次刺痛殒洛的心,他发现,心底的愧疚竟无限地放大开来!
既然给不了她什么,当初就不该信誓旦旦!
“好了,我走了,好好修炼吧。”
殒米将深情收敛,故作淡然地拍了拍殒洛的肩——很殒米式地!
“我等你,即使——你喜欢的是她!”
很难想象怎样的一个女孩能够说出如此对自我残忍的话来
——可殒米,她说了。
就在殒洛的思绪缠乱间,殒米一步一步地走出园子,头也不回地走远。
奇怪的是,雨停了。
仿佛是悲伤化的,那个人走了,也带走了悲,也收起了雨。
“我真的……很混蛋啊……”
攥紧了拳头,殒洛看着前方重现的余晖砸在少女羸弱的肩上,歉疚,一发不可收拾地,铺天盖地地涌来!
“为什么要这么煽情啊!”
殒洛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会疯掉的,仰头问道,似乎想要将这个低沉的气场给打破!
“殒米,对不起……可我,喜欢的不只是她的美貌啊,我喜欢的,是她的不经意的关心,她的……”
殒洛想着那个那么冷冽得可爱的女孩,嘴角漾起笑意。
最初的时光,对他,只是孩提时的玩笑罢了吧可偏偏有那么一个那么傻的人,她就是将之视为誓言了,殒洛,又能如何呢?
难道真的要对殒米说“我喜欢的是殒灵儿,一直都是”
可是不管怎么样,此事殒洛也有责任的,毕竟,那些言语,他确实说了。
十三不及十四的少年,在这个宗族式的环境里,有些事情,表现出来的是该有的稚嫩;有些,却是看得透彻——也是该有的!
“女孩啊女孩……”
带着复杂的心情,陨洛折路返回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