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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
真正悲伤的人是习惯独处的,也许,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吧
我不知道小黄护士是否如此?她不象容易情绪化的人,别人也不太容易看懂她的情绪
所以在眼泪夺眶而出的霎那,她选择仓促离去,甚至没有日本人似的告别
四楼走廊远比三楼的安静许多,零零落落几个人,不晓得是患者还是家属,陆续都回了房间
成群的男护工跑来,“叮铃咣啷”或背或抬,各显神通,把笨重的折叠床从电梯里往外搬
女护士们则抱着被褥,罩单,枕头从楼梯一涌而上
我下不去了,人被挤到边角,胯部还被一名护士口袋里的注射器无情的扎了一针
正在混乱中,421病房的门无声的裂开条缝,一个墨绿色的小影子出来了,钻进准备下降的电梯
我以尽可能快的速度从楼梯下来,穿过弥漫着血腥和消毒药水气味如同战地医院的大堂,扒着玻璃门往外望
细雨如织的街道上,穿着兜帽连体雨衣的小男孩步履维艰的朝西南方走去
虽然看不到脸,但我知道,他是小洁洋
忽然发疯的女孩,回光返照的弟弟,眼前奇怪的举动,和那些看似无心暗有所指的对话……
我猛然贯通
这就是藏在圣玛丽医院的秘密
有只和多尤一样的灵异,他躲进了小洁洋的身体里
多尤利用姐姐对其痛下杀手,企图逼他现身,却意外的被女护士撞见,并出手制止,这才趁机逃出
小黄护士当时可能在附近,或者说,就在观察室里,为救同事反被对方扼住要害,接着就是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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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深夜
街上既无行人,也无灯光
我尾随着小洁洋,保持着二十米的间距
小雨淅淅,恰好掩盖住本就细微的脚步声
巨眼是个梦?或我是巨眼的梦?还是说我是我梦中巨眼的梦
我预感
这男孩能解开所有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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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绿色的影子移动很慢,前进十几步就要靠在树上喘息
我等他消失于十字街口后,沿着绿化带小步急行,蹲在拐角探头张望
我立刻看到了一张湿漉漉的小脸
小洁洋几乎平行的与我对视,双手插在兜里,40分钟前还浑浊不清的瞳孔化作碧蓝
在黑暗中,象极了幽灵的眼睛,摄人魂魄
面对这个孩子,我手心满是汗,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
小洁洋却牵住我的大手,坐在商铺门外的台阶上
“叔叔……”
他依然这样称呼我
“你和那位姐姐冲进去救人,我就知道你很勇敢”
他叫我叔叔?叫英灵姐姐?
我摸着满脸的胡茬,不知从何说起“……我是不是在做梦?”
“梦?”小洁洋有些惊讶“如果这一切是梦,那么更可怕的梦还在后面”
“还有什么更可怕?”
他不答,反问“你相信有灵异吗?”
如果是6月11号之前有人这样问我,我会觉得他神经有问题,此刻却毫不犹豫“我相信,我还相信是多尤控制了那个女孩”
“你竟然知道多尤?”他明显更吃惊了“看来你对我们很有兴趣”
他望着长街的尽头,仿佛在等待什么,两人都沉默了很长时间
“还想知道什么?问吧”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是”
“巨眼和我什么关系?”
小洁洋笑了,边摇头边笑,边咳嗽边笑
“巨眼还在獠的身体里,除非通灵者把魔鼓敲响”
“可是我做的梦……”
“你应该看过《巨眼之殇》这本书,把它和梦搅混了”
我的确看过这本书,但那是在梦过之后,我想反驳他,他却忽然问“了解这本书的作者吗?她是位真正的通灵者”
“鲁璐”我神情凄然“可惜她已被多尤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