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先》 第一章 天子

    “小蹴鞠，香蕉梨，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几个孩童稚嫩的声音，传遍了整条大街。林州城最富盛名的一家青楼之上，一位黑衣少年凭栏眺望。看着底下追逐耍闹的孩童，他的脸上不由露出羡慕之色。

    “天子别看了，书读完就去练剑，功课万万不能落下。”一位头上斜插镂空金簪，全身彩衣的女子出现在他背后。

    黑衣少年十三岁左右，但已经不矮，长得明眸皓齿，气宇轩昂，清秀而又雅儒。听到女子交代，他急忙转身：“是的，二娘。”

    女子看着面前的孩子，微笑着点头，道：“今天来逛天上人间的客人都在传，说昨晚城主大人的头颅被人斩掉，这让郡里一位人物大怒，派下了无尽的人马在追查凶手。想来这两个消息都是真的！你最近几天就乖乖呆在天上人间，不准随意走动，等过了这段日子再说其他。”

    听到城主被人杀了，天子大喜：“城主大人对百姓苛以重税，强抢民女，杀人放火，无恶不做。在天上人间几年，都不给钱，此时死了不正是大快人心。”

    “嘘！小声点。话虽如此，但走了这个官，下次也许又来一个那样的官，哎！总之苦的都是老百姓而已。”

    “王英明神武，一向高瞻远瞩，勤政为民，可大秦的天下却还到处都是这种败类！”

    “大秦统治的疆土，广袤无垠，随意一郡，动则数百万里，而这些贪官，势力错综复杂，又官官相护，联手遮蔽了圣听，蒙蔽了圣目，王也不知道他们所做的罪行。”

    天子感叹：“是不是得把他们全部都杀了？百姓才能过上人人为公，天下大同的日子。”

    “人的恶，受周围的环境、手中的实力所影响，杀了一个又生一个，根本不绝。你要努力用功，将来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才会知道要如何，才能让百姓过得更好。”二娘眼眸放光，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天子郑重点头。

    “你要乖，我先走了！”

    二娘走后，天子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最后摇头叹息，起身来到后院，开始练剑。

    夜幕星河，月满枝头。

    铛，铛，铛！

    街上传来打更的声音，响到第三声之后。天子悄悄爬起，看着底下安静的大街，尽管还没学会飞行，但他已经跳楼多年。此刻他将身上功力一提，纵身从九楼跃下，如同一只飞燕落在地上，不仅毫发无损，还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按照兵法和谋略上来讲，凶手杀了一个人之后，再到现场去简直愚蠢至极。不过为了天上人间的人，天子一定要去看一看！他得知道是谁在调查城主黄清死亡的案件，然后送出一些证据。

    证据在怀中，那是一份黄清这些年贪污腐败、杀人放火、强抢民女等清单，每一样都有迹可循。天子打算送给调查那人看，让他知道黄清的死是罪有应得。

    如果他看了证据以后，能够自动放弃调查最好，但要是他也同黄清一般黑暗，为了讨好那位郡里的大人物，非要追查到天上人间，那必要的时候就得送他上路了。

    天子想到这，开始在街上阴暗处飞奔。他练剑五年，不仅出剑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就连出拳、踢腿、跑步等速度也都被全面提升。现在他把自己当成一柄剑，飞快地斩出去，快得如同一阵风掠过。

    接近城主府三百米的距离，天子才停下。他双腿一蹬翻身上墙，爬到一栋房子的屋顶上，远远观察府里的动静。

    偌大的府邸里面安静异常，人应该都睡了。不过他还是非常小心，借着屋檐遮蔽住自己的身影，才持一块瓦片打去，打算探探动静。

    啪！

    随着瓦片炸开，城主府里面突然现出八道身影。他们并没有说话，而是互相打了几个手势。其中四人朝府外飞来，查探四周是否有人；而另外四人则继续隐藏在暗中，防止被调虎离山。

    幸好瓦片里有自己注入的剑意，飞到城主府上空自己会炸开，让人分辨不出丢瓦人的方向。不然的话看到八人，天子躲在屋檐里面，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身上黑衣包裹着铁剑和夜色融为一体。

    嗖！

    四道人影并没有离开太远，目光扫了一圈之后，很快又飞了回去。不过他们还是没有说话，互相打了几个手势，八个人又隐藏在了暗处。

    天子愈加小心，一直等到第一声鸡鸣之后，才暗暗撤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对方井然有序，调度有方；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八位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所以黄清做恶的证据他们迟早会查到，已经没有送出去的必要。不过，他们也一定很快就会查到自己，这该如何是好？

    “天子，起床练剑了。”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天子的思绪被打断，赶紧换下衣服，然后打开了门，伸了个懒腰，道：“碧舞姐姐。”

    “萧姐姐吩咐我每天鸡叫三遍的时候来唤你起床，你看我可准时吧！五年都没有晚到过一次。”碧舞掰着手指头数道。她六岁的时候被她父亲卖到天上人间，如今年方二八，属于楼里的丫鬟。

    “算你厉害，走！我练剑去。”

    日上三竿的时候，城主府走进一个丰神俊逸，气质不凡的灰衣男子。

    “林大人，您来了。”

    八个人一看到他马上跪在了地上，恭敬行礼。

    灰衣男子很年轻，一双眼眸深邃，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起来吧！说说你们都查到了什么？”

    “黄清的头颅是被一位剑道高手斩下的，那人出剑的速度极快，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黄清明偷暗抢，杀人放火，对百姓苛以重税，霸占民女当小妾。实属作恶多端，死得罪有应得。五年来，他犯下了一百多次命案，这是我们查到的证据。”

    “昨天我们按照大人的指示，隐藏在府邸四周。不过没看到人进来，只有一块瓦片自己碎开。属下等人找了半天，只找到这么一小块。”

    林大人没看那些证据，而是伸出了一只修长而又完美的手，掂起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瓦。观察了片刻，他将瓦粒放到怀中，微笑道：“不错，这瓦上有一股锋利无比的剑意，不可能是随意掉落而下的。你们做得很好，一丝细节都没放过。”

    “大人，黄清的小妾当中，大部分都身世可怜，不是被他抢来的，就是被他偷来的，都属于无辜的人。估计就是这样，凶手才没杀人灭口。不过，那些小妾什么都不肯说，我们从她们口中问不出什么来。”

    “嗯！黄清如果真像你们所说的那样坏，那这些女子自然会对凶手感恩戴德，不会泄露他的秘密。”

    “大人说的是，但这个黄清确实是十恶不赦之辈。他的仇家极多，林州城的百姓们都恨不得食其肉、烹其骨，所以我等暂时还没查清凶手杀人的动机。”

    林大人微笑，始终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显得高深莫测。此刻听到下属的话，他率先迈步，道：“无妨！我们先去看看那快到不可思议的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