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斩蛇起义（2）
第二天有人进山，见到路上躺着两截巨蟒的尸体，不由得大吃一惊：是谁有这么大的神通？能够杀得了这么大的蟒蛇？转眼看看路边，明明白白的写着“白帝之子，赤帝诛之”几个大字。
几天后，附近便流传着一个故事，说是白帝之子知道赤帝要从这儿经过，就化成一条大蟒在路上讨封来了，不料却给赤帝杀死了。
在列国之时，秦王曾经宣称自己为白帝。有了这个由头，故事便越传越玄，说始皇帝虽然想世世代代拥有天下，可是横征暴敛残虐百姓，这天下可坐不稳，不久就要改朝换代了，取代白帝登上皇位的，必将是赤帝。
刘季取得天下以后，这个举动被演化成多种传说。
一说在当天夜里，白蟒就前来托梦问道：“你今天杀了我，准备什么时候还命呢？”
刘季随口推说道：“这里山高路陡哪有命还？到了平地（帝）再还你的命罢。”
白蟒道：“欠我的账迟早总有一天要还的。你今天把我腰断为两截，我就在平帝的时候，再篡了你的朝。”
故而刘氏皇朝传到了平帝，白蟒就转生为王莽，凭借阴谋和血腥屠杀了汉平帝，篡夺了汉室的江山，策划了一出代汉立新的闹剧。以后经历了光武中兴，刘秀灭了王莽才又恢复了汉室。
唐代诗人白居易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中，王莽即指此人。
这都是后世的传说，姑且不提。
刘季的判断没有错，随着大秦皇朝暴政的施行，逃进深山躲避徭役的人日渐增多。这个时候，他们编造的故事就起了效果，让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进山来投。于是芒砀山上逐渐聚到了几百口人，连周边的官府都惊动了。
只是他们从来就没有惊扰到地方，官府便也就不加以理会，两者互不侵扰，相安无事。
刘季此后就带着大伙儿，藏在深山里伐木割草造屋居住，又打猎摘果以裹腹充饥，打算就这么安定下来，等待时运的转机。
他生性达观，这时被迫躲进深山，索性抛开一切，将苦日子当作寻常的日子来过，倒也活得开心自在。可吕雉等一众亲人，却是因此而遭了大罪。
滕福在丰邑施法后，才过了几天，吕雉的身上就有了反应。
说实在话，结婚几年以来，吕雉对丈夫基本还是满意的。那个赖皮三郎，整日里总喜欢跟一邦狐朋狗友闹在一起，虽然说每天回来都带着一身的酒臭味，但总能够说些有趣的事儿来讨人欢喜，有他在身边，总断不了笑声，叫人感到日子过得极为快活。自己也是因此学会了打诨插科的本事。
以往刘季到泗水亭履职，离家有相当长的路程，每月也难得回来几天，吕雉却觉得最自然不过了，能够在家安心地操持家务侍奉公婆，静心地等待跟三郎的甜蜜相会。如今三郎出门才不到几天，总感觉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心神总是不得安宁。
吕雉把这种感觉告诉母亲。吕姜氏问过女儿的身体情况后，推想她是在为出门的丈夫担心。她是个过来人，知道孕妇心绪不宁对腹中的孩子很不好，也就把这事告诉了丈夫，让他想些法子宽慰女儿。
“是不是挂念季儿出了远门，心里才觉得空落落的呀？”吕文同这位爱女，向来都兄妹一样地相处，说话也就比较直接。
“不一样，这次有着要出大事的感觉。不过，若要我说出个具体缘由，却又实在不知从什么地方说起。而且这几天感觉身子不大好，似乎怀这一胎不像怀乐儿那般自然，总感觉到浑身都不自在。”吕雉道。
“只是最近几天吗？”吕文问。
“是呀。就在这几天，总感觉烦闷恶心，就是跟腹中的孩子也少了那种母子连心的感觉，好像他的身心都要跟我分离似的。我甚至觉得没有信心生下这一胎了。”吕雉愁道。
“这么说来，朝廷钦使前几天到丰邑作法，针对的就是雉儿母子了。这件事还真不知道要怎样应对才好？”吕文急道。他虽然粗通风水学，对这些术法却全然不通，也就只能急在心里了。
又过了两天，吕雉的反应更加的激烈，大夫把过脉后，诊断说有滑胎的际象。一家子顿时都慌了起来，吕文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无量天尊。”外面传来了一声道讯。
吕文大喜，像是找到了剂救命的良药，赶紧朝门外迎去。
“道长别来无恙，很是令人欣喜。吕文的心里正在叨念着呢。”吕文道。
来的正是赤松子，分别已经三十多年了，当年还不到而立之年的吕文，都已经须发斑白了，赤松子却反而更见精神：“贫道云游至此，又进门打扰，实在是缘法如此，无可奈何呀。还请施主见谅。”
一个云游四海的道人，对几十年前见过一面的人，还能够记得如此清晰，分明就是有所为而来呀。吕文顿时放心了不少，说道：“道长三十多年前曾经为小女相过一面，今天又在她害喜的时候光临寒舍，定然是小女命中的福星呀！还请道长到里面用茶。”
“还是先将喜妇请出来看看吧。”赤松子直接进入正题。
吕文赶紧照办，让吕雉到堂前相见。
“李斯虽然出身于旁门左道，魇镇之术却是极为厉害，贫道若是迟来几天，这腹中的胎儿可就难以保得住了。只是——”赤松子沉吟道。
“只是什么？”吕雉急忙问道。
“没有什么。”赤松子道，“贫道看女施主的气色不佳，待贫道烧张符纸让你服下，尽管安心养胎就是，保证你的孩儿安然出世。”
赤松子说完，舞动拂尘，嘴里念念有词开始做法——
“惭愧。”做法结束，赤松子对吕文道：“旁门之术果然霸道。贫道虽然尽力而为，还是叫胎儿的身体和性格都受到了影响。只怕这孩子日后性格怪异，寿命不永。”
“道长已经尽了人事，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晚生感激不尽！还请道长指点迷津，让她们母子日后能够趋利避害，逢凶化吉。”吕文知道事情无可挽回，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孩子将来定然成为天下之主，只是有名而无实。施主可隐约地交代他的母亲，当出手时就出手，好歹能成就中华史上的一大奇谈。这是老天注定的事，却不是人力所能改变了。此事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施主与道家缘份不浅，应当能够斟酌行事。”赤松子说完，拂尘一摆，飘然离去。
吕文知道，像道长这般的高人，凡事都得率性而为，便也不加挽留任其自便。自己却站在中堂上想心事：道长既然肯这么说了，这件事就可以让少数人知道。雉儿是最主要的当事人，我得给她透露一些，免得她身处其间，却事事茫然。
“赤松子道长乃是雉儿的福星，雉儿从此便逢凶化吉，可以安心养胎了。”吕文道，“雉儿呀，为了打消你心中的疑念，为父今天就给你交个底儿吧。”
吕文的相术学于名家，对自己的水平也相当自信。可历代祖师那种“天机不可泄露”的告诫，让他只能将感悟藏在心里，就是至亲也不敢明言相告。所以吕雉虽然相信父亲，心中却也多少存着些疑问。
“从见到的第一眼起，为父就知道季儿不是个凡俗之人，只是他开运的时间会比较晚。不然为父何以将掌上的明珠，嫁给一个穷光蛋做妻子呀！”吕文慈爱地望着女儿道，“季儿要成就一番大业，当然得经历许多风险。雉儿既然嫁给了他，当然得一起分担了。为父估计，季儿从此就走上了那段不平凡的路了，雉儿可得做好应对的准备！好在做大事的人都有天地神灵护佑，前途虽然坎坷，却总能逢凶化吉。在这点上，雉儿可以放心就是了。”
吕雉听了父亲的话，又想到那次跟张良见面的情景，只觉得世上有很多东西都不由自己左右，却又好像发展得合情合理：木盒在岩隙中放置上百年，偏生让自己无意中获得；子房兄偏又会在那几天来到，又作了相关的安排；自己在单父郡拒了婚，逃到沛县来却嫁给了并不出众的刘季……假若一切都如父亲所说，那就用心应对吧！吕雉又不是个弱女子！
吕雉怀胎十月，终于诞下了一子。儿子出生的当天，沛县上空长时间祥云笼罩，景色颇为壮观。吕文见了不由大喜，赶紧安排人手悉心照顾。
远在关内的丞相李斯，观到天相的时候却大大地吃了一惊。
自从师弟赶到丰邑施过法后，东南方的祥光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而今天突然呈现且显得强劲无比，两地相隔何止千里，却也能够感觉到它威力。再细观天象，似乎已经映射到了紫微星旁，叫主星也逊色了几分。
只是丞相早已经回奏过皇上，这件事情早都处理完毕了，如果再有反复，怕是吃不了得兜着走，就只能够私下里派人前往沛县调查，希望能够再一次摆平这件事。
吕雉按照夫君当年的说法，给孩子取名刘盈。刘盈在外公的刻意关照下，由全家人细心地护理着。
父亲不在，只是愁苦了母亲，孩子仍然还是那样无忧无虑地生长。满月以后，长相基本稳定下来，应当可以瞧出些眉目了。
吕文见外甥长得龙眉凤目天庭饱满，正是传说中的帝王之相，心里异常高兴，于是同女儿商量，想要办个满月宴席，好好地庆祝一番。
吕雉坚决推辞道：“三郎出门月余却没有丝毫的音信，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了。父亲不在时给孩子办酒宴，总感觉有些不对。再说低调点也有好处，万一有什么事情也便于处理。”
“对对对！是该谨慎点！倒是老夫高兴得有些糊涂了。”吕文不禁自责，对女儿的机变也感到欣慰，立马取消了这个念头。
吕雉终于等来了三郎的消息。
上午时分，有个中年妇人进了吕氏山庄，就嚷着要求见到吕雉，说是有要事相告，迟缓不得。
吕雉将她让进房内，妇人道：“我家男人也是刘亭长押送的役夫，几天前就已经潜回家里来了。他说三哥仁义，知道大伙儿到骊山都是送死，就让大家分散逃离自找生路了。叫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将这个消息告知家里人，以便早点做好准备，来得及采取防范措施。”
妇人倒是能言，开门见山就说了个大概，可是说到最后，吕雉也不知道三郎具体在哪里，到底干什么去了，心里越发感到着急。妇人走后，吕雉就找来父兄商量。
“嘿嘿！说实在话，当初我还真看不起那个刘三。以为他娶了雉妹妹，也就是癞蛤蟆的运气好，居然吃到了天鹅肉。从这次的举动看来，倒还是有几分的血性。既然他是个男子汉，吕家便为他担点风险也值得。雉妹妹要二哥帮什么忙，尽管开口道来。”吕释之听到消息后，不但不着急，反倒开心得很。
“对对对！我们三兄妹想的都一样！是不是呀，小妹？”吕泽对着吕嬃说道。
吕嬃倒是看着姐姐，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这个小妹的年纪虽然跟姐姐相差好几岁，可长得比较高大，年初就追上了姐姐的个头，要不是细看，还真容易将姐妹俩认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