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这么大的事,就算他自己不去,怎么也得派个人去吧。”上官令仪听上官阑讲过,祭祀祈福不是小事,与国运息息相关,中间不得出半点差池。
“这就不知道了,已交了巳时,要是祈福,也差不多该开始了。几位既没来过碎叶城,不妨去看看,就当沾沾福气。”掌柜的说完,便又去敲算盘。
如今司徒煊有一大堆人护着,身边还跟了个身手不凡的阿彦,虽然有时候傻了点,但是保护司徒煊的安危却是没有问题。四人交换了目光,当下决定去城门走一趟。
天知道温霖棐到底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迈出了客栈的大门,她身上裹了两个厚夹袄,生生圆了一圈,这要是动起手来,别人都不用下狠手,只需轻轻一推,她便自己先滚的天旋地转了。
街上的小贩风雪无阻,雪势渐大,便揣着手在摊子跟前转悠。做成几笔买卖,开心得连冷都忘了。
四人走到时,城门跟前已聚集了不少人,都仰着头往城墙上看。
“我说街上人那么少,原来都在这里。”温霖棐的牙齿都在打颤,口齿没了往日的伶俐。
上官令仪想起掌柜的话,笑道:“大概都是来沾福气的。”福气若是能沾上,便不会有那么多受苦的人,无非是借这个机会讨个好彩头安慰自己罢了。
上官令仪左右张望,忽然瞥见两个熟悉的人影,几个人在两人外头围了个圈,反而有些显眼。
陶珩衍顺着上官令仪的视线望去:“他们也来了。”
温霖棐穿的太多抬不起手,只好朝另一边扬了扬下巴:“熟人不少。”
谢怀风瞄了两眼,没瞧见除了司徒煊和丁澈之外的熟悉面孔,不禁问道:“谁啊?”
陶珩衍和上官令仪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温霖棐指的是裴常清。谢怀风还没见过醉流霞去了胡子和鸟窝头的样子,因而并未认出来。
“就他一个人。”陶珩衍遍寻不见徐青溪。也难怪,赵修盈在江湖上放出她灭门的消息,想来她更不会出现在这种人多的场合。
谢怀风听着他们更打哑谜似的,就是不说那人的名字,心里头着急,又问了一遍:“谁啊?”
裴常清格外警觉,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立刻回身去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四人。他的目光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僵滞了一瞬,朝几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之后便转过了身去。
谢怀风这下算是知道是哪个人了,却仍是不知道裴常清是谁,正要再问时,人群突然寂静了下来。
没有人发号施令,这种自发的沉寂,带着某种虔诚,哪怕有一肚子的话,谢怀风却像是被噤了声,一句也蹦不出来。
城墙上的是不是刘铭,四人不清楚,不过等他从城墙上下来的时候,从司徒煊的表现便可判断一二。
司徒煊急匆匆的越过人群赶过去,人潮拥挤,把他和丁澈还有护卫全都挤散了。
陶珩衍始终握着上官令仪的手,准备先寻个人少的地方等上片刻再离开。这种时候挤出去,实在不太明智。
然而还没等陶珩衍找到一个舒坦的地方,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几道黑影在雪中格外清晰,去向也格外清晰。她们像是几只漂亮的黑鸟,从众人头顶越过,如果目标不是司徒煊,那就更漂亮了。
上官令仪苦于飞不起来,在原地干着急地蹦了两下,然后就瞧见一个身影如离弦的箭,在中途截下了两只黑鸟。
裴常清凭着一身绝佳轻功,在半空中与两人交起了手。人群顿时大乱,你踩我我踩你,在雪地上艰难地避开头顶的利刃。
落下的雪花越来越大,似乎在为这场打斗助阵一般。裴常清半路杀出,给司徒煊的护卫争取到了时间,纷纷将他围在了里头,周围一群布衣打扮的人也各自抽出了兵器,往司徒煊和丁澈那边护去。
上官令仪扶起一个抱孩子的妇女,恨恨道:“这群人可真会挑时候。”
趁乱好下手,云烟显然深谙此道,上次在饮芳镇便是如此。只不过饮芳镇都是一群江湖中人,应对有方。现在却是一群四下躲避的老百姓,司徒煊会不会有事不知道,会多几条无辜的人命倒是真的。
裴常清一人能力有限,拦下两个已是不易。云烟倒真的像无边无际的云烟一样,弥漫在整个城门前。上官令仪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云烟为什么要叫云烟,这人海战术,也不知是准备呛死谁。
步雪与折霜均已出鞘,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自然不能放过,云烟来了这么多人,目的自然不止司徒煊一个。
上官令仪的剑术受了陶珩衍的指点,这半个月来已精进了不少,一刺一个准。要不是她的轻功实在有些太上不得台面,必定还要再勇猛一点。
为了能伸展的开以及不误伤到无辜百姓,温霖棐忍痛脱了一件夹袄,泄愤似地随着银针甩了出去。银针扎没扎到不知道,不过夹袄却是蒙住了一人的眼睛,天旋地转之间,上官令仪干脆利落的一剑已经跟上。
裴常清孤军奋战,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很快便寡不敌众败下阵去。眼看短刃到了面门,一根银针与飞镖齐齐飞过,打上了那人的手腕。
温霖棐抬声道:“还你的。”裴常清曾从云烟手下救过她一次,这回也算是扯平了。
谢怀风不知两人之间的渊源,兴冲冲跟着喊道:“附送的。”
裴常清在人海里几个起伏,落在了温霖棐附近,固执地道了声谢。
对于这种行为,温霖棐不予置评,回了他一个讶异的眼神,抬手又是几针。这样的混战最利于她发挥,只要有人牵制住敌人,她定是一扎一个准。
温霖棐与谢怀风打的不亦乐乎,上官令仪与陶珩衍亦是交战正酣。司徒煊这一边却是苦不堪言,陶珩衍几人腾不出手去解救他们,司徒煊与丁澈都有伤在身,只能由着护卫保护。
客栈。燕婉从门口跨进去,看着空荡荡的客栈,问掌柜道:“他们都不在吗?”
掌柜抬起头瞧了她一眼,又低下去:“哦,去城门那里了,应该快回来了。”
“那我便在这里等等他们。”燕婉在火炉边坐下,转身之时掩去了脸上一闪而过的诡异笑容。
萧艾抱着两坛酒出现在门口,还没走进来便嚷嚷道:“这雪下的越来越大了,我看咱们都不必等到明天,今晚就……咦,人都去哪了?”
燕婉起身微微福了一福:“听掌柜说,他们去了城门,应该快回来了。”
“这个时候,去城门做什么?”萧艾在炉子边坐下,“这群孩子,怎么没带你一起去?”
燕婉轻声解释道:“我有私事,刚回来,便没同他们一起。”